慶守城一片喜悅。
天壇上,光著膀子的鼓手們揮舞著棍子擊打著大鼓,一聲兩聲三聲…重重的擊打到第十下的時候,樂師才吹響了巨大的笙角。
此時的玄鳴殿內(nèi),玄湛早已褪去了喜袍,換上了一身青黑的刺繡云紋袍。他從一個陳舊的木匣子里拿出一枚青里間白,白里還透著紅絲兒的玉戒指。他把玉戒指拿在手上,輕輕的摩挲著光滑的玉廓邊緣,心腔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傷的念頭,眉眼間生出一絲陰郁,低聲咬字:“阿娘,湛兒讓你看看這個天下叩在了誰的腳下?!?p> 玄湛將玉戒指戴在了手上,那是母親留給他在這世上唯一的信物了。當(dāng)時母親將玉戒指給他的時候,說是讓他以后到了討妃子的年紀(jì),若是碰上個喜歡的,好送給人家姑娘,以示情意。只不過可惜,自從當(dāng)年他淪為階下囚,年少時曾中意的女子也再沒有見過了。
登基大典正按序的開始著,將相王候文武百官都依始有序的排列在天壇之下。玄湛帶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黃金面具,從玄鳴殿駕著麒麟之獸恢宏無比的徐徐而來,麒麟的巨爪踏過南門,王氣逼人,震動四方。
在經(jīng)過揖禮列位的眾人,然后直登天壇中央。
玄湛從麒麟背上利落的一躍而下,他轉(zhuǎn)過身,背脊傲然的直挺著,慢慢的才摘下臉上的面具。天壇之上,尤如云端,站在云端上的人更是氣宇軒昂,耀眼灼目。他劍眉輕佻,冷傲俊逸的五官在日光下更顯得輪廓分明,幽深的眸光長遠(yuǎn)的俯攝著朝壇之下的眾人,種種神色仿佛透露著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
這位就是傳聞中又丑又矮又肥的帝君?呸,該死,這傳聞到底是誰傳出來的?簡直放狗屁。是誰如此污蔑帝君的?
看看,那后頭的宮婢們眼晴都看直了,這眼見都要暈過去罷。她們像綻放的春花一樣抱拳在心窩,萬般癡暮的仰望著天壇上玄湛那張俊朗又冷逸的臉龐。
原來,新任帝君是如此美男子!一個個驚訝的簡直不敢相信。
“不是說三皇子又丑又肥又矮又殘暴嗎?怎么…怎么會如此的俊朗咧。”
“由此可見………”
“那都是流言!流言!”
“這樣的男人怎叫人不仰暮。”
“你看他如此生俊像殘暴的人嘛?我看他不像,一點都不像?!?p> “當(dāng)然不像啦!”
宮婢們個個見色仗義,心花怒放的一臉癡相。
天壇上,站在左后方的刑宵年大手一抬一揚,開始大聲朝四方宣道:“登基儀式開始,封帝?!?p> 笙角又開始吹響。
玄湛氣勢如虹的一甩袖袍,隨即利落轉(zhuǎn)身,坐到了擺放在天壇中央的龍椅上,而刑宵年又再拉長聲音高宣:“眾臣民~揖禮~跪~?!?p> 即時,眾人揖跪下來,聲勢浩大到動蕩城墻,并同的說:“恭賀新帝玄湛,愿帝君承天之祜,受地之福,享民之心,永保社稷,壽與天齊,萬歲萬歲萬萬歲?!?p> 浩蕩的聲音在慶守城中拖了很長的尾音才平靜。
玄湛也緩緩開口,他聲色渾厚,言辭俱厲:“我玄湛,從貴為帝君的這一刻起,將誓死捍衛(wèi)東華大地的社稷,族民百姓的平安。朕—愿天下萬世永昌,與民同樂。”
語落,眾臣民又再次沸騰起來,歡呼的聲響雷動八方。
至此,玄湛將年號改立為“華溯”,帝號為“慶”,還將中庭的各宮范圍改為東宮,將玄鳴殿則改為“慶和殿”。
