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霧留山下
正值寒冬時節(jié),家家戶戶都在透風(fēng)的房屋內(nèi)瑟瑟發(fā)抖著,鵝毛大雪劃過屋檐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卻有一人頂著迷眼的大雪在地里用鋤頭翻弄著,身上的汗散發(fā)出陣陣白煙,與雪中的霧凇融為一體。
“犁開了這些地,明年開了春,咱便種上這些麥子,除去上交的,還能余下些,給孩子包餃子!”
他擦去臉上的汗水,越想越激動地干著農(nóng)活。
干得起勁之時,鋤頭忽然一頓,卡在了地里。
“這土竟然凍成這般模樣,不比那石頭蛋子軟和多少?!?p> “嘿!”只聽他一用力,土被翻開了。
翻開的土中,幾個金色物體赫然出現(xiàn)在老農(nóng)的眼前,他的呼吸緊促了起來,一雙手不知是激動還是于勞累,不停顫抖著。
“爹,娘讓我喊你回家吃飯?!辈贿h(yuǎn)處,一個幼童走來,對老農(nóng)喊道。
“兒啊,別吃飯了,快喊你娘過來,咱家發(fā)了!哈哈哈哈!”老農(nóng)的激動難以掩飾,捧起金子啃起來,金子紋絲不動,是真貨。
“哦!”幼童雖然不懂老農(nóng)什么意思,還是快速跑回了家。
“讓你喊你爹,你咋自己回來了?”家中,婦女掀開鍋,攪著一鍋比水稠一些的粥。
“爹說不吃飯了,咱家發(fā)了,讓你趕緊過去?!?p> 婦女拿了斗笠便往自家地里趕,殊不知,老農(nóng)卻忽然七竅流血不止。
世界在老農(nóng)的眼中愈發(fā)紅色,他痛苦地跪在地上。
“俺,俺這是咋了!”口中的血殷紅了他的齒間,滴在手中的金子上。
婦女氣喘吁吁地跑到田地中時,卻不見老農(nóng),大雪蓋住了地上老農(nóng)滴下的鮮紅。
此刻,一名打著竹傘的少年駐足在城門前,懷中的白色生命蠕動出來,與少年一同凝視著那幾個赫然大字“永日城”。
------數(shù)月前------
同樣是寒風(fēng)大雪日,少年在雪堆中靈活翻弄著,不時有植物被他扔進身后的竹籃。
他是王氏族員最小的后代,王羽。
不過,他并不知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王氏曾經(jīng)的輝煌以及危機。
在他的印象中,王家,只是個在深山中收集藥草,平平淡淡的家族。
“真冷啊。”他一邊搓著自己凍僵的小手,一邊在雪堆種扒拉著。
“耶?這雪咋還熱熱乎乎的?!蓖跤饘?zhǔn)一棵樹的根部伸出手去,竟然沒感覺到雪的寒氣。
王羽以為是自己的手凍沒了知覺,放在嘴邊哈了哈氣,又將手伸進那堆雪中。
“還是熱的!”王羽驚了,扒拉幾下,一只白色的狐貍幼崽奄奄一息地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少年見狀,來不及多想便將狐崽抱進懷里,胸口一陣冰涼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羽背起竹簍,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今天怎么回來這般早?!蓖跤鹜崎T而入,堂內(nèi)的男子看了看他,道。
那男子已半頭白發(fā),蒼老了許多。
倘若讀者們能看到樣貌,必然能看出,他便是那十幾年前從永日成搬出的王柏山!
王羽氣喘吁吁地從懷中掏出那一團白色,放到火爐旁。
王柏山眼中閃過一絲歷色,看著這一團不明物體,他那已經(jīng)沉穩(wěn)了十年的羽枷竟然在微微顫動著。
他猛然起身,走到爐子前,看著這團還在蠕動的白色。
“咋了,爹?!蓖跤鹂粗醢厣剑行┎恢?。
“果然!”王柏山用內(nèi)力窺探狐崽的內(nèi)部,竟也發(fā)現(xiàn)了羽枷。
“動物結(jié)枷,妖物現(xiàn)世!”王柏山喃喃道,王氏祖堂中偷偷給自己的后代留下的話,竟然真的靈驗了。
“阿芳!”王柏山大聲呼喊著。
火爐旁的狐崽似乎受到了驚嚇,蜷縮的更厲害了。
“咋了咋了?”一個婦人掀簾進屋,邊用手擦著頭上的汗珠,邊問道。
王柏山看了看狐崽,示意婦人觀察狐崽。
婦人見狐崽,頃刻忽然大叫一聲:“怎么會這樣!”
屋外的幾名族人聞訊而來,與婦人是同樣的反應(yīng),隨即三言兩語地說起來。
王羽被一番慌亂的景象震驚了,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救了這個白色的小生命而已,家人們?yōu)楹畏磻?yīng)如此激烈。
仿佛一切的軒然都成了慢動作,王羽并沒有再繼續(xù)聆聽家人們的哄亂。
他走出家門,忽然不見了蹤影。
他又站在了那棵樹下。
那個什么都沒有,只有那片天,那片草和那顆樹的地方。
是啊,這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不過能夠出入的私人空間倒是有它自己的名字。
“羽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