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愿意加入錦衣衛(wèi)嗎?
距離吳池的病房數(shù)十米外,一間門口有大樹遮陰的病房,兩名錦衣衛(wèi)手扶繡春刀守在門外。
病房帶著套間,陳設(shè)整潔,家具用品一應(yīng)俱全,跟高干病房意思差不多。
百戶杜江躺在病床上,面色平靜蒼白。
陳漢林坐在床邊歉意道:“杜兄,忙完手中的事才來看你,實在抱歉!”
“陳兄何必見外,云中城此次殲敵三千余人,陳兄指揮若定,辛苦了。”杜江善解人意道。
陳漢林苦笑:“別人不知道,杜兄還不清楚嗎?若不是椒圖出手相助,還有那……“颶風(fēng)”威力絕倫,云中城只有一千余名士兵,豈能擋住屠生與數(shù)千魘軍進攻。”
說到“颶風(fēng)”,陳漢林眼神復(fù)雜、一臉蕭索,“杜兄,我……真不明白,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武器?這……簡直就是武者的天敵啊!”
這一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幾天,每日深夜,陳漢林都會自噩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jié)裢?。親眼到“颶風(fēng)”無堅不摧,無可抵御的威力后,陳漢林那顆武者之心,已然出現(xiàn)破損,如果不及時修補,此生將再無寸進。
陳漢林對此毫不在意,有了這種武器,還要武者做什么?就連子級高手,魘將屠生,帶著數(shù)千鐵騎也擋不住“颶風(fēng)”一擊,再練下去又有何用?
杜江看著他的臉色有些擔(dān)心,思慮再三,才下定決心:“陳兄,定襄丟了你知道嗎?”
陳漢林點了點頭:“昨日才接到通告,定襄地處并州、幽州交界,兩面受敵,易攻難守,朝廷早就有意退守雁門,這次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p> 杜江緩緩搖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陳兄,莽王朝雖大,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你是否想過,為何不將“颶風(fēng)”布置在定襄城?反而選擇順勢撤離?!?p> 陳漢林聞言立即追問道:“是??!杜兄,我也想知道,為何未在定襄城布置“颶風(fēng)”?”
“之所以如此選擇,是因為定襄沒有——電廠,無法布置“颶風(fēng)”,根本守不住?!?p> 陳漢林身體一震,“杜兄,你的意思是……”
“沒錯,“颶風(fēng)”威力雖大,但對電力要求極高,若不是云中城有電廠存在,“颶風(fēng)”也無法使用,你有沒有注意到,“颶風(fēng)”發(fā)射那段時間,整個云中全部斷電?”
陳漢林第一次得知這個情況,皺眉思索道:“若是為定襄鋪設(shè)電纜……”
杜江壓低聲音道:“這就是“颶風(fēng)”的弱點,不說云中和雁門距離定襄數(shù)百里,就是在云中城里,一旦魘軍知道“颶風(fēng)”對電力的依賴,只需數(shù)人便能將電廠至城頭的電纜截斷,屆時“颶風(fēng)”就只是擺設(shè)而已。
而且“颶風(fēng)”制造極為困難,迄今為止也只造出六套,這次若不是為了震懾魘族,根本不會暴露在魘軍眼中。”
陳漢林一驚,難怪錦衣衛(wèi)和東廠隨后便把“颶風(fēng)”拆卸運走,竟然如此珍貴,萬一被魘軍探知弱點就麻煩了。
杜江沉聲道:“杜兄,之所以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是想讓你明白,武者永遠(yuǎn)不會過時,不說“颶風(fēng)”弱點明顯,使用條件苛刻,就是武道高手也可與之正面抗衡。
子級擋不住,賢級如何?侯級又如何?我莽王朝八大君級強者,又有誰會將“颶風(fēng)”放在眼里?”
陳漢林目光閃動,半晌起身施禮:“多謝杜兄指點!漢林受教!”
心中郁壘得到開解,陳漢林的臉色立即舒展,接著杜江錦上添花,又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陳兄,定襄失守,雁門有天險阻隔,極難攻破,今后與魘軍交戰(zhàn),云中的重要性便凸顯出來,加上云中地處要沖,附近產(chǎn)煤,城中有電廠,適合布置“颶風(fēng)”,今后必定會成為并州重要屏障。
陳兄,過之在這里提前恭喜了?!?p> 陳漢林先是一愣,接著心中狂喜。
椒圖消息靈通可靠,云中這是要增兵,難道自己很快會升為校尉?彼其娘之,這特么可……太好了。
陳漢林激動的手都直抖,嘴上卻客氣道:“杜兄休要取笑,漢林寸功未立,能力低微,豈敢有此妄念?!?p> “呵呵!”