屆時,在南門之下的一個角落里,先帝的側(cè)妃仲秋雙手抱拳緊握,她朝天壇上的人以妒殺之心怒視過去,每看一眼那人,她那團忌恨之火在心里便燒得無比旺盛。
登基一切禮畢后,刑宵年就直接宣了散典,讓眾人前去宴云臺參宴,而這時的眾人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見帝后的身影。
眾人紛紛疑惑,但又不敢過多言問,只得八卦的宮婢與太監(jiān)們很快又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彼時的白冰蒙著紅蓋頭,任由他人扯著被帶到了一間屋子里,身處一片黑暗,她也不敢隨便掀蓋頭,只緊張的冷汗直流,一動不動的在冰涼的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大門終于被推開。
也終于有亮光進(jìn)來了,玄湛走到她的跟前,她透過紅蓋頭的底下,隱約可以看到一雙刺繡精美的紅鞋和黑色云袍的衣擺。
白冰的心驚得快要跳出來了,但還是不敢妄動。
玄湛向一旁的金遠(yuǎn)使眼色,金遠(yuǎn)識意的點點頭,他揚起沒有拔劍的峭筒一把掀開了白冰的紅蓋頭,那紅蓋頭下是白冰哭慘到失妝的一張臉,極為難看。
白冰朝掀她蓋頭的男人看去,而金遠(yuǎn)則是生嫌的快快避過臉去。
“說吧,告訴本王,你想怎么死?”
白冰聞聲扭頭,這才瞧見穿著黑袍的玄湛。
還沒等白冰開口,玄湛就先上前只用了把扇子抵在她臉上,用著冷冽的口吻說:“聽說,你家姐逃了我的婚,讓你來替,對嗎?”
“不…不不…不是的?!卑妆鶃聿患安聹y眼前這俊美的男人到底想要如何,便被嚇到語無倫次連連否認(rèn)。
玄湛依然冷言冷語:“不是嗎?那送你進(jìn)宮來是為何?難道想要討賞?你知不知道逃婚意味著什么?忤逆圣旨又意味著什么?”
白冰特別畏怕,只倦縮著身子一點一點的往后頭偏去,整個人瑟瑟發(fā)抖的說著:“饒了我吧,不是我自愿進(jìn)宮里來的,是她自己要逃婚的,我也不想替她背這個名分,受這個罪?!?p> 玄湛看她,不過又是顆被家人擺布的棋子罷了。他轉(zhuǎn)過頭,冷漠的看她:“好,既然如此,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去制衣局當(dāng)差,要么,死在我的劍下,你看如何?”
在說后頭這句話時,明顯生起了怒火,玄湛拔下了金遠(yuǎn)手中的劍,直懟在她的咽喉處。
白冰仰起下頜,驚恐的瞪大了雙眼,聲淚俱下的說著饒命。
玄湛上火之余又生起一絲憐憫,想到今日是自己登基的喜日,實在不宜殺生,所以,他咽了怒氣只好把劍插回了劍鞘,轉(zhuǎn)過身吩咐金遠(yuǎn):“阿遠(yuǎn),把她送去制衣局當(dāng)差。”
金遠(yuǎn)點頭執(zhí)行,上前將軟癱的白冰用力拽起帶往制衣局。
……
宴云臺處,載歌載舞的一片歡慶熱鬧。
在將那替身貨處置后,玄湛這才來到宴云臺,往中央的寶殿拔步而去,抬手將衣袖子擺了擺便款款坐下。那臺下的舞姬見到他,眼睛都快朝他眨廢了,整個人勾魂奪魄似的盯著他看,更是借著漫妙的舞姿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目的顯而易見。
