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六年七月朔日,云遮萬里,星斗之光透不過云層而群星暗淡,皎皎明月光強(qiáng)沖密云垂落天下,碎玉般的明月光鋪就的路途,以星月為起點(diǎn),終止于青羊峽中。
古木參天,中有小道,蜿蜿蜒蜒,直通青羊峽。
兩側(cè)崖壁光滑聳立,入口處稍窄,越往后越寬敞,走完這條青羊峽,入灞橋,之后是數(shù)十里寬敞平原,盡頭就是云中國廢墟,而這里,是原云中國舊土。
百年前,一顆流星從天墜落,這云中國舊土,幅員千里之地由此升空隱匿長云之中,十年一現(xiàn),也就成為了一處秘境。
云中國舊土依舊,只是其上早無人煙。
往來者,皆是這一次進(jìn)入秘境之人。
遠(yuǎn)處群山萬壑,云中國的旌旗插遍,王座之上,將軍垂首,在月光之下,以青羊峽為界限,陳兵百萬,凝望遠(yuǎn)方都城。
而山壑之中,殺伐動天,血?dú)獬稍疲驹鹿馊?,伏尸遍野,血流成河?p> 七月正是盛夏的時候,夜晚的風(fēng)依舊顯得燥熱難當(dāng),一如鮮血火熱。
“也虧得是青羊峽不在我齊國,否則又會是一處兵家必爭之地?!?p> 越是臨近云雍,軍備越是松弛,和邊境動輒陳兵百萬不同,云中國境內(nèi)是海晏河清,四季同風(fēng)。
若非一日流星墜落,云中國滅亡,海陸升空,這云中國無疑會是最強(qiáng)大的國家之一。
青羊峽不設(shè)防,在外的將軍,士兵無詔不得入京,所以青羊峽之后的云雍是這些歷練者們唯一的安全點(diǎn)。
血云在后,微風(fēng)在前,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一隊(duì)人影徐徐向前,當(dāng)先一頂火紅大轎熠熠生輝,五匹駿馬拉著這火紅大轎,如黑夜中的火星。
大轎之外是身著明光鎧,黑光凱的將軍,將軍座下駿馬亦著盔甲,之后長長隊(duì)列無不著甲,他們身上血?dú)馕聪?,肅殺之氣更濃,甲胄之上血跡斑斑,顯然是從戰(zhàn)場上廝殺剛下來的士兵。
黑夜里,紅字黑底碩大的田字大纛旗顯得清晰可見,隊(duì)列已開至青羊峽前一箭之地。
說話的是一旁身著明光鎧的裨將,他生的英武高大,目若星辰。
這顯然是他第一次來的青羊峽,他之后的士兵也是如此,他們是田家部曲,也就是家兵,此番入秘境,就是為了護(hù)衛(wèi)這轎中人。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正是暗殺的最好時機(jī)?!币慌灾诠怄z的裨將笑意吟吟。
而他話音方落,簌簌聲如雨落,血?dú)鉀_霄,倒灌明月,一輪紅月凝聚,氣氛肅殺。
一陣山崩海嘯般的簌簌聲從天而降,驚起無數(shù)飛鳥,一輪箭雨之后,山林兩側(cè)傳來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大地輕輕震動,樹木晃動間,幾道黑影從樹梢中悄無聲息地靠近隊(duì)列當(dāng)中最為核心的大紅轎子。
此刻,箭雨落下,無數(shù)士卒應(yīng)聲而倒,可那些已靠近大紅轎子的黑影此刻驚起的發(fā)現(xiàn)這些倒地的“人”不是人,只是稻草人扎成的假人而已。
“我就說吧,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是殺人的好時候,這不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那幾道黑影心臟一跳,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搭在他們身上,甚至來不及回頭,那只手就已無情的抹殺了他們的生命。
頭顱橫飛,鮮血如注,黑光鎧上也無鮮血,他氣血動蕩不定,如一條虬龍臥在身上,隱隱龍嘯之音響徹不絕,五爪上尚存鮮血,冷笑著看著這不盡的箭雨。
那些箭雨飛來時勢成風(fēng)雷而不可擋,可在大紅轎子前,寸步難進(jìn),是無法逾越的雷池,一根根箭由此掉落。
而此刻,明光鎧裨無中生有般,握著一桿長槍,槍上紅纓如血。
“殺!——”
林中的人已至身前,皆著黑衣,龍精虎壯,叫喊聲在后,而氣血在前,氣血已成龍虎之狀,顯然是軍中龍虎煉骨勁修煉出來的武者。
他們剛剛出現(xiàn),火紅大轎之后,忽而箭雨齊落,箭頭帶有特殊符文,可破血?dú)庵?,一瞬間,無數(shù)噴涌的鮮血在箭雨之下迸發(fā),是狂風(fēng)之中的落葉。
田氏大纛旗后,重甲騎兵邁步向前,趁著月光可以看見他們仿若石雕,胯下是石馬,手執(zhí)弓箭,腰挎利刃。
“是云中國的重甲騎兵,空穴不來風(fēng),天地混沌陰陽圖果然在你身上,否則如何能調(diào)動得了這重甲騎兵?”