杜江瞟了他一眼:“陳兄此次力保云中不失,殲敵數(shù)千,再加上與椒圖合作狙殺魔魘苦竹,立下大功,何愁不能更進一步。”
說道魔魘苦竹,陳漢林精神一振,連忙問道:“杜兄,我聽說那苦竹竟然是罕見的雙能力者?”
“正是!”
杜江把當(dāng)日魔魘苦竹的表現(xiàn)講了一遍,聽得陳漢林臉色連續(xù)變幻,暗自慶幸已經(jīng)將他干掉,否則將來必定是漢軍大敵。
漢軍靠科技,魘軍靠能力,誠不欺我也!
兩人都奇怪,為何苦竹從來也沒展示過另一種能力,直到生死關(guān)頭才迫不得已暴露出來?
這次伏擊也算是歪打正著,無意中替莽王朝除掉了一個未來大敵。
談話中,兩人一句都沒有提表現(xiàn)驚人的吳池,唏噓感慨良久,接著默默無言。
半晌,杜江忍不住輕咳一聲:“咳,陳兄??!你營中小卒吳池……”
還沒等他說完,陳漢林急忙接口道:“杜兄,吳池可不是什么小卒,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云中軍斥候營的屯長,若不是入伍時間太短,此次便該提為百夫長了?!?p> 杜江愣了一下,接著說道:“那吳池身負(fù)重傷,今后……”
陳漢林又搶著說道:“吳池心細(xì)謹(jǐn)慎,善觀察推理,我正想將他由斥候營調(diào)到身邊,擔(dān)任贊畫一職,于武力沒什么要求。”
杜江不說話了,面無表情的盯著陳漢林。
陳漢林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半晌,苦笑道:“杜兄,你當(dāng)日不是說吳池這小子善拍馬屁,故此不喜嗎?”
“那陳兄不也說過,拍上官馬屁不算缺點嗎?”
兩人一改剛才兄友弟恭,親密無間的融洽,開始針鋒相對。
陳漢林眼珠一轉(zhuǎn),開始打感情牌,一臉傷感道:“唉,杜兄,我斥候營這次伏擊折損十余人,傷亡慘重啊!”
“唉,我椒圖此次傷亡過半,其中還有人為救吳池而死?!倍沤B眼眶都紅了。
第一回合賣慘,互飆演技,杜江勝出。
“唉,吳池刀法為岳震雄親授,連我也時常指點于他,故此進步神速,杜兄,咱們切莫耽誤他的前途啊!”
愛兵如子陳漢林,面色誠懇。
“我錦衣衛(wèi)并州供奉,賢級高手沈月前輩聞聽吳池的英勇之舉,贊嘆不已,答應(yīng)親自指點于他?!倍沤瓭M臉唏噓。
陳漢林一聽傻了。
彼其娘之,這特么連賢級高手都搬出來了?咳,話說能不能讓沈前輩也順便指點指點我?
第二回合為了他好!杜江再次勝出。
“杜兄,我身邊一直缺少一個像吳池這樣的人,將來我若更進一步,可以向謝安北推薦……”
“我已經(jīng)向羅大人匯報了,吳池加入椒圖,直接授予總旗一職?!倍沤苯哟驍嗨?p> 陳漢林又傻了,錦衣衛(wèi)總旗已經(jīng)是正七品,必要時,椒圖見官大三級,也就是說,關(guān)鍵時刻,吳池可以和他這個都尉平等對話。
一般加入錦衣衛(wèi),都要從力士,小旗一步步做起,直接給個總旗,老杜這特么可真下血本??!
第三回合,比發(fā)展,比人脈,杜江又一次勝出。
陳漢林還想掙扎一下,杜江突然捂著肚子,皺眉道:“陳兄,我的傷勢恐怕不行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
陳漢林趕緊起身拱手,“行了,行了,吳池歸你了,不過他若是自己不愿意,你可不能勉強于他?!?p> 話音一落,杜江像是吃了“四大叔”,傷勢突然大好,笑瞇瞇的說道:“這個自然,多謝陳兄成全。實不相瞞,羅大人已經(jīng)行文長安,查探吳池的底細(xì)了?!?p> 陳漢林一聽,氣的夠嗆,這不是生米變熟飯,霸王硬上弓嗎?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暗自罵著彼其娘之,吾孟德汝令堂,拱手而去。
杜江面帶微笑,喃喃自語,“吳二郎,你可莫要讓我失望啊!”
