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我被關(guān)在太學的日子,城里有什么有趣的事發(fā)生沒”
“有啊,今兒早上,迎客酒樓的邵掌柜還和隔壁開布莊的方員外吵架來著,邵掌柜說方員外家拉布的馬車停在酒樓門口,擋著自己做生意,讓方員外把馬趕到別處去,方員外就不趕,還說酒樓的生意就沒好過,還不如賣給他開布莊,把邵掌柜氣的,兩人在大街上對罵了好一陣呢”
“兩個老頭對罵有什么好看的,我要聽的不是這個,你那就沒有點別的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別的消息?讓我想想,嗯。。。還真有一件!少爺,你今日放假真是趕巧了,今晚是沁香閣頭牌飄飄姑娘的拍賣日,整個京師有頭有臉的少爺大爺們都會去,就看誰出的價錢高,能得到飄飄姑娘的初夜”
“哦?底價多少錢?”
“五十兩,都趕上尋常百姓家兩年的開銷了!”
“身為京師第一名妓,這個底價不算高,在京師開封府,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和有權(quán)人,但凡手頭有些家底的公子哥,誰不想一親佳人芳澤”
“少爺,那你今晚要去參加拍賣會嗎?”
“想去是想去,就是吧,你少爺我最近囊中略微有些羞澀,渾身銀兩加一塊也湊不出二十兩,大寶,看在你我主仆多年的份上,你借我點,過段日子少爺我再還你”
“少爺,你別拿我開涮了,我一個下人,一年的工錢還沒二兩銀子,連你身上穿的一件大褂都買不起,老爺給的工錢,我都托人帶回家給我老娘了,她都存起來將來好給我娶媳婦用,哎,少爺,沒銀子你可以去問夫人要啊,夫人那么疼你,你向她開口要兩銀子用用,不就有錢去沁香閣了嗎”
“我前幾天剛寫信問娘要了三十兩買筆墨,再開口要五十兩,她肯定會疑心的”
“唉,那怎么辦呢?”
江添福抬頭望望天,想到比臉還干凈的兜,重重嘆了口氣,大寶看著少爺悶悶不樂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變的不好了,主仆兩沿著高大的院墻安靜地走了一陣。
“這誰家的宅子這么大,本少爺沿著墻邊走了這么久還沒走到頭”
“少爺,這是太師府戚大人家的宅子”
“戚伯伯?怪不得連府中院墻都這么氣派,里面的景色肯定更漂亮”江添福望著墻頭憧憬地說道。
“少爺,你這么想進去那就進啊,老爺和戚大人是多年好友,你是他的侄兒,侄兒去拜訪伯父,這不是很正常嗎”
“還是算了吧,我寧愿回家對著我爹那老臉,也不想和戚伯伯坐在一起半刻時,他見到我肯定會問:賢侄,你在太學讀書有段日子了吧,學的怎么樣,給伯父露兩手瞧瞧,你爹當年是從太學府考上的司員外郎,都說虎父無犬子,你的成績一定也很好,這回考試,考了第幾名???然后就開始顯擺他那兩個兒子,是多么多么年少有為,切~”
“也不怪戚大人總愛把兩個兒子掛嘴邊,我要有一個當秘書少監(jiān)和一個在大理寺當差的兒子,我比他還能顯擺,戚大少爺是京師第一才子,當年也是連續(xù)三年奪得太學府的第一名”
“這個我不比你清楚,戚云辰可是太學府的紅人,雖說他早已離開太學多年,但學府里的博士夫子們還總愛以他的事跡來激勵我們,讓我們向他好好學習,本少爺對戚家的兩個兒子不感興趣,唯一讓我上心的,是有京師第一美人之稱的戚家三小姐戚云柔,當初我讓爹向戚家提親,他二話不說抄起鞋子就把我揍了一頓,還罵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白日做夢,哪有他那樣當?shù)?!?p> “老爺也有他的想法,戚三小姐哪哪都好,可惜,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怎么了,本少爺最煩有人在我耳邊叨叨,她不會講話,正合我心意,我跟她,一個是少傅的獨子,一個是太師的愛女,一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一個冰雪聰明、多才多藝,兩家家世門第相當,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放眼整個大宋也沒有我和戚云柔這般般配的男女了!”
