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音樂樓里面依舊燈火通明,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樂器專業(yè)的同學也興起了挑燈夜戰(zhàn)?;蛟S自從系里出了個官天藍,系里的同學都感到了壓力,不甘就這么畢業(yè),成為一個普通的音樂老師。
羅可的腦中從來就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以天藍的實力,去星海是綽綽有余的。包括羅可在內(nèi),所有高中同學的腦中都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天藍入學星海的畫面。那大概是在一片蔚藍的晴空之下,天藍穿著淑女長裙,飄逸著秀發(fā)走進星海校門。
可現(xiàn)在,這個應該在星海藍天之上的天才,竟然落到了凡間,實在讓人覺得詭異。
音樂樓一共有五層,形如一座巨大的鋼琴一樣座落在校園的邊陲。由于這是由某個愛國商人捐建的,所以也冠以該商人的名字,成了某某樓。
音樂樓的一樓與地下室連在了一起,成了一個小型的音樂廳。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是練習樂器的隔音房,以及一些小教室。
盡管這里到處是隔音房,但是無序的樂器聲還是從樓里滲透出來,聽起來還像是惡心版的《天空之城》。
羅可把自己的自行車鎖好,便按照天藍的指示來到了音樂廳。天藍是個走讀生,家中已經(jīng)為她特地弄了一個練琴的房間,本來無需到音樂樓來的。這次來,完全是因為羅可系里的事情。
她不上道,是沒法占到一個房間的。不過,由于她的名聲,管理老師直接讓她用音樂廳里面的鋼琴。
羅可小心地推開音樂廳的門,仿佛害怕吵醒在里頭睡覺的人一樣。只聽見里頭已經(jīng)有人在彈奏鋼琴了,但是就連羅可這個門外漢都聽得出,那不是肖邦,也不是莫扎特,只是一首輕快的小曲而已。
那音調似曾相識,頃刻之間就讓羅可回到了高中的時期。
那時天藍經(jīng)常會翹掉體育課,跑到音樂室里面彈那里的鋼琴。羅可本來就沒想在高考體育上拿多少分,所以常常隨便練習了一下之后就到處溜達。因為他在本來在班上就是個像是老虎一樣獨來獨往的家伙,所以即便他不在也沒人注意到。
羅可仍舊記得,那音樂室的淺藍色窗簾總是在隨風擺動。天藍坐在鋼琴前,仿佛被那窗簾包裹著。她整個人就像是在天空中彈著圣歌的天使一樣,既讓人著迷,也讓人望而卻步。
大概是天藍在練習累了之后,便會彈起這首輕松的小曲。這曲子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是在天藍的指尖上就好像變成了黎明曙光一般。
羅可還沉浸在往事之中,琴聲突然戛然而止。
“哎,來了也不湊近一點?”天藍語帶責備地說。
“啊……我剛剛進來。”羅可說罷,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站在音樂廳的門口。
“騙人,我明明聽到聲波的反彈的角度老早就變了?!?p> “你是蝙蝠嗎?”
羅可一邊說,一邊走下了階梯,來到了鋼琴的旁邊。只見天藍咯咯地笑著說:“蝙蝠?一大堆的,都分不清誰是誰呢。”
“嗯,我的比喻失當了?!?p> “你啊,就像是一只老虎一樣,遠遠地盯著其他人,卻總是不去撲?!?p> “老虎。我喜歡這個比喻?!?p> “來!”天藍說著就讓開了半張長凳。
“這是?”
“讓我檢查一下你的琴藝有沒有退步?!?p> “怎么?要我彈巴赫嗎?”
“別胡說,就彈我教過你的?!?p> “還是不要了……”羅可笑著說。
“忘記了?”
“不……我的琴藝已經(jīng)上升成琴道了。一般人不是這么容易就懂欣賞的。”
“我懂,快來!”天藍堅定地說。
羅可拿天藍沒辦法,想著摸摸琴也可以轉換一下心情,便順勢坐了下來。他吸了口氣,便開始彈了起來。手指,果然生硬得像是幾根竹子。然而,天藍在一旁摻合了進來,幫他伴起奏來,使得曲子沒那么尷尬。
一曲奏畢,天藍笑著鼓起了掌來,就像是老師在鼓勵小朋友一樣。
“好了,別取笑我了?!绷_可苦笑著說。
“哪有,我挺喜歡的,聽水平差的人彈琴。”天藍嘻嘻笑著。
“夠不上進的。你找我來是為了什么事呢?”
“嗯,我想讓你聽聽我為你們的迎新晚會所準備的節(jié)目?!?p> 天藍說罷,手指便在琴鍵上飛快地跳躍了起來。羅可聽著天藍的彈奏,頭皮不禁一陣發(fā)麻。
原來,天藍竟然把《超級馬里奧》的經(jīng)典背景音樂彈成了卡農(nóng)式的三重奏。那游戲音樂層層疊疊地仿如千層糕一樣疊在了一起,聽得人不禁咽下了口水。
聽完了天藍的演奏,羅可不禁脫口而出地問:“像你這樣的天才,怎么會來到我們學校的?”
天藍似乎并沒有預料到羅可會問這樣的問題,表情頓時變得呆愣住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囁嚅地說道:“這里離家近嘛。而且,我既然是天才,在哪里不都一樣嗎?”
“天才的想法還真的奇妙?!?p> “你是說你自己嗎?”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玩了一晚上鋼琴,羅可便騎車將天藍送了回家。天藍的家的確離學校不遠,騎十分鐘自行車就到。
看著天藍蹦蹦跳跳地走進了自家的大樓,羅可猛然想到一件很恐怖的事。六七歲的可珞是從十一年后來的。那就是說,天藍在四五年之內(nèi)就會結婚生育。
即便是天才,結婚生子之后事業(yè)也應該會受到影響。到底是什么讓天藍放棄星途?那個讓她放棄前程的男人到底是誰?
不。在羅可的眼中,像天藍這種天造之物應該是無性別的,不該結婚?;蛟S說,他并不希望天藍結婚,而且是與他之外的男人。
他越想越覺得心里堵得慌。那未來是多么的可怕,在他家中的那個孩子是多么的邪惡,他必須將其從這個世界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