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囂張弟弟
殺手來的突然,退的果斷。
林靖雪看著眼前的女子說道:“師傅,你沒事吧?”
被叫做師傅的女子看了看一臉關(guān)切的徒弟,不禁莞爾一笑道:“你剛?cè)舨贿^來,那兩人我就能留下來了?!?p> 看師傅答非所問,林靖雪心知自己這師傅,除了對武道一事極為認真以外,對其他事情便忒隨意了點。
就拿暗殺這事來說,正常人都會想找出主謀去解決這種威脅。
但是對于師傅而言,大概還會嫌來的人不夠多不夠厲害。
師徒二人回到被打爛的面攤時,看著昏迷在地的徐時。
林靖雪的師傅皺了皺眉說道:“這怎么搞成這樣?”
林靖雪在一旁有些臉紅地說道:“剛是我大意了,沒注意到另外一個出現(xiàn)的殺手。要不是徐時,我麻可能......”
聽到林靖雪最后一句話里些許自責(zé)的感覺,她這個做師傅的,只好循例替她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稍稍查看了下徐時的傷勢,開口說道:“他傷得不是很重,你不用太擔(dān)心?!?p> 看林靖雪有些神情蕭索,她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徒弟那兒都好,就是對自己太苛責(zé)了點。
在檢索了一下黑衣人的尸首之后,她一臉輕松地說:“來人都抹去了身份標(biāo)識,看來對方也不想鬧太大?!?p> 隨后,她又指著徐時說:“你知道他住哪么?”
林靖雪搖了搖頭說:“要不找個客棧吧?”
見師傅點頭同意,兩人便一起將徐時架了起來。
正欲離去時,街角處突然冒出了七八個人。其中為首的乃是一少年,個子算不得太高,身著皂色長衫,右手還緊緊握著一把合著的扇子。二女一時之間有些疑惑,不知來人意欲何為。
待得來人走近,才發(fā)現(xiàn)少年雙眼緊緊盯著自己的師傅,還流露出幾分猥瑣的笑容。
再看師傅,被盯得有幾分搵怒,也有幾分不解。
少年握緊扇子的手松了松,突然叫了一聲“美女”。林靖雪被這突然的一聲搞得有些懵,正驚詫間,卻被突然響起的巴掌聲驚醒。
只見師傅的手掌印正落在了倒地少年的左臉上。
后面一眾跟班有些傻眼,但少年沒有叫他們上,他們也沒敢擅自行動。
畢竟剛才面前這位可是以一敵二不落下風(fēng)來著,此刻少爺敢觸逆鱗,他們之中有暗自叫苦不迭者,也有為少爺之勇感佩者。
倒地的少年揉著臉齜牙咧嘴地站起來,見被叫美女的女子再度揚起手來。
趕緊舉起雙手大喊:“對不起,對不起?!?p> 好在少年道歉及時,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見沒有打下來接著說道:“女,女俠。我是來幫你們的?!?p> 這句話說出口,林靖雪的師傅冷哼一聲,少年便接著說:“你們架著的那人,應(yīng)該是我的傻子哥哥。”
聽完,林靖雪又在腦海中尋思了半天,幸得師傅在一旁悄悄說了句:“當(dāng)年那個六歲的小屁孩子?!?p> 林靖雪暗自佩服師傅記憶力的同時,這才感覺有了點印象,不過仍舊是有些記不太清。
說完話的少年見兩人似乎是還有點不信,接著說道:“我叫徐天,你們架著的傻子叫徐時。這下總信了吧?”
林靖雪有些見不得叫徐天的這位少年如此狂妄,便冷著臉回了一句:“所以,你想怎樣?”
