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蹙眉,她不得不承認云望說的沒有錯。
以她的醫(yī)術(shù)維持岑寧安的性命早已捉襟見肘,現(xiàn)在她也是硬撐一天是一天,只祈禱著寧安能憑借自己的求生欲蘇醒過來。可一個月以來,希望已經(jīng)一點點地變得渺茫。
云望看她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氣道:“玲瓏閣主,我劍云宗雖不算江湖大派,但素以醫(yī)術(shù)見長,且劍云宗身處縉云山,氣候溫暖濕潤,比起這里更適合岑二小姐現(xiàn)在的情況?!?p> 知夢看玲瓏神色猶豫,立即開口道:“玲瓏姐,這個人說的有道理,不如就把她交給他們。如果主子問起來,我們就說是他們劍云宗劫走了小姐,總比到時候她真的死在我們這里強?!?p> 玲瓏機敏心思,沉默地衡量著利弊。
想了一會兒,玲瓏開口道:“的確如云公子所說,夫人現(xiàn)在的身體狀態(tài)玲瓏閣確實回天乏術(shù)。玲瓏可以將夫人交給三位,不過還需三位答應(yīng)玲瓏一件事?!?p> “但說無妨?!痹仆?。
“還請三位秘密帶走夫人,不要讓世人知曉夫人身在何處?!绷岘囌\懇道。
云望點點頭:“這是自然,還請閣主放心,我們帶走岑二小姐后,必然將她藏得很好?!?p> 玲瓏點點頭,讓開路。
白聿戈收回長劍,咬著牙走到寧安身邊,彎下腰,謹慎地將她抱起。
起身的那一瞬間,白聿戈驚得睜大了眼睛,懷中的岑寧安幾乎輕得沒有了重量,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一般。
玲瓏目送著三人離開,目光若有所思。
“太好了,”知夢在玲瓏身邊笑了笑,接著問道,“玲瓏姐姐,你想好怎么跟主人交代了嗎?”
玲瓏走到桌邊,拿起盤中的水果刀,試了試刀刃,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緊接著,她閃身到知夢身邊,手起刀落,知夢瞬間倒在了血泊之中。
知夢捂著脖頸,驚恐而不解地看向玲瓏。
玲瓏笑笑:“既然夫人是被劫走的,那必然會有犧牲,你死了,本閣主也正好可向主子解釋了……”
——
越州,縉云山,劍云宗。
十幾座亭臺樓閣建于山谷之中,周圍云生霧繞,靈氣充足,百鳥翻飛,猿聲陣陣。谷間竹林成海,溪水潺潺,溪流匯聚成川,流入山下靜湖,白鷺掠影,青荇搖曳。
劍云宗西谷覽風樓的小院內(nèi),岑寧安默默坐在竹椅上搖晃,看著浮云飄過天際,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兩個月前,她被白聿戈帶回劍云宗,其掌門云柏寒親自為她醫(yī)治,不過七日,她便在云掌門妙手回春的醫(yī)術(shù)下蘇醒過來。從那時起,她就被安排在西谷覽風樓小住,靜養(yǎng)身體。
因為她雙手被莫羅教巫師地金銅手環(huán)封印,她無法聯(lián)絡(luò)嵐英他們,而白聿戈也幫她秘密尋找過,到目前依舊沒有任何結(jié)果。
嵐英他們現(xiàn)在何處,是否被長留世辰控制,她現(xiàn)在一概不知。
白聿戈提著食盒走入院中,安靜地走到她身邊問:“餓了嗎?”
寧安搖搖頭。
白聿戈將食盒里的飯菜和湯羹拿了出來,放在她身邊的石桌上:“多少吃一些?!?p> “京城那邊如何了?”岑寧安問。
白聿戈擺放碗筷的手停頓了頓,沉聲說:“長留世辰已經(jīng)準備于下個月初一登基,改大沛為陳。”
“他弒君,如今還要登基……”寧安手緊緊握拳,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這天下什么時候輪得到他登基稱帝!”
