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勉家隔壁,住著一個老奶奶,大概是村里最年長的一批人,但大家都不太尊敬她,他們叫她瘋子。
就今天那么大的雨,別人都急著往家里躲,她反而往外面跑,有人上去勸還被打了。
“黎勉,她的兒女呢?”
“都不管她?!?p> “為什么不管她?”
“因為精神不正常?!?p> “那就應該去醫(yī)院啊。怎么能就這樣不管呢?”
“不知道。”
黎勉和安喻跟我講了很多關于她的事,說她曾經(jīng)大半夜拿著刀在村里游蕩,最后自己清醒過來回去了。
“她的兒女一次都沒有回來過嗎?”
安喻說:“會定期來打掃房間,送點吃的?!?p> “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啊,總不能一直讓她在雨里淋著吧?!?p> “我勸你別上去,就幾個月前,有個人被她打進醫(yī)院了。以前還有好多人去幫她,慢慢的就沒有了。這想幫也不敢?guī)桶??!?p> 我有點急,但害怕她像萬云一樣朝我發(fā)瘋,也不敢上前。
討厭這樣懦弱的自己。
好的是沒一會她就自己回屋了。
后來我的生活一直很平淡,認認真真準備期末考試。
有傳言說下學期會分班,所以安喻、黎勉、周舟、林唐、尤朗、我,都很努力地想分到一起。
只不過我們幾個人的成績跨度有點大。
期末考結束,我們迎來了暑假。
我們六個人,抱著一堆書往家走,迎著日落。
夕陽像是一個橙紅色的圓,置身于粉色的大海。
安喻問:“我們下學期會在一個班嗎?”
忽然覺得時間好快好快,我們幾個人已經(jīng)成了很好的朋友,數(shù)不清一起說過多少話,看過多少晚霞。
我好像也徹底告別了那個狼狽的于雙,只有偶爾翻看日記、畫畫、做夢的時候她才會出現(xiàn)。
一定程度上,他們治愈了我。如果不是他們,我可能還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教室角落發(fā)呆。
我還在發(fā)呆,沒聽他們如何聊下去,回過神來是他們問我來這里那么久了,有什么感覺。
我長舒一口氣,一句話從我的心里跑出來:“挺好的?!?p> 林唐說:“于雙,黎勉,你們?yōu)槭裁炊颊f這里好?。课矣X得不好啊,去街上買個東西都不方便,下雨天就更別說了,出個門就沾一鞋子的泥。”
“我覺得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p> 這里是我們除了黎勉外所有人的故鄉(xiāng),我們骨子里都應當對這里有感情。聽林唐抱怨卻沒有任何人反駁他。
林唐一直不愿意住在小縣城,很向往城市,聽村里老人講的,他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和他爸爸離婚了。他媽媽生得漂亮,被來旅游的人看上了。后來不久,他們就走了。本來會回來看幾次,自林唐外婆去世后就再也沒來過。
她遺忘了故鄉(xiāng)的水,故鄉(xiāng)的山,還有她的兒子。
我在林唐家見過他媽媽的照片,那時候還很年輕,很瘦,穿著一條長裙,捧著一束野花,溫婉動人。林唐大概還是會想他媽媽。
初次聽見這個故事的時候,我以為林唐會討厭城市,反正換我我肯定討厭城市的,故鄉(xiāng)哪里比城市差了?但他討厭農村,他覺得是農村太差,才沒有留住母親。
我們都避免和他談“城市與農村”這個話題。
“那你呢,黎勉?你是因為媽媽生病才來這里的,為什么還喜歡這里?”
“這里有我喜歡的。”
他說這樣讓人充滿幻想的話,腦海里閃過一個可能,我又罵自己自作多情。
周舟問他喜歡什么是其他地方?jīng)]有的。
黎勉總是讓人摸不清,只是笑笑,說保密。其余幾人起哄說他有秘密。氣氛又變得沒有那么沉重。
期末考試結束,最炎熱的日子,我們幾個朝氣蓬勃的少年不知道前面會是怎樣的,坐在山坡邊上,看著夕陽,你一言,我一語,勾勒出我們共同的青春。
那天,我們天黑了才回家。
不知道是因為考試結束心情變化還是因為今天和他們聊了太多,我睡不著。
伸手摸出手機,亮光太刺眼了,把亮度調低后面對一堆方框發(fā)呆。要干什么呢?最后打開QQ,想問黎勉他喜歡的是什么。
他喜歡的什么是其他地方?jīng)]有的呢?
最后還是只是問他明天能不能教我騎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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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酒棠
嗚嗚嗚前幾天登不進來,再加上初三狗作業(yè)好多,好久沒更新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