徐天看了眼臉色突然冷厲起來的林靖雪,心下一凜,趕緊又收了收自己的囂張氣焰。還學(xué)著平時巴結(jié)自己的那些家伙,陪著小心地指著自己身后說道:“兩位姐姐架著徐時也太辛苦了,這事交給他們就好了,剛好我也是要帶他回家的?!?p> 林靖雪他們剛好不知道把昏迷的徐時送到哪,聽得徐天如此說,心下便認可了這提議。
師徒二人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將徐時交給了過來接替的兩人。
街頭暗殺之事暫告一段落,徐時被徐天帶來的人抬著,林靖雪的師傅則去尋己方的人開始著手調(diào)查殺手的事情。
林靖雪不放心徐天做事便與師傅分開跟著他們一起到了別院。
調(diào)查之事暫且按下不表,且說林靖雪這邊,徐天眼瞅著林靖雪師傅身影消失的地方,還下意識地伸頭望了望街頭,略微有些失落。
而這失落之色也太過明顯,眾人都瞧在眼里,只是因為不敢在這時候拂了那位小爺?shù)哪骥[,是以均沉默地朝著別院走去。
同樣看在眼里的林靖雪此時打趣道:“小子,你在看什么?”
徐天聽得林靖雪開口,思緒猛地被打斷,煩躁之色一閃而過,代之以漲紅的臉色結(jié)巴道:“沒,沒什么?!?p> 林靖雪見狀那還能有不明白的,心中惡趣味升起便繼續(xù)調(diào)侃道:“離去的美女可是我?guī)煾?,比你這小屁孩大很多喲?!?p> 說完,便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徐天。
徐天本就漲紅的臉此刻脹成了紫色,走在徐天身邊的幾個人也低著頭努力憋笑。他們的老大徐天吃癟,這可是破天荒的畫面。
也許是感受到了來自周遭的眼光,徐天卻是再也受不了,便喊了句:“小爺就看你師傅怎么呢?”
林靖雪被他突然一嗓子給驚到了,見他那混不吝的樣子,心中也動了一絲怒氣,揚起手來準(zhǔn)備給他一下。
但沒想到徐天喊完一嗓子后,見林靖雪欲動手打他,氣勢便立刻弱了下去,認慫地舉起手連連說道:“對不對,對不起姐姐,我錯了,錯了。”
這邊林靖雪舉起的手卻是在他認慫后也緩緩放了下去。冷冷瞪了他一眼之后不再理他。
一路無話,到得別院之后阿忠叔開門接了眾人,見大少爺被抬著回來,便吩咐聽到聲音從內(nèi)院趕過來的春桃準(zhǔn)備燒水等工作。
引領(lǐng)眾人將徐時安置好之后,便立刻去鎮(zhèn)上尋覓大夫。
林靖雪雖然相信師傅的判斷,但看到阿忠和春桃的樣子,知道他們還是十分心疼自家少爺?shù)?,便也沒有阻攔阿忠,由他去了。
阿忠?guī)Щ氐拇蠓蛟跈z查過后確認徐時除了破了幾塊皮之外,沒有其他傷。
而且,號脈過后,大夫只說脈象有些紊亂,氣息有些不暢。幫著做了一些外部的推拿之后,徐時的氣息算是平穩(wěn)了些許,但什么時候清醒卻給不了時間。最后,留下了一副調(diào)理的藥之后便告辭離去。
阿忠拿上藥方跟隨大夫外出取藥,春桃也眼淚巴巴地去準(zhǔn)備煎藥的工作。
徐天帶來的一眾無賴在院子里橫七豎八的躺著休息,本來癱在房內(nèi)的徐天,此刻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兩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得,轉(zhuǎn)身也走出了房間。
一時之間,房間內(nèi)就只剩下躺著的徐時和呆坐一旁的林靖雪。
回想起剛剛的刺殺,林靖雪不免也有些為之動容,只是一系列變化來得太快,自己沒有太多時間來思考這些。待到此時,林靖雪才意識到這是自己這么多年來遇到最兇險的一次危險。
一個殺手暴起發(fā)難,兩個殺手堂而皇之的佯攻與牽制,最后一個殺手的隱忍與果決。倘若再多來一個殺手,后果很難預(yù)料。
這場殺局布置的并不十分精妙,但是卻簡單粗暴而有效。
很多人在設(shè)局的時候,往往都會往精密和完美走,但哪有完美的人,更遑論人所設(shè)定下的殺局。
所以,要想真正高效解決問題,越簡單的局會越容易出其不意而達到最好的效果。倘若今天不是徐時,自己怕真是兇多吉少,即使逃得一命,也許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而自己這時候完完整整地坐在這里,卻全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xiàn)。想到此,林靖雪古井無波的眼睛里揚起了一點漣漪,只是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向徐天的眼神可以被形容為溫柔。
當(dāng)然,這個時候要說喜歡倒也談不上。只是細看,眼前這個一臉安然的男子,生得也沒那么難看。至少在春桃仔細擦洗和整理過后,男子協(xié)調(diào)的五官看上去也還是比較舒服的那一類。對比先前那個撩起頭發(fā)的“乞丐”,林靖雪的嘴角漸漸向上拉起一點弧度。
“喲,小妮子這是春心蕩漾啦?”