……
吳池不知道為了他未來的歸屬,都尉大人和杜百戶差點撕破臉。
此刻胖護士正在換藥,動作簡單粗暴到讓他絕望,不就是無意中叫了聲“肥姨”嗎?何至于此啊!
好容易換完藥,他感覺不止自己,連老吳家的根基都差點被薅掉了。
胖護士扭著肥臀得意離開,“肥姨”?任何人敢在年齡和身材這兩方面挑釁女人,都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很快,黑皮等人又擁進來,亂哄哄一團。
起初,吳池還覺得是故意搞他心態(tài),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這幫人純粹是為了找個涼快地方聊天而已。
吳池身上的石膏已經(jīng)拆掉大半,經(jīng)過鍛煉的身體肌肉并不特別突出,但很勻稱,線條流暢,充滿爆發(fā)力,這會兒只穿著短褲暴露在大家面前,看得眾人一臉羨慕。
黑皮眨巴著眼睛說道:“二郎,哥哥我真想跟你打一場“友誼賽”?!?p> 眾人哄笑。
在營中大家一起沐浴,吳池的尺寸有目共睹,無法詆毀,便把攻擊目標(biāo)放在的他大腿的傷口上,擔(dān)心他從此垂頭喪氣,一蹶不振。
說來也巧,吳池兩次重傷,都是大腿根部,險險斷送他下半生的性福。
此刻聽到眾人不負(fù)責(zé)任的議論,自己心里也擔(dān)心起來,暗想著傷好了要不要去“塞北春”試試槍?
吳大欲言又止的樣子嚇了他一跳,大哥,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兄弟我可會……當(dāng)真的。
笑鬧一陣,黑皮他們說起從守城軍士那里聽來的消息,紛紛在猜測那種可怕武器的來歷。
吳池也在暗自猜測,是什么武器這樣厲害?
這個世界保持著自漢以來延續(xù)下來的主體風(fēng)貌,但也摻雜著唐、宋、明等時代的各種風(fēng)格,簡直就像個大雜燴,而且大雜燴中還添加了許多現(xiàn)代元素,有些甚至連吳池這個現(xiàn)代人都沒見過。
所以,就算弄出激光、粒子束和電磁炮來,吳池都不奇怪。
有了汽車、手機、錄音機、照相機,甚至還有電棍,據(jù)說還有電影,那些從未來穿越而來的前輩,就算弄出什么稀奇古怪,超越地球時代的科技,也很正常吧。
除了熱武器,其它的又沒有限制,玩科技的那幫家伙啥事干不出來?
不知不覺中,吳池已經(jīng)從剛來時動不動就驚嘆完成了向見慣不驚的初步轉(zhuǎn)變。
這時候,又有人進來。
黑皮等人一看趕緊起身:“參見都尉大人!”
陳漢林心情還不錯,笑瞇瞇的擺手,讓他們……滾蛋,真不愧“愛兵如子”。
他們走后,陳漢林一把按住吳池,“二郎躺著就好,不必多禮?!?p> 吳池:“……”。
我想起身施禮都沒辦法好吧?
“二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屯長,今后有何打算?”
吳池怔住了,自己現(xiàn)在還在養(yǎng)傷,都尉大人突然問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給我換個工作?
“小卒還未想好,聽?wèi){大人吩咐!”
“好!”
陳漢林拋出誘餌:“我身邊正缺少一名贊畫,也就是參謀軍機的人,如果你愿意,這個位置給你留著,等你傷好后就可以上任?!?p> 為了加強說服力,又特意強調(diào):“贊畫一職不用打仗,正常時候連敵人都看不到,安全的狠……”
又安撫了吳池幾句,陳漢林這才笑瞇瞇的離開。
吳池愣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贊畫他不能干。
不能上戰(zhàn)場,甚至連敵人都看不到,這特么還怎么繼續(xù)提高,怎么把自家小飯館弄出來?