“少爺,做戚家的女婿,你心里不怕嗎,戚大人戚夫人對唯一的寶貝女兒可是在意的很,要是你哪天不小心惹戚小姐不高興,戚家的人還不把我們江府的大門給砸了?”
“我都有京師第一美人戚云柔做娘子了,哪會舍得欺負她,若是讓本少爺娶得戚妹妹為妻,讓我干什么都行,哎呦,這什么東西?”江添福走的好好的,忽然從頭頂?shù)粝聛戆雺K瓦片,砸在自個腦袋上,他捂著頭往上頭一瞧,一個身穿紫色綢緞猶如天仙一樣的姑娘掛在樹上,此時她兩只手緊緊抓住樹枝,兩條腿費力地蹬著。
“戚妹妹!”江添福一眼認出頭頂上的美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許久的戚云柔,一個大步走上前,張開手臂,這時的戚云柔已耗費了所有力氣,再也沒勁亂蹬了,松開抓著樹枝的手,直直掉了下去,不偏不倚掉在了江添福的懷里,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摔倒在地。
申時二刻,碟秀宮。一番家常后,戚道修等人不再說話,趙恒看了看屋內(nèi)的幾人,輕輕地咳了兩聲,太后瞥了眼兒子,清了清嗓子,率先開了口。
“我這次來,一是看看淑妃,二是為了戚家丫頭的事,正好聞人將軍也在,咱們就把這事好好說道說道。前因后果,來的路上凝宣郡主已經(jīng)跟我說了,不管錯在誰,柔丫頭是為了聞人瑛肅跳的河,這是不爭的事實,她沒事最好,她若有三長兩短,聞人瑛肅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按大宋律法,該治以間接殺人之罪,好在柔丫頭最后被救上來了,人是救了,可心里的創(chuàng)傷還在,保不齊她哪天再想不開,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太后,此事小兒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也是無心之舉啊,兒女情長,兩情相悅,不能因為戚三小姐是為了犬子投河就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肅兒,戚太師不分青紅皂白抓走小兒,還將他囚禁起來,都是為人父的,下官非常能理解戚大人的愛子之心,但身為朝中重臣,他不上奏就私自抓走朝廷命官,讓同僚們知道,又該作何想法?虧得他飽讀圣賢之書,難道他不應(yīng)該為他魯莽的行徑向官家、向我將軍府給個合理的說法嗎?”
“聞人敬,你少在那跟我提圣賢,明明是你教子不當才讓你兒子做出蠱惑良家女子的事,我女兒自幼養(yǎng)在深閨,天性純良,連一只小鳥都不舍得傷害,你兒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容刻意接近勾引我女兒,最后始亂終棄,害得柔兒不堪受辱投河自盡,按律法,就該把你兒子送往大理寺嚴刑拷打一番”
“戚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什么勾引不勾引,你的女兒是什么樣子你心里清楚,我兒子現(xiàn)在還在家里躺著,他身上的傷就是被你女兒打的,我可是親眼所見,你還想抵賴不成?”
“那也是你兒子有錯在先,我家柔兒一時氣不過,動手打了他,她都為你兒子投河了,伸手打聞人瑛肅幾下怎么了,難道他不應(yīng)該打嗎?”
“就是,可憐我女兒,六歲被歹人擄走,受了刺激,從此不再說話,別人多看她一眼,多說一句,她都會很緊張,生怕別人是看不起她,像柔兒那樣一個嬌弱怯懦的姑娘,被男人花言巧語給騙了感情,她怎能輕易釋懷,太后,咱們都是女人,對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名節(jié),若不是被逼無奈,柔兒她,又豈會走向絕路,太后,你可得給我女兒做主啊!”
戚夫人拿著手帕捂住臉,失聲痛哭,坐在正中央的趙斂也拿起衣袖擦拭著眼中的淚水,太后聽了戚夫人的訴說,不免感同身受,也拿起懷中的手絹抹起淚,三人哭作一團,趙恒忙安撫著三人的情緒,端淑妃和父親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異常難看,原本事情的走向是對自己有利的,太后幾人的到來,硬是把局面給打破了,這樣下去對將軍府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