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于京師,每日就做這些事?
除過三省六部轉的還勤勉,去請這些青年士子做什么?難道是我大隋獨一無二的人才?
朕怎么沒聽說過!
況且,還是他親自去!
他難道忘記了他的身份,他乃大隋太子!”
洛陽行宮內,楊廣沒有顧忌殿內的其他人,大聲咆哮道。
任誰都能看出來,大隋皇帝對皇太子楊昭,近些時日于京師所為,不滿,還是非常的不滿意!
代表著大隋未來的儲君,如此低聲下氣。若對方是名士,倒也算了。但通過下人的匯報來看,只是幾個和皇太子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老楊就有些動肝火了。
這是丟他的臉!
殿內,一時噤若寒蟬,連人與人的呼吸都微弱了不少。
好在今日這殿內,也無外人,都是楊廣的妃嬪子嗣。
本坐在下首的皇次子楊暕,此時站了起來,目光微閃,看似向楊昭開脫道:“皇兄寬厚仁義,連皇祖父在世時,也夸贊有加。其之所為,或有之道理,父皇勿要氣壞身子才是!”
一聽到“寬厚仁義”這四個字,老楊的眉頭就挑了起來。
這幾日,因東都建造和運河拓寬之事,諸多臣子,乃至百姓,都言之殘暴無度,恰好“寬厚仁義”形成了對比。
這使得楊廣的火氣沒有降低,反而高漲不少,其之心胸不斷起伏,啪的一聲,將手邊的瓷器給扔在了地上。
“好一個寬厚仁義,難道朕就是暴君?”
本坐在一旁的蕭皇后,一直為長子楊昭憂心,此時見老二火上澆油,而惹得皇帝楊廣怒發(fā)沖冠。
蕭皇后馬上站了起來,她現在不撫平老楊的心情,只怕老楊還會使出什么混招。
望向站立的次子,蕭皇后狠狠的瞪了眼,然后走過去拉著楊廣的胳膊,柔聲道:“陛下,臣妾想說的是,太子也不容易,其所行可謂無奈。
畢竟,太子入主東宮,才不過兩月。東宮之內,幾乎是空蕩蕩的,太子手下,可無多用之人。
甚至連宮衛(wèi),恐怕連百人都不足,和談其他一些小吏。
而今太子,多半是聽誰說了那家才子,才不得不拜訪,以為東宮增添人數。
如此,東宮才可正常運轉!”
經蕭皇后這么一提醒,楊廣恍然發(fā)覺,他給東宮確實沒有留多少人。當時,其實也是想看看太子楊昭會如何處理。
如今來看,堂堂的大隋太子,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他這做父親的還有一些責任。
不過,身為天子,即便自己犯錯了,那也不是自己的錯,更不會承認錯誤。
楊廣冷冷的哼了一聲,語氣卻沒有剛才那般強硬了,在蕭皇后的攙扶下,重新落座。
然后,那雙虎目望向了旁側站著的內侍,道:“給太子去詔,朕觀之東宮人才稀少,可由之往吏部,問吏部尋賦閑之吏,填充東宮。
此外,東宮侍衛(wèi),朕念之稀少,亦可由之于京軍中挑選。
再有,告誡之,其為太子,自當正視身份,勿要行禮不合之事!給朕丟臉!”
內侍躬身領命下去。
蕭皇后目中的擔憂削減不少,卻是下方楊暕目光閃爍不斷,其心道:“即便有先生之策,但母后如此偏袒皇兄,想要讓皇兄于父皇心目中失寵,還有難度!”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下首的一個妃嬪身上。
“或者,可以和此人聯合!”
洛陽的皇帝之令,花費足足三日,才傳到了東宮。
當內侍將消息帶來時,楊昭正在隨同一名武士,練習劍法。
其身體自半年前開始,于每日的鍛煉下,日漸消瘦起來,腹部隱又腹肌出現。
所以在練劍的時候,顯得游刃有余。
楊安為之專門挑選的武士,名叫張北,其人曾擔任過禁軍教官,為人嚴格,即便面對楊昭,行事亦是如性格般死板。
遂在這近大半月的訓練中,楊昭每日訓練之時,都要咬牙堅持,方能完成張北的訓練任務。
但也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楊昭以之實際行動,深深的折服了張北這名老將。
在張北看來,太子楊昭身份雖是尊貴,但之意志,悟性,比之曾訓練的軍士還要強。
“殿下若是從武,那便是天下名將!”
這日,張北不禁嘆道。
大半個月內,終于聽到這位黑臉教官的贊美,對楊昭來說,就如天籟之音般悅耳,他接過侍從遞過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笑道:“我大隋人才濟濟,就如孤這般三腳貓的功夫,去習武,怕也只會成為敵寇的活靶子。
要想習得武藝自保,孤亦知任重而道遠。
后面,還需有賴張校尉,多加指點了!”
張北不禁動容,抱拳道:“殿下嚴重了,末將自當盡力!”
張北剛剛下去,皇帝楊廣的旨意就到了。
楊昭來不及換掉衣服,即匆忙接旨。
聽完旨意,楊昭喜上眉梢,他的便宜老爹,終于開口了!
無論是吏部,還是軍中,能尋到的人才,自然是有的。
此中事,他自要和房玄齡杜如晦一起,好生的參謀一下。
而召入東宮為吏為將者,自要努力讓之死心塌地。
傳旨的仍是老熟人仲鞍。
接旨以后,左右無人注意,仲鞍便悄悄靠近楊昭,輕聲道:“陛下聽得殿下于京師所為,原本大發(fā)雷霆,多虧皇后從旁勸說,才有了今日之旨意?!?p> 楊昭點了點頭,他看著仲鞍,忽然道:“孤聽下人打探說,你尚有一侄子,年方十八,是吧?孤會使人幫之入州府為吏,其做個小吏,安穩(wěn)渡過一生,是沒有問題的。”
仲鞍聞此,面色動容,壓低聲音道:“仲鞍謝過殿下,以后愿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見有侍從闖入,楊昭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和仲鞍多言。
仲鞍拱了拱手,自返回洛陽復命。
楊昭雖什么都沒說讓他做什么,但仲鞍卻明白,皇太子今日的這番表露,遲早有一天會用到他。
隔墻有耳,言多必失,現在做好他于皇帝身邊的本職工作便是。
他仲鞍當年命苦,不幸入宮,人世間,只有那一個血緣后輩,現在終于是有著落了!
而楊昭在拿到老楊的旨意,即把房杜二人,叫來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