黑暗之中,幾道人影緩緩出現(xiàn)在青羊峽之上,居高臨下看著這火紅大轎,身后如猿猴跳躍的是一個個士卒。
“田橫,交出來吧,交出來你能不死,若是不交出來,你今夜過不了青羊峽?!?p> 那幾道人影向后退,恭迎著其中錦衣繡龍的少年,他們目光低垂,似不敢看向這少年。
“二皇子,你說的是什么意思,田橫不是很明白?!?p> 眨眼之間,二皇子身上爆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聲勢,一條血?dú)庵埍P踞在他身上,他朝前一點(diǎn),這條血?dú)庵堛@入重甲騎兵之中,很快就被人海淹沒。
可下一刻,這些重甲騎兵連人帶馬皸裂破碎,化為一地齏粉,消散在天地之中。
而血?dú)忾L龍?jiān)俣缺P旋向轎子席卷而去,明光鎧與黑光鎧裨將伸手抵擋,他們不約而同爆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力量,血?dú)庳瀼厝?,明光鎧手中氣血長槍潰散,他怒吼一聲,氣貫五臟,手中盈盈神光氤氳,他伸手一握,就要握住那氣血長龍。
而身旁黑光鎧裨將怒目圓睜,是暴怒金剛,手握一桿禪杖,就要降服長龍。
可那長龍咆哮一聲,就將這二人身上鎧甲撕裂,其人倒飛出去,咯血不止,勉強(qiáng)存著一口氣。
那氣血長龍沖入轎子當(dāng)中。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轎子四分五裂,少年如玉,他手握長龍向前走去。
“二皇子,你是想殺我嗎?”田橫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他搬運(yùn)周身氣血,每走一步,氣血壯大一分。
再皮囊之下,氣血搬運(yùn)聲如浪潮,在五臟之中,氣血聲如雷鳴,在脊椎之中,彷如大海,運(yùn)行周天又如天地熔爐,最后貫徹全身,化為一條大龍盤踞在身上,最后手中二皇子氣血長龍徹底潰散。
“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要?dú)⒌?,是一個田氏嫡子?未來的田氏家主。”
田橫口綻雷霆,一聲聲雷鳴之音在他口中炸裂,一道道雷霆從他口中激射而出,化為一片雷澤。
從二皇子身后跳躍而出的士卒們渡不過這片雷澤,或死或殘,墜落高空。
而二皇子抬手就是一拳,崩斷雷澤,雷澤之后,是田橫身影浮現(xiàn),兩人重拳碰撞一瞬。
無風(fēng)斷樹,氣成波浪,傾倒的樹叢倒塌一片,兩人快速交手,只能看見身上如大龍一樣的氣血在相互啃食。
“?。 ?p> 田橫身上炸裂氤氳血云,內(nèi)里傳出一聲巨響,張口呼吸間能生出朵朵煙火,他探出五爪,氣貫云霄,身后恍然浮現(xiàn)一頭猛虎,張口銜食,端的是兇煞滔天。
二皇子張口吐出一把寶劍,劍上跳躍雷光,劍身流動雷澤,氣血搬運(yùn)之間,肉身雷霆轟鳴不斷,電弧在肉身周邊閃爍,仿若天神下凡一般。
“《雷神伏龍經(jīng)》”田橫心中一動:“看來你只是皇室推出來的影子。”
皇室修行的可不會是《雷神伏龍經(jīng)》。
“你廢話太多了?!倍首託庋蹨啠偌由吓c修行功法有關(guān),動輒驚雷霹靂,出手瞬間,就見雷光如颶風(fēng)亂舞,氣血白虎隆隆聲爆炸,而劍光震蕩,震的整個青羊峽都在哆嗦。
劍如疾風(fēng),裹挾風(fēng)雷之勢,當(dāng)空一擊,照耀山河萬朵,風(fēng)斷去路,而殺人于雷霆霹靂之間。
這劍法與《雷神伏龍經(jīng)》無比契合,一劍之間,引動驚雷。
七月的天空,忽然陰云密布,雷聲轟鳴,一道水桶般粗細(xì)的雷電陡然間墜落,與二皇子的劍同時殺向田橫。
田橫八風(fēng)不動,顯然沒有對二皇子這強(qiáng)悍的神通而動容,摒棄雜念,微微后退一步。
“墜落星辰!”