他眉頭輕輕一皺,眸光明顯生惡的偏移開來,可見,他對此毫無興趣。而舞姬見此漠然,倒也是識趣的轉(zhuǎn)換了舞步方向。
他拿起面前宮婢倒好的酒,干脆的仰頭一飲而盡。
介時,宴云臺之外,玄赫風(fēng)雨兼程的終于是趕回到了宮里,一行人馬重裝披甲不顧阻撓的從城門而入直闖宴云臺。
就在要踏入宴云臺門前,玄赫忽然停住了,后面的人也跟著停住。
玄赫抬手示意身后的人說:“你們散了吧。”
身后的人得令后,沒有過問任何原由便各自遣散了。玄赫低低的頷首,他咬牙攥拳壓制住一腔洶涌的氣勢,繼而浮演出一絲僵笑后,再從云臺高門外闊步而入的。他激昂無禮的笑聲瞬間就打破了現(xiàn)場的歌舞鳴奏,更是引得眾人目光集合到他這一處。
他譏笑著朝云臺上走去,中途還伸手擄了當(dāng)中一個舞姬進(jìn)懷里,毫不掩飾風(fēng)流本性就狠狠的給親上了,就這樣,舞姬也被硬拽著上了宴云臺。
他虛晃著身子,一只手箍著舞姬,另一只手則撐到案幾上,他將腦袋向前傾去,痞笑著死死的盯著銀湛,極為陰郁險詐的說:“登基繼位呢,挺熱鬧啊,怎么不通知我一聲?!?p> 玄湛冷漠的蔑笑一聲,“難道,不是早都有人通知你了嗎?!?p> “呵呵~果然,那老東西至死都還是惦記著與下賤妖女生的種?!毙盏纱罅搜劬χ敝钡某鹨曋浚缤懳驳亩旧?,他每講一個字都表現(xiàn)出咬牙切齒般的不甘與妒恨。
“賤種,那個破寺廟才是你應(yīng)該待的地方?!?p> 玄赫肆妄的話語不斷,而玄湛身邊的護(hù)衛(wèi)金遠(yuǎn)忍不住將手中的利劍拔出了鞘,劍峰直指玄赫的側(cè)頸。
玄赫將懷里的舞姬一把推開,他迅速的躲過了劍鋒,疾步之快,就將金遠(yuǎn)的脖子掐在了手里,重重的推至柱壁。他抬著眉頭朝金遠(yuǎn)怒說:“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沈臨君上前厲聲制止說:“少君主,宴席之上,休得無禮?!?p> 玄赫根本聽不見沈臨君的無禮二字,他扭頭看向毫無所動的玄湛。
玄湛很是泰然自若,他輕飄飄的才說一句:“玄赫,這么放肆真的有用嗎?臺下的各位朝臣可都看著呢,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想想是選擇要當(dāng)個忠臣,亦或是對王不敬的反賊,時局已定,我即是王,倘若你現(xiàn)在停手的話,我大可念點兄弟情份不作計較,否則,別怪我登基降的頭罪用在你身上,那就大恥了?!?p> 玄赫聽完,怒火中燒的心氣似乎一下沉滅,加上陳江也上來勸他,他也知道不管怎樣,玄湛也已經(jīng)是王了,定局至此,只剩唏噓。若是現(xiàn)在弄出點什么,自己非但很不好收場,而且還會使臺下的百官等人留下詬病,弄不好還會被此時位高顯赫的玄湛抓住辮子不放而就此定罪,若其中有人由此疏遠(yuǎn),必定日后不得成事。
仲秋在聽聞兒子回到宮里的消息后,也從永望閣急匆匆的趕來到宴云臺。她二話不說便將鬧事的玄赫快快的拽下了臺階,從宴會上帶離出去。
之后,玄赫那一聲聲不甘心的怒吼,響繞在永望閣良久都還不曾消音。
十月榴榴
會不定時更新的,我忙多…望見諒,還是存存再看吧,我也存存再發(fā)了,要先碼完之前開的那一本,有始有終嘛,我會努力的,加油加油奧利給。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