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水里使勁撲騰,心里又氣又急。
他想呼救,可是這里是湖心,本就來往的船只少,只能奮力朝有船的位置游去。
程續(xù)早就把船開遠(yuǎn)了,湖邊船多,誰會注意他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呢。
阮綿看著在冰冷的湖水里游泳的馮公子,心里很長一口郁氣終于消散了。
真是便宜他了。
程解把船搖回岸邊,程續(xù)已經(jīng)在岸邊等著了,依舊是一臉憨憨的笑。
阮綿下了船,夸他道:“差事辦得不錯(cuò)?!?p> 程續(xù)又有些擔(dān)憂道:“姑娘,不會出人命吧?”
他畢竟也是良民,就怕那公子是個(gè)虛的,萬一撐不住沉下去了呢?
阮綿笑:“放心,我剛剛看到有輛船把他打撈上來了,想來應(yīng)該沒事了,我只是給他個(gè)教訓(xùn),不是要他的命?!?p> 程續(xù)放心了。
翠濃看著程續(xù)道:“那花心蘿卜死了就死了,省得他到處禍害人,你還同情他做什么。”
程續(xù)摸摸頭,有些不懂,翠濃怎么惱了,他也是怕惹上人命官司,這對阮大姑娘也不是好事啊,只能怏怏道:“這,翠濃姐姐,我沒同情他啊,他落水落得好!”
阮綿回去,碧玉正一臉擔(dān)心地坐在屋里等她。
“姑娘總算回來了,剛剛大夫人身邊的芳菊送了甜品過來,幸好我說了你睡了,把她擋回去了,可嚇?biāo)牢伊藙倓?。?p> 阮綿正在換衣服,一聽到芳菊來送甜品,便問:“那甜品呢?”
以前,許氏隔三差五總要送吃的來,無論早晚。
碧玉指著桌上的蓮子羹。
阮綿道:“你把蓮子羹收好,明日偷偷帶出府,讓大夫瞧瞧里面有沒有加了什么?!?p> 碧玉心里一驚,還是應(yīng)下了。
阮綿又問:“我屋里伺候的,除了你們兩個(gè),還有彩霞和彩云吧?!?p> 碧玉點(diǎn)頭:“去年你病著,大夫人便安插他們進(jìn)來伺候。”
阮綿冷哼一聲:“既然是大夫人送的,就把他們安排到院里做灑掃工作吧,別讓他們進(jìn)我屋里來了,你平日里盯著他們,若是她們?nèi)チ舜蠓蛉宋堇?,就來和我說?!?p> 碧玉看著不同往常的姑娘,心里多了幾分疑惑,可是,這分明還是姑娘。
阮綿梳洗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今夜出去一趟,讓她心情很是舒暢,竟然比往常睡的得還要好一些。
日曬三桿后,她才起來,翠濃去廚房拿了早點(diǎn)回來,有生煎包、水晶包、小米糕和肉粥。
阮綿問:“今日倒是很豐盛?!?p> 往常早餐廚房里都是拿白粥碎蘿卜白饅頭隨便打發(fā)她們院子。
阮府的早餐一向供應(yīng)得少,因?yàn)樵S氏勤儉持家,和阮老太太說建議各房早餐吃素,為家里積德,老太太當(dāng)下就同意了。
因而這早餐向來寒磣。
只是,老太太和許氏院子里都有小廚房,她們不必到大廚房拿吃的,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吃這些,就不知道了。
“姑娘,老爺今日回來了,聽說大姑娘被退了親,很是生氣呢。”翠濃道。
阮綿咬了口小米糕,道:“父親回來了,難怪廚房不敢怠慢,不過,父親就算再生氣又如何,我的事情,父親不是一向不管嗎?怕是因?yàn)閭怂拿孀?,這才生氣吧?!?p> 很快,老太太便差人讓她去靜安齋。
阮綿喝完最后一口粥,擦擦嘴便去了。
阮蔚在靜安齋里陪老太太吃完早餐,又留下來說話。
阮蔚不過四十出頭,年輕時(shí)長得俊郎大氣,后在軍中多年,又添了幾分威嚴(yán)。
當(dāng)年岑氏在一干父親的兵將中看上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阮蔚和岑氏剛成親幾年,也是如膠似漆的,后來,他不斷往上爬,經(jīng)不住別人在背后說他靠著岳父家的勢力升遷,便和岳父家慢慢生分了,慢慢地也冷落了岑氏。
后來又有了許氏,岑氏常常鬧,阮蔚便不再去岑氏那里。
因?yàn)楹驮S氏有了乖巧的孩子,自己和岑氏生下的女兒,也被他逐漸忘在腦后。
今日聽說這許久不見的大女兒居然被退了親,他突然就有了做父親的自覺,這太師府這么好的親家,這大女兒怎么就自己推出去了!
阮老太太看著大兒子,慢吞吞道:“你別只顧著罵她,綿兒那孩子自小沒了娘,很多事情沒人教她,難免沒琢磨明白想岔了。孩子大了,我們這些長輩說什么她也是聽不進(jìn)去的,你既然來了,就好好和她說話,別和個(gè)孩子計(jì)較?!?p> 阮蔚生著悶氣,許氏又過來幫他揉肩膀:“老爺,大姑娘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雖然這馮家哥兒她看不上,可是盈姐兒卻很中意,不如,我們把盈姐兒說給馮家?”
阮蔚被她這迷魂湯一灌,當(dāng)下覺得大女兒又蠢又不懂事。
阮綿一進(jìn)來,阮蔚就氣得拿起桌上的茶盞摔在地上。
許氏驚了下,拍著胸口道:“芳菊,快收拾,別傷了大姑娘。”
阮蔚劈頭就罵:“聽說你讓你外祖父出頭,去退了馮家的親事?”
阮綿神情冷淡地對著父親行了禮,又道:“父親在氣頭上,我說什么都沒用了?!?p> 阮蔚看著她神似岑氏的臉,就有些心煩:“蠢貨,和你那沒用的娘一樣,一出問題就回娘家找人,半點(diǎn)出息沒有!你姓阮,不是姓岑。”
阮綿眼眶微紅,看著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父親,對自己永遠(yuǎn)是這般冷酷無情,“父親待我,卻連你養(yǎng)的狗都不如,平日里不管我,一出事說罵就罵,我看我還不如姓岑,去外祖父家里住呢!”
阮蔚氣得不輕,一張臉漲紅。
阮老太太坐著喝茶,連勸的意思都沒有,外邊人怎么說她兒子的她一清二楚。
她兒子靠自己本事打到如今這地位,憑什么被人戳著脊梁骨說靠岳丈?
許氏卻維持著賢良的做派,拍著阮蔚的胸口:“孩子還小,不懂事……”
阮蔚冷酷道:“你在她這年紀(jì)都當(dāng)娘了,她都要出閣了,還小!沒人教得了你是吧,今天就讓我好好教你?!?p> 阮綿見父親要打她,一把鉆到程解身后,眼淚適時(shí)也落下來:“父親從來不同我好好說話,也不聽我解釋,你當(dāng)年若是不喜歡我娘,何必娶她進(jìn)門,何必生下我!若是父親嫌棄我丟臉,我便出了門再也不回來!”
阮蔚看著落淚的大女兒,慢慢冷靜下來,他坐下來,喝了口茶,按下心口怒氣道:“你自己去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