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愛情到底有什么魔力
“小師妹！”
緊閉的大門緩緩洞開，一抹雪白的身影飛奔出來。
璟妤小聲喚道：“師姐…”
“小師妹，你可算是回來了…”
師姐身后還跟著一位中年男子，滿面威儀，肩闊挺直地朝她走來。
“師兄…”
那中年男子略一點頭，道：“回來了。”
語氣稀松平常，好像她不過是出去玩了一趟，回來得晚了些。
“這位是？”中年男子看向洛黎問道。
璟妤輕輕拉過洛黎，讓她站到前面來。
“這小姑娘叫洛黎，是凡界來的，多虧了她，我才有機會逃出來?！?p> 師姐：“凡界來的？”
師兄：“逃出來？”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師姐和師兄的關(guān)注點完全不同。
師兄這么一問，師姐也意識到了關(guān)鍵，她急急抓住璟妤的手，警惕地向她身后張望。
“別站門口了，我們先進去吧?！?p> 師姐領(lǐng)著她們來到偏廳，她拉著璟妤坐下來，迫不及待問道：“為何你要逃出來，你離了兀陽城到底去了何處？”
師兄將桌上茶杯翻過來，倒了兩杯水，一杯給洛黎，一杯給璟妤。
“喝杯水，慢慢說?！?p> 璟妤接過水杯，抿了一小口，緩緩開口。
“這些年，我從未離開過兀陽城?！?p> 師姐驚詫道：“什么，那秉示君為何說你已經(jīng)離去？他說你是不告而別，定是回了師門。”
“他…被一個雀妖所蒙蔽，雀妖設(shè)下天絕幻境，將我困在其中，對他說我已經(jīng)離去?！杯Z妤語氣平常，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
師兄問道：“她是何來歷，竟會布天絕幻境？”
璟妤搖頭，“我也不知道，她說她來自漷水邊的一座小城，從未說過自己有何師承?！?p> “她這天絕幻境一直困了你兩百多年？”
璟妤慚愧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師姐一拍桌子，恨恨道：“管它哪里來的雀妖，竟敢這樣對我的小師妹！她可在兀陽城中？我現(xiàn)在就找她去，不將她碎尸萬段，不解我心頭之恨！”
“師姐息怒，我已經(jīng)將她殺了?！杯Z妤撫著師姐的心口，幫她順氣。
“那秉示君呢？你就被困在府中，兩百多年間，他從未發(fā)現(xiàn)過嗎？”
璟妤狀似不在乎地說：“他早已移情別戀，我離開，他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找我呢?！?p> 廳內(nèi)安靜下來，誰都沒有說話。
當(dāng)初璟妤執(zhí)意要嫁給秉示君，愛得轟轟烈烈，義無反顧，師父如何勸阻也無濟于事，只好隨她去。
所愛之人移情別戀，放任雀妖加害于自己，即便沒有由愛生恨，又哪里是能輕易放下的呢。
璟妤見師兄師姐小心翼翼不敢說話的樣子，反而勸道：“你們不要擔(dān)心我，我早已不愛他了，手刃雀妖后，這仇也報了，已經(jīng)放下了?！?p> 師兄點點頭，偏過臉去。
師姐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
璟妤回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師姐…我原本還擔(dān)心...擔(dān)心你們不再認(rèn)我，不敢回來的…”
師姐立即打斷她，“小傻瓜，怎么會呢，師父臨走前天天念叨你，叮囑我們?nèi)f一你回來了，立即帶你見她。她怕你過得不好，擔(dān)心你受委屈，常常夜里都睡不著。她走的那天，一直都望著門口的方向，希望你能出現(xiàn)…”
璟妤眼角滑下一滴淚，哽咽著問道：“師父，可有留下什么話？”
“師父說，妤兒應(yīng)該是怕我不原諒她，不敢回來了，等她回來，你們告訴她，就說師父說的，叫她到我靈前磕上三個頭，往事揭過，她還是我的小徒弟?！?p> 璟妤痛哭出聲，悶聲喊道：“師父…”
她站起身來，擦去臉上淚水，“我這便去靈堂。”又想起跟隨她一同來的洛黎，叮囑道：“師姐，還請你照顧好洛黎?！?p> 說罷，走出偏廳，直奔靈堂的方向。
璟妤在靈堂一待便是一整晚，誰都沒有去打擾她。
師姐帶著洛黎安頓在自己的小院，就在她對門。她拉著洛黎說了好久的話，一直問她璟妤在兀陽城中的境況。
洛黎只挑在洞中時，璟妤英姿颯爽手刃樵蘇的事講，說到她一劍刺入樵蘇的眉心，師姐高興起來，直呼小師妹還是那個小師妹，對付仇敵從不手軟，手起刀落，利落干脆。
一直說到很晚，師姐才告辭離去。
沉淵門在蒼淵最深處，這里日光照不進來，常年黑暗，不分晝夜。不過，他們依然按照時辰，按時點亮“天燭”，入夜時再熄滅，好叫門中弟子正常作息。
洛黎醒來時，燭光還未亮起，她惦記著璟妤，翻身坐起，出門尋她。
走近靈堂時，便見璟妤獨自一個坐在廊下臺階上，目光低垂，不知看向哪里。洛黎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璟妤感覺到來人，她沒有動，也沒有轉(zhuǎn)頭看，依然呆呆坐著。
“昨夜你師姐跟我說，師兄已經(jīng)繼任掌門，這些年你不在，他們一直沒有收徒。只因門中規(guī)定，新收的弟子，必須要全門同意才行，他們一直在等你回來。”
璟妤低下頭，下巴輕輕放在膝上。
“多年過去，師兄師姐待我如初，分毫不改，倒是我曾經(jīng)非嫁不可的夫君，早已形同陌路?！彼L嘆一聲，“是我識人不清，一意孤行?！?p> 洛黎卻有不同的看法，“秉示君是個重情之人，若沒有樵蘇處心積慮、搬弄是非，他應(yīng)該不會負(fù)你。”
璟妤堅定地?fù)u頭，“不是的，他內(nèi)心深處，更加喜歡的還是樵蘇這樣的柔弱女子。早在樵蘇還沒有出現(xiàn)的時候，他待我已經(jīng)不如原來那般真心了。樵蘇一來，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借口，他愿意相信樵蘇，多少也是有不愿與我共度余生的想法。成親后慢慢發(fā)現(xiàn)，我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他后悔了。”
洛黎心有感觸，默默深思。靈堂幽靜，淵底無風(fēng)，心也不自覺地沉靜下來。
“是不是初遇時一切都太美好，成親后生活歸于平靜，心中一時無法接受這種落差。”
“或許吧，不過，從他選擇相信樵蘇，冷落我時，就已親手將我們的過往統(tǒng)統(tǒng)埋葬了。這些年，我很少想起他，更多的是在想，愛情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讓我放棄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