靜謐的空氣中有些突兀地響起一聲調(diào)侃,林靖雪的師傅此時正一臉為長不尊的看著臉頰燒紅的林靖雪。
而站在門口,齜牙咧嘴揉著臉的徐天也不免暗自腹謗“果然是一對好師徒,一個德行?!?p> 興許是抬起頭瞧見了徐天,掛不住臉的林靖雪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葉果果!”
徐天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卻也不知道在哪見過。
隨后便見林靖雪瞪著葉果果。而葉果果考慮到徐天在,便也收起了調(diào)笑的心思,整肅臉色道:“官府那邊我已經(jīng)打好招呼了。那縣官見死的是南林人,也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也沒過于追究我們的問題。接應(yīng)我們的人也到了,我安排了兩人帶著尸首先回去稟報國主。其余的人這時候在外面布防?!?p> 林靖雪見師傅開始說正事,點了點頭道:“師傅辛苦了,這邊徐時也安排好了,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大夫說他一時半會兒可能醒不過來。所以,我覺得還是等他醒了之后再準(zhǔn)備回去的事情吧?!?p> 說到徐時,葉果果剛露出一絲笑意便被林靖雪瞪了回去。
葉果果有些無奈,只好說道:“剛進來的時候,徐天那小子在找仆人阿忠要這別院的房契,被我揍了一頓,老實多了?!?p> 林靖雪有些驚異道:“他要房契作甚?”
葉果果搖了搖頭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沒錢了,想要打這別院的主意。但也頗蠢,找一個仆人要房契,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p> 林靖雪瞟了瞟后面一臉幽怨的徐天,心道就他還喊徐時是傻子哥哥,真不知道怎么長大的。當(dāng)下還在說正事,林靖雪也沒多想這些有的沒的。
跟葉果果繼續(xù)說道:“師傅,我們這幾天就先在這盤恒幾天吧,我還是覺得要等徐時醒了之后,才好安心地走?!?p> 葉果果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也可以,想來刺客不至于笨到在我們警惕之時跑過來暗殺?!?p> 林靖雪點了點頭說:“如此,那就有勞師傅安排一下住處吧,我在這看看徐時能不能今天就醒過來,如若不醒,我再坐一會兒便去尋你?!?p> 葉果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頭便對徐天說:“你在這邊還有什么未盡事宜嗎?”
徐天搖了搖頭,葉果果接著說:“你應(yīng)該不住這吧,哪里來就回哪去,不要讓我看見你,否則......”
話音落下,一道犀利而頗具威脅性的眼光落在徐天身上,讓徐天不自覺哆嗦了一下。
葉果果見狀,冷冷說了句:“走!”
徐天仿佛得了命令般地帶著一幫狗腿子溜之大吉。
待得葉果果和徐天眾人離開,塵囂漸息。
房內(nèi)只剩下一男一女,男的安然躺在床上,女的坐在桌旁,就在她盯著他的視線之中。某些細微而不受察覺的變化在靜謐的氣息掩蓋中悄然發(fā)生。不知道房內(nèi)女子在思索些什么。只見她眉頭時而緊蹙,時而舒展,偶有跳脫的感覺,但最后卻都被強行收了回去。
期間春桃進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先同林靖雪點頭示意,然后便是幫少爺或擦拭額頭或輕掖被角。
待做完這一切,便又悄悄退出房門,去接著忙自己的事情。
就在她一進一出之間,梔子花的香味因子悄然盈滿了整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