他稍稍下蹲,好有借力之處,待那一件落在眉心之前出拳。
他的拳很快很快,一息之間已出百拳,身下山石碎裂成齏粉,一條裂痕從腳下浮現(xiàn),延伸,整個青羊峽仿若要被橫斷成兩半。
而他的拳,熠熠生輝,如大日橫空,如星辰墜落。
拳與劍碰撞,是風(fēng)雷與星辰的碰撞。
“轟??!”
青羊峽上傳出驚天動地的劇烈爆炸,氣流糾纏成颶風(fēng),卷起山石樹木,整個青木峽似乎都在上升,大地皸裂成一塊又一塊,直到一聲冷哼止住了這颶風(fēng)。
一直看戲的將軍按下了戰(zhàn)斗的余威。
饒是如此,大地一片狼藉。
而青羊峽上空,二皇子從空中墜落,手中的劍寸寸破碎。
“妖孽!”二皇子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完整,此刻咯血喘息,像斷尾的敗家之犬。
說話去漏風(fēng)的篩子,只能勉強(qiáng)聽得懂說的什么話。
“你,你居然已半步純陽?”
武道十重天,純陽在第六步。
第六步不算什么,可田橫只有二十三歲,二十三歲的純陽境,進(jìn)入第八境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一旦田家有第八境的武者,百年內(nèi),代齊者田也。
田橫也受了傷,二皇子那一劍,劍道神威,又有天時相助,繞是他也吃不消。
“我的確將入第六境,可那又與你何干?你要?dú)⑽遥揖蜌⒛?。?p> 田橫攥拳如握烈陽,凌空虛度,緩步來到二皇子身前,他突然松開拳頭:“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
“如你所言,我只是影子,皇室的影子怎么會知道主人是誰呢?”二皇子手捂心臟,氣血盡匯入心臟,心臟不碎,尚有一線生機(jī)。
“那就沒有辦法了,你只好死了!”
田橫抬手,而天上一團(tuán)烈日似的劍花,隨著劍光墜落而化作一輪大日,直取田橫頭顱。
“滾!”田橫轉(zhuǎn)身,奮力一拳,星光遍野,星斗凝聚,轟碎那輪大日。
可大日之后,長劍引動風(fēng)雨。
風(fēng)是削骨刀,雨是噬魂雨,春風(fēng)細(xì)雨纏綿,殺人潤物無聲。
“轟隆!”肉身如熔爐,陰陽為碳火,四時為風(fēng),氣血為火,熔煉天地萬物。
這一口熔爐,就要將這春風(fēng)細(xì)雨熔煉成氣血之力。
可下一刻,天空中凝聚十輪十輪烈陽,每一輪烈陽都是一口寶劍,十輪烈陽環(huán)繞在黑光鎧裨將周身,鬼神莫測的神通在黑光鎧裨將身上展現(xiàn)的玲離盡致,手指朝前一點(diǎn),十輪烈陽墜落,轟碎了肉身熔爐,將田橫整個人撞飛出去。
而黑光鎧裨將步步生云,漫步云霄,墜落落地。
十輪烈陽合一,十口寶劍凝聚成一口,落在他手里。
而后搬運(yùn)氣血如方鼎,破了田橫氣血運(yùn)行脈絡(luò)。
“《金烏銜日》可不是家中部曲能夠?qū)W的神通?所以,你是誰?”田橫看著那黑光鎧裨將:“同為田家之人,你居然要?dú)⑽遥俊?p> “我的確不是田氏部曲,但你說同是田家之人這句話,我可不認(rèn)同?!焙诠怄z裨將走到田橫身邊,伸手破了田橫丹田,從他丹田中取走了一副畫卷。
“這就是天地混沌陰陽圖嗎?就是它令云中國舊土升空嗎?”黑光鎧裨將未曾打開畫卷,但其中陰陽混沌之氣隱隱推動他體內(nèi)氣血,助長他的智慧:“果然不是俗物?”
他將畫卷收入丹田之中,看著田橫,取下了自己的面甲,那是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孔:“皇室有影子,田氏也有?!?p> 田橫心中大駭。
“而你,就是我的影子?!?p> 黑光鎧裨將才是真正的田橫,二皇子看了一場好戲,哈哈笑著,笑著笑著便氣絕而亡了。
“你天賦太高,實(shí)力太強(qiáng),縱然是我,竟也比不過你了?!焙诠怄z裨將看著田橫:“我啟靈之時,氣血九變?nèi)胛逍刑欤B煉三臟,可你煉了五臟,用的還是龍?bào)J這種偽龍種的血,驚艷全族?!?p> “那時候起,宗族長老就有了為你換血脈的想法,再后來,你開始修行,修行速度更是嚇人,在之后,一年煉髓,一年凝聚氣血熔爐,三年氣血如龍,入第五境才兩年你竟半只腳踏進(jìn)第六境,還得到了天地混沌陰陽圖?!?p> “你若是回族,族中那幫老頭子不知道有多開心,興許真的會換了你的血脈,成為真正的田橫,而我,會成為你的影子,你說,我會愿意讓你回去嗎?”
