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啪!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啪的一聲合掌,阻斷那一直在耳邊嗯嗯作響的聲音。
外面一聲一聲的蟬鳴樂此不疲,你來我往。屋里電風扇哐啷哐啷轉著,試圖吹散屋里燥熱的空氣,但也只是將那燥熱的空氣循環(huán)了一次又一次。
往風扇對著的方向看,一張有些破舊木板床規(guī)規(guī)矩矩端端正正的靠墻放置著,床上鋪著原木色的涼席,床上是一個約莫17歲的男孩盤腿坐了起來,兩掌還合在一起。
碎發(fā)有些被汗?jié)n打濕,貼在了臉上。那臉卻是生得極為精致好看,劍眉星目,鼻梁恰到好處的挺立,再往下,只見他唇若桃花,紅潤光澤。
此時那劍眉微蹙,紅唇輕抿,顯示著主人此時有些煩躁的心情。
他慢慢打開手掌,掌心紋路清晰,在掌心正貼著一只被拍扁了的蚊子,沒有一絲血漬。
男孩兩手攤開挪了挪屁股,在床頭抽了一張衛(wèi)生紙,有些無奈地呼出一口氣將手心的東西擦干凈。
衛(wèi)生紙揉成團往另一邊的垃圾桶投去,一聲輕響,準確無誤入了桶。床上男孩一下子又躺回了床上,床板發(fā)出砰的一聲,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震塌了一般。
他空洞的看著頭頂斑駁的粉墻上的一個大洞,已經露出了原本水泥的顏色,旁邊還有已經翹起的粉塊,真怕它下一秒也要掉落下來。
“這種日子什么時候到頭?。 ?p> 他在床上打了個滾,兩手攤開又發(fā)了一會楞,接著重新坐了起來,將頭貼近了床尾的風扇。
頭發(fā)被風吹起來,露出他光潔的額頭,他閉上了眼睛,大概是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嗯嗯~~~~~~~~~~~~~~~
又是一陣嗯嗯聲,男孩逐漸平和下來的臉,再次皺了起來,眼珠子隔著眼瞼轉動,身側的手逐漸抓緊移動,像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下一秒,男孩突然跳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你們就會嗯~~~~的響,有本事你來叮我??!”
說著腳往剛才發(fā)出聲音的方向一踹,落了空,自己卻被力量帶倒。
木板床哐當一聲巨響,仿佛在與他抗議發(fā)出臨終前的哀怨,再這么下去,它就要光榮犧牲了。
丘襯維持著倒在床上的姿勢一動不動躺尸,白色的背心里勾勒出緊實的背部肌肉,給他不胖的身體更加了些力量感。
頭埋進了兩只手臂趴在涼席的手臂間。
突然他動了動一只胳膊,慢慢從兩臂間抬起來那張怨氣沖天的臉。
從他那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清,一只大大的蚊子,站立在他的胳膊上,長長的口器像細細地針管一樣沒入了他皮膚里,傳來絲絲痛癢的感覺。
這蚊子怎么這么聽話?之前不是不咬他嗎?他說咬就咬?
忍著想要抓撓的沖動,他輕輕捏起右手拇指食指,靠近那只正吃的起勁的蚊子,接著輕輕一彈。
蚊子被彈了起來,晃晃悠悠在空中飛了幾下,掉到了涼席上。
丘襯心情大好,三兩下爬起來,兩手撐著床板,湊近看涼席上黑黑的一點。
伸出食指推了推那蚊子,蚊子拍拍翅膀想要起飛,但撲騰幾下又落了下來,四仰八叉地躺著,頗有一副神魂顛倒的樣子。
丘襯眼睛亮了亮,這蚊子吸了我的血,就像喝醉了酒。
“看在你是第一只吸我血的蚊子,我就放過你吧?!?p> 丘襯小心的捏起蚊子的一只腿,蚊子顫巍巍地在擺動著身體,但沒什么力氣。
“你今晚睡這?!?p> 丘襯心情不錯,抽了一張潔白衛(wèi)生紙放在枕頭旁,將蚊子放了上去。
他看了一會,想起什么,又將衛(wèi)生紙疊了疊,替蚊子蓋上了“被子”。
這才躺了下來閉眼睡過去。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縫落在了男孩眼上,丘襯抬手放在眼睛上擋了擋,過了好一會兒才移開手臂。
眼球轱轆轉動了兩下,一雙盛滿光亮的眼睛在陽光下顯得璀璨無比,宛如流淌著一片銀河。
昨天無夢,他撓了撓左手臂上的一個紅紅圓圓的包,轉頭看向了頭側。
衛(wèi)生紙早已被風吹翻,里面的蚊子也不知了去向。
丘襯沒多在意,拎起衛(wèi)生紙甩了甩,翻身穿上超市促銷買一送一的涼拖鞋踢踢踏踏下了床。
房間的布置十分簡單,除了那張床,和床位的電風扇,就只有一張桌子,桌子雖小,但卻是各種東西都整整齊齊擺放著。
“丘襯!你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現在還沒起來!”
門外傳來震天獅子怒吼,丘襯心肝一緊,揉了揉眼睛打開門。
笑看著門外院子里的女人:“徐姐,早??!”
“早你個頭,你看看幾點了!”
女人將頭發(fā)梳理的很干凈,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柳眉下一雙和男孩十分相似的眼睛,只是眼尾更加溫柔。
丘襯轉頭看了一眼屋內的掛鐘,淡淡道:“不是才7點嗎?你急什么?”
那被喚作徐姐的人,白了他一眼,停下了手上澆水的動作。
零星幾顆大水珠滴落在繡球花花瓣上、花葉上,又從上滾落下去,掉到地上消失不見。
“你是不是不想去?”
徐姐的語氣淡了許多,靜靜地看著男孩。
他長大了不少,但臉上還帶著少年時的稚氣,意氣風發(fā)的樣子。
丘襯收了笑容不說話,走向旁邊的洗漱臺,自顧自地刷牙洗臉將自己收拾干凈,又進了屋換了一身行頭。
“走吧,徐姐。”
丘襯走到她身邊,長手一撈,搭在了她肩頭。
只是身高差讓他彎下了不少弧度。
“臭小子!”
徐姐拍她開他的爪子,嗔了他一眼,進屋拿了兩袋水果。
“徐姐,我聞著不臭?。俊?p> 丘襯抬了抬胳膊往自己身上聞了聞,他已經換了干凈的襯衫和褲子,只有淡淡的香皂氣息。
“嗯,你最香!”
丘襯笑了笑,兩排潔白的牙齒在光照在晃眼得很。
自然的從她手上拿過東西,隨著她身后走出了這間充滿了生活氣息的院子,穿過幽深安靜的青石巷子。
“徐姐,晚上有蚊子嗎?”
“有,我點了蚊香?!?p> “哦,昨天我被蚊子咬了。”
“你不是說蚊子不咬你嗎?”徐姐好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多年前,我問一個人,你要蚊香嗎?”
“你猜那個人怎么說?”
丘襯看了看天,搶答:“我知道,他說他皮糙肉厚不需要!”
“是啊,為此,我十多年不知道省了多少蚊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