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起來了。
第二日早上我是在吵鬧中醒來的,元雪妮帶著一眾弟子急唰唰地往外走,我推開窗戶在高處看見了,很快就看到了神醫(yī)谷界外的響動。
蘇君寒有些擔(dān)心魔族的人找來了,神醫(yī)谷會不會把她給交出去。
結(jié)果擔(dān)心了一個上午,最后是元雪妮過來,請她去見了凌亥季。
凌亥季的大殿比先前看得側(cè)殿還要富麗堂皇,光是門口的兩座大雕像,就像是要吃人的樣子。
我跟蘇君寒來到了門口,又被兩個帶著武器的守衛(wèi)攔下了。
“是是是,丫鬟不能進(jìn)……”
我打算在門口的花園晃一晃,消磨一下時間,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從假山后面看到了一顆鬼鬼祟祟的腦袋。
凌森泊發(fā)現(xiàn)我看他了,一下子又鉆到了石頭山后面。
“你干嘛呢?”
那么一個大高個,扭扭捏捏地站在原地,被我發(fā)現(xiàn)了竟然還嚇了一跳。
他的臉微微泛紅,低頭看著我,似乎是很高興,“簡……簡夏……”
“你在這里偷看?”
“沒有沒有?!彼B連擺手,“我是聽說……我爹找你,怕……怕你害怕?!?p> 他說到一半,察覺到了盲點(diǎn),“你怎么……沒進(jìn)……殿?”
他說話慢吞吞的,帶著一點(diǎn)氣音,總覺得下一秒就不行了。我終于是想起來在哪見過他,“你該不會是……去過常和山吧?路邊的那個乞丐?”
他愣了下,沒接住我這個話題。
我終于是想起來,他說的是哪回了,就是我撿到蘇君寒的那一天。
雨下得很大。
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在街邊碰到了一個乞丐。
大雨磅礴中,他抱著自己的身體,斜躺在墻角下,小片屋檐根本擋不住雨,雨水嘩啦啦地打在他身上,感覺快要死了。
我走到他面前,帽兜下面露出來的黑色濕發(fā),蜿蜒漫在水洼里。
很臟。
我只是不想要那把傘了,覺得與其慢悠悠地走回去,化作原形更快一點(diǎn)。
這傘是個累贅,于是我把它留給了乞丐。
就只是那樣而已。
他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是,是我……”
說著說著,耳根也紅了,“你記得我……”
我本來是不記得的。
只是我隨時都擔(dān)心他斷過氣去,忽然間想起來了。
雖說神脈歷來都很短命,但二十歲也太年輕了,這完全跟凌亥季不要命似的拿他賺錢有關(guān)系。
隔著這石頭山,我又瞧了眼那大殿,心中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你還說你爹不壞,他自己住那么奢華的殿堂,給你卻連個新衣服都不肯。”
“……”
“他還靠你賺的錢?!?p> “沒,沒關(guān)系的……我不在意這些……”
我懂了。
這不是單純,這是純粹就是個傻子。
我瞇著眼睛,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他,“那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常和山?”
按照他這個性格,感覺也出不了遠(yuǎn)門。
“……”
他緊抿著唇,猶豫了一會兒。
我剛想說不方便提就算了,就見他薄唇輕啟,回答道:“有個病人……”
“嗯?”
“是,是我的一個朋友?!?p> “哦……”
“生病了,我想去救他。”
“……”
“……”
等待了片刻,也沒有下文。
“然后呢?”
“啊……”他被驚了一下,低下頭躲開我的視線,才又說道,“父親不讓我去,說壞了規(guī)矩……”
“……”
“我,我就偷跑出去了……”
說完這段話花了他巨大的勇氣,還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看得我有點(diǎn)傻眼,“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