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地鐵比去時還要擁擠,蔣月桐像個沙包一樣被人從門口一路擠到了車廂連接處,費力擠到角落,呼吸才終于順暢了許多。
可“自由”不過兩秒,一個穿著跨欄背心的男人后她幾步擠過來,抬起一條胳膊拉住吊環(huán),有些刺鼻的汗臭味直奔蔣月桐過去。
想著抬手捂嘴實在不夠禮貌,蔣月桐稍稍挪動幾步,背著身停在窗邊。
雖說沒能徹底逃開味道大陣,至少也稍微遠開了一段距離。蔣月桐左右看看,車上盡是些面容憔悴眼圈灰黑的人,她無聲的輕嘆一下,抬眼看向外面飛速后退的彩色線條。
這年頭,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奔忙,每個人都很辛苦。
蔣月桐想,過去那八年,就算是她跟生活借來的八年空閑,雖然不是徹徹底底的清閑,畢竟也讓她逃開了八年苦悶辛勞的職場生活,如今時間到了,也是她該迎風面雨的時候了。
雖然......
蔣月桐低下頭,視線鎖定在那張預留簡歷上,有關于工作和事業(yè),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空空蕩蕩。
她想,走過了那么不堪的一段婚姻,再怎么難平的心事,她都一定能忍耐,再怎么難忍的境遇,她也一定能好好過去!
找不到對口專業(yè)的工作,就找不對口的;找不到純技術崗位的,就找基礎文職的;實在是什么都找不到,她還可以去做銷售!
總之,就算再怎么受打擊,蔣月桐這份重返職場的心,早已經(jīng)落得死死的,任誰也不能輕易動搖!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蔣月桐還是受盡了各種各樣的白眼質疑。
“你的學歷很好,可惜沒什么工作經(jīng)驗,很抱歉!”
“你這個年紀,我們還是會有一些顧慮的,畢竟這項工作對體力精力的要求還是很高的,所以很抱歉!”
“有孩子嗎?孩子多大了?什么?是剛剛離婚嗎?那有再婚的打算嗎?”
“結不結婚當然你的權利,我們公司也很尊重女員工的自主生育權,可是這個崗位會經(jīng)常性出差,我們還是更傾向于招聘男性,抱歉!”
“能問一下因為什么離婚嗎?畢竟我們是很看重員工的整體素質的......”
從最初聽到這些時的感覺被冒犯,到漸漸習慣,再到后來的慢慢平靜,也不過就是前前后后幾天的時間罷了。過后再去回想,蔣月桐莫名的很想自嘲:大概是那些被陳健嘲笑打擊的日子太長,以至于相互比較之下,還是覺得這些人資溫柔了許多。
又一次被拒絕,從公司離開時還不到下午一點,蔣月桐帶著胸中僅存的點點沉悶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早些回家,買些蔣文禮愛吃的菜,給他好好做上一頓。
從菜市場出來時,蔣月桐已經(jīng)又一次自愈完畢,她還在想,和那些陳健曾帶給她的傷害比起來,眼前這一切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回到家打開門,蔣月桐正要努力揚起笑去叫蔣文禮,誰想抬眼卻是見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