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書杰在說完之后沒有任何停留,直接讓劉老七去報官,就說鳴風米行仗勢欺人,把他們這些買米的百姓們給打了,原因只是這些買家說了一句米的斤兩沒給夠。
劉老七點點頭,準備去報官,可是看著他身邊那些兄弟都被打成了這樣,又轉過身來對著辛書杰說道:“辛老板,你看兄弟們都這么辛苦了,你能不能出一些銀子安慰安慰我們?”
“哦?你想要多少?”辛書杰冷笑著問道。
卻見劉老七態(tài)度恭敬的說道;“二十兩就足夠了,如果老板你有困難,多少也不拘,其實就是一個意思......啪......啊......”
劉老七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難以置信的看著辛書杰。
卻見辛書杰哼道:“一群沒用的廢物,到街頭鬧事還被人家給打了,竟然還想著給我要銀子,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平常如果沒有我們撐腰,你們能夠在這里稱王稱霸?我剛才派你們去官府,只不過是讓你們戴罪立功,難道你們真覺得離開你們不行?想要銀子?好啊,去找阮大人要去,看他老人家會不會給你們?”
劉老七捂著臉不敢說話,這個辛書杰是能夠跟阮大鋮夠上關系的商人,而且他跟南京當?shù)氐脑S多官員也有孝敬,自己手下這幫人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人家豢養(yǎng)的一條狗,怎么敢反抗?
劉老七默默低頭退下,招呼一幫子兄弟去巡城御史那里告狀。
巡城御史一聽這事,覺得里面有油水可撈,于是就帶了一幫人到了鳴風米行門口,指責米行打人,并且下令查封米行。
吳敬來到巡城御史面前,陪笑著說了幾句話,又把一張紙遞到巡城御史面前,巡城御史一看,頓時肅然起敬,拱手說道:“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隨后立刻宣布撤兵。
劉老七等人本來見巡城御史查封米行,心中還很得意,不管怎樣,自己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回去之后也能夠從老板那里獲得一些賞錢。
然而僅僅眨眼的工夫,就見巡城御史回來了,米行的生意照常經(jīng)營,不由得很是奇怪,走上前去,滿臉疑惑的問道:“大人,你們怎么回來了......啪......啊......”
劉老七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隨后聽得巡城御史冷冷說道:“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米店是誰開的?竟敢在這里鬧事!”
就在劉老七發(fā)愣的工夫,只聽得巡城御史喝道:“這些地痞流氓竟然公然擾亂米店的經(jīng)營秩序,耽誤百姓買米,實在可恨,來人,給我?guī)ё?,嚴加盤問?!?p> “?。看笕?,我們,我們冤枉啊......”這些小混混這時候也都傻眼了,連忙大聲喊冤,可是巡城御史卻不管他們,直接把人給帶走了。
辛書杰和其他的米商們聚在一起,繼續(xù)等待好消息,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也不見那幫混混回來,不由得心中訝異,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晚了還不見回來?
于是辛書杰打發(fā)幾個伙計去打探消息,結果伙計回報,說是巡城御史本來到了鳴風米行,可是后來又撤走了,還指責那些小混混擾亂米店經(jīng)營,直接都給帶走了。
辛書杰一聽這話頓時震驚不已,沒想到就連巡城御史都賣這個鳴風米行的面子,看起來事情不好辦了,要想徹底解決這個后患,只能壯著膽子去求阮大人了。
阮大鋮現(xiàn)在雖然已被免職,可是他交游廣闊,與南京城內許多達官貴人都有交情,只要他肯幫忙,一家小小的米店豈不是輕易可以拿下?
這一次的鬧事既是為了爭一口氣,又是為了巨大的利益,辛書杰雖然知道為了讓阮大鋮幫忙,自己這一下子可能需要拿出千兩白銀,可是為了長遠的利益,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于是辛書杰與其他的米商一起湊了一千二百兩銀子,自己昧下了二百兩,帶著一千兩銀子求見阮大鋮。
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辛書杰才終于見到了阮大鋮,把鳴風米行的事情說了一遍,并且請求阮大鋮幫忙打壓那個米行的囂張氣焰。
哪知道阮大鋮聽完之后猛地給了辛書杰一個巴掌,大聲罵道:“你知道這個米店是誰開的嗎?竟然還敢在我這里顛倒是非?”
辛書杰一下子蒙了,弱弱的說道:“小人不知,還請大人指教?!?p> 阮大鋮瞪騎一對三角眼,冷冷說道:“開這家店的真正東家是我的侄子,你們竟然讓我?guī)椭銈儗Ω段业闹蹲樱渴遣皇窃谡宜???p> “啊?”辛書杰一聽這話頓時像是被一盆涼水潑下來,從頭涼到腳,這才知道為什么巡城御史會這么給這家米店面子?原來它的東家竟然是阮大鋮的侄子,自己現(xiàn)在竟然找到這里來,這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啊。
辛書杰想到這里,出了一頭的冷汗,連忙向阮大鋮恭敬說道:“阮大人,都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啊,早知道是你的侄子,就算借我們十個膽兒,我們也不敢動這家店啊?!?p> 阮大鋮哼道:“你們這些奸商,平常里哄抬物價、缺斤短兩也就罷了,可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老百姓都遭了大難,你們把米價降低一些,給足了斤兩,讓老百姓能夠好過一些,老百姓能不說我們的好處嗎?這可是收買人心的好時候,趕緊滾吧,再捅婁子,你們在這里就真沒有立足之地了。”
“是,是,小人明白了?!毙習馨蛋悼嘈σ宦?,擦了擦汗,又向著阮大鋮施了個禮,然后狼狽離開,從此之后再也不敢對鳴風米行有絲毫的針對。
阮大鋮見辛書杰離開,瞇著一雙三角眼,默默地想道:“之前瑤草老弟勸我的話的確有道理,在這個時候舍出來一些銀子收買民心,東林黨那些人對我的怨氣就沒那么大了,我再想辦法通過張溥出錢支持周延儒復出,想來我復職之期也就不遠了,我現(xiàn)在虎落平陽被犬欺,等有朝一日大權在握,那些之前針對我的人,就等著我的暴風驟雨吧,只不過奇怪的是,瑤草老弟平常里也不怎么注重收買民心,這一次竟然懂得利用他的米行平抑物價,收攬民心,難道這一切都是我那鳴風侄兒所起的影響?這樣說來就有意思了,我這侄兒目光長遠,將來必成大器啊,我用幾個沒用的商人去為敬我的好侄兒,這筆買賣做得不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