“陳囂的博州軍占領(lǐng)京師,自封鎮(zhèn)國公,寧王和賢王兩軍向博州軍投誠,北戎軍獲得大沛北疆十三州。因為陳囂無子,遂立長留世辰為帝?!?p> “還有呢?”岑寧安咬牙問道。
“……寧安,所有事都已塵埃落定,即便你心中再恨,逝者已矣,你改變不了什么……”白聿戈拉起她的手,將她的掌心展平,再輕輕放回竹椅的扶手上,“現(xiàn)在你最重要的是趕快康復(fù),別再憂心京城之事?!?p> “到底還有什么事?每次你轉(zhuǎn)移話題,一定還有事沒有說完。”岑寧安眼如明鏡,看向白聿戈。
白聿戈望著寧安仿若洞察他心底的眼睛,無奈嘆道,“還有就是,長留世辰準備立元云珠為皇后,岑寶鸞為淑妃?!?p> “!??!”岑寧安瞪大了眼睛看向白聿戈,她死死咬住下唇,身體跟著顫抖起來,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一句,“他要立岑寶鸞為妃?”
“是……”白聿戈不敢再看寧安的眼睛。
岑寧安死死咬著下唇,強忍著即將爆裂的情緒。
“還有呢?”她聲音顫抖地問。
“寧安,別再問了……”
岑寧安逼視著白聿戈:“告訴我,還有呢?”
“師兄不說,我來告訴你。”這時欒飛飛也來到覽風樓,雙手抱懷,走到岑寧安面前。他今日將頭發(fā)綰成發(fā)髻,配上白玉冠,身上穿著白色劍云宗弟子道服,腳踏祥云靴,看上去英氣十足,儼然一副翩翩少年模樣。
岑寧安在劍云宗蘇醒后再見到欒飛飛,才在白聿戈的親口解釋下知道,欒飛飛其實是男兒身。這件事讓岑寧安十分吃驚,若不是親眼看到欒飛飛穿男裝,岑寧安根本不敢相信。
不過她此時已經(jīng)不想去糾結(jié)欒飛飛為何男扮女裝的問題。
欒飛飛一屁股坐在寧安身邊的石凳上,搖著頭說:“你爹岑不平現(xiàn)在被任命為鎮(zhèn)北大將軍,你娘李氏被封了誥命。估計現(xiàn)在你家里人正在匆匆忙忙準備送你姐的封妃儀式呢?!?p> 岑寧安幾乎要把竹椅的扶手捏碎,眼圈也因滿心恨意脹得通紅。
“夠了!飛飛!”白聿戈喝止道。
欒飛飛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師兄,這都是和她密切相關(guān)的人和事,你就算今天瞞住,以后能瞞???就算以后能瞞?你能一直瞞下去嗎?”
“你住口!”白聿戈怒斥欒飛飛。
欒飛飛被他喝止住,翻了個白眼沒有再說。
這時,劍云宗掌門此時帶著云望也來到了覽風樓。
白聿戈和欒飛飛見到師傅連忙抱手行禮,岑寧安也跟著恭恭敬敬向云掌門點頭示意。
“你們兩個孩子在這里吵吵鬧鬧,讓病人如何休養(yǎng)?”云掌門瞪了白聿戈和欒飛飛一眼。
白聿戈低頭不敢吭聲,欒飛飛挑著眉看了一眼旁邊地云望。
云望不言,只是笑笑。
云柏寒走到寧安面前,捋著胡子對寧安道:“丫頭,伸出手來,讓老夫診診,看你恢復(fù)地如何?”
岑寧安乖乖的抬起手腕。
云柏寒在她脈上一搭,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白聿戈看自己師傅面色不好,連忙問道:“師傅,怎么了?”
“丫頭,你這身子有異于常人,之前診脈老夫未能發(fā)覺,今日來看……”
“師傅你說話別這么吞吞吐吐的啊?!睓栾w飛抱怨道。
云柏寒看向?qū)幇?,語重心長道:“丫頭,你已有孕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