三期付款,現(xiàn)在已經(jīng)付了兩期,你現(xiàn)在告訴他,第三期別付了,房也沒了,他能答應(yīng)么?
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不行,絕對不行!
陳漢林不知道,因為贊畫這個職位,他把吳池嚇跑了。
傍晚,秦漢和趙強森出現(xiàn)在了病房里,與黑皮那幫粗胚不同,兩人居然還帶了些水果,給吳池帶來一絲久違的溫暖。
上次把醫(yī)院和水果聯(lián)系在一起,那還是陪著大學(xué)女友去……,咳,不提這個。
趙強森和吳池談起伏擊當(dāng)日的事,自然少不了為錢彼得的犧牲黯然嘆息。
秦漢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吳池,心里既佩服、羨慕又不服氣。
當(dāng)日三名士級高手,杜江斬可離,岳震雄殺卻羊,唯獨自己,一個都沒撈到,最終,那個鬼魘也逃之夭夭。把他氣的要死。
吳池這個小卒先撿漏魘校裂牛,再如神兵天降般在眾目睽睽下,干掉了大BOSS苦竹,讓他羨慕嫉妒恨,為何從天而降的不是我?
在內(nèi)心深處,他對吳池當(dāng)時敢冒險發(fā)起舍命一擊,也很佩服。
玩腦子沒贏,玩武力又輸了,杜江叮囑他的話堵在嘴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半晌,他才在吳池驚愕的眼神中硬邦邦的說道:“杜大人讓我問你,……你愿意加入錦衣衛(wèi)嗎?”
……
長安城。
徐氏電子通訊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徐子善送走兩名來調(diào)查吳池的錦衣衛(wèi),慢慢坐回辦公桌后。
當(dāng)日他回到長安后,立即與當(dāng)權(quán)者展開了一場權(quán)力爭奪戰(zhàn)。
關(guān)鍵時刻,依靠祖父徐三林為他留下的后手,集團內(nèi),研發(fā)部、財務(wù)部、保安部突然一起反水,集團外,兵部、戶部與錦衣衛(wèi)同時發(fā)聲支持,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將幾名暗殺事件的主使者送交官府。
其中的波譎云詭,爾虞我詐,利益交換,不足為外人道,好在最終結(jié)果是好的。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梳理,集團已經(jīng)走上正軌,可每每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徐子善都在為祖父徐三林的遠(yuǎn)見和留下的人脈欽佩不已。
很多人甚至都未曾謀面,但卻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站出來支持他,除了祖父徐三林,他想不出別的原因。
由此又想到同為穿越者的吳池,不知道他未來會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
結(jié)果今天,錦衣衛(wèi)便來人調(diào)查吳池的身世過往。徐子善很熱情的接待來人并給予最大程度配合。
自祖父徐三林時代便開始布局,為穿越者準(zhǔn)備了幾個身份,吳池的遠(yuǎn)房表弟只是其中與之最相符的一個,從小到大無懈可擊,今天終于發(fā)揮了作用。
對于祖父為何熱衷于幫助穿越者,徐子善不明白,不過他會遵照祖父的遺言執(zhí)行。既因為祖父對他的看重,也因為他對祖父的敬重,更因為祖父的眼光與遠(yuǎn)見!
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出去,很快對方便接通交流起來,話題與吳池有關(guān)。
半晌,徐子善放下電話,小心的打開了一個保險箱。
保險箱分為三層。
最下面一層放著幾步手機,從“磚頭”到直板,從翻蓋到彩屏,依次排列。
研發(fā)部門早已拿出了幾種更新?lián)Q代的產(chǎn)品,只不過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都被鎖在了這個保險柜里。
相信其他幾家集團也是這么做的,商人逐利這是天性,與推動這個世界發(fā)展并不矛盾。
第二層放的是集團各類資產(chǎn)的相關(guān)文件,厚厚的幾沓。
第三層,只有一部手機,一個木盒和幾個信封。
手機正面全部是屏幕,背面有花瓣型標(biāo)志。
手機、木盒和信都是祖父徐三林留給他的。
徐子善沒有拿出手機和木盒,而是拿出了一封信。
半晌,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祖父!那個吳池不愧是穿越者,這么快就已經(jīng)得到錦衣衛(wèi)椒圖的賞識,估計很快就會成為其中一員。”
“只是……祖父??!”徐子善眼圈微紅:“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成長到你希望的程度,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