他蹲了下來,用小刀隔斷了田橫的脖子,而后刺進(jìn)了他的心臟,鮮血如噴泉四濺涌動:“既然你是為我準(zhǔn)備的影子,那就應(yīng)該安安靜靜的做好一個影子,為什么要張牙舞爪想要攪動風(fēng)雨呢?”
田橫似乎就這么死了。
而此時,黑光鎧裨將看見他心臟開始熊熊燃燒火焰。全身上下泛起金色的符文之光。
“死灰可復(fù)燃不起!”黑光鎧裨將手下神光涌動,如田橫一樣施展墜落星辰,就要轟碎田橫的肉身。
而此時,驚雷乍響,田橫怒目圓睜,壓制他體內(nèi)氣血運(yùn)行的方鼎被他破開,而他正式邁入第六境,純陽!
肉身從熔爐變成了太陽,炙熱的光,被一拳又一拳轟擊,星辰?jīng)_撞著這顆冉冉升起的太陽。
“你心臟都碎了,失了本源,又如何能夠身化驕陽。”黑光鎧裨將重拳轟碎了那一輪太陽。
而下一刻,田橫的肉身猛然炸裂開來。
所謂純陽境,就是將自己的肉身修煉成了一顆太陽,雖然沒有本源,但太陽依舊是太陽。
這轟然炸裂的瞬間,黑光鎧裨將無法抵擋,身受重創(chuàng),整個人倒飛出去。
風(fēng)輕云淡,似乎沒有人注意得到這里。
這畢竟是田氏和姜氏的斗爭,貴族們除非綁起來,才能斗得過他們。
黑光鎧裨將踉蹌起身,田橫肉身爆炸的地方,一只蝴蝶翩翩起飛,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他則走向月光最充沛的地方,張口吞噬月華,滋補(bǔ)肉身傷痕,可下一刻,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他身后。
他猛然回頭,下一刻,頭顱墜落,魂魄被人抓住,以神通維系魂魄,讓他不至于身死,以免臨淄城中的魂燈熄滅。
而他看見本該死去的二皇子脫下身上的斗篷,并將自己塞進(jìn)了他的丹田里。
“不管是真田橫還是影子田橫,死在一處,誰又知道是真是假?”二皇子將手伸入黑光鎧裨將的丹田中,取走了天地混沌陰陽圖,而后扒下黑光鎧裨將身上還算完整的皮囊,套在自己身上。
“從今天起,我就是田橫?!?p> 他點(diǎn)燃焰火,熊熊燃燒的火焰焚燒了這一片地方。
一滴鮮血浮現(xiàn)在他眼前,二皇子伸出手抓住這滴血,這是田氏的血脈種子,而他就將這血脈種子種在自己身上。
一瞬間,氣血貫徹全身,他成了真正的田橫。
比起奪魂,轉(zhuǎn)化血脈,奪舍要更為簡單一點(diǎn),可不論是真田橫,還是他,誰不曾有一個無敵的信念,奪舍他人肉身,借他人根骨,對于他們而言,是對于那股無敵信念的一種羞辱。
他走過去,撿起了那看戲的明光鎧裨將:“走吧!”
……
雨夜,驚雷四起。
轟??!
天空之中,閃電織成網(wǎng),雷聲瘋狂的響徹著,醞釀了很久的雷雨終于來臨。
瓢潑大雨,伴隨著銀蛇亂舞,瀑布一般傾瀉下來。
大陸垂落星空,那上面石化的人似乎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恢復(fù)活性,這大陸墜落在齊國的邊緣,再更遠(yuǎn)處,是一片黑暗,未開荒的土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國度。
那片國度上的人們蘇醒過來,沒有人知道一夢已過千年。
又是一場瓢潑大雨,云中國舊土上,一個侍衛(wèi)伸手接住雨水。
“這雨真大,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雨了!”
“那霹靂也大得嚇人,我覺著大地都在抖動哆嗦呢!”另一個侍衛(wèi)看著空中亂舞的銀蛇整個人都在哆嗦著。
“頭兒,蘇家的人到底還來不來?我們總不可能一直在這里等著吧?”
一隊(duì)侍衛(wèi)一字排開,他們是城中巡檢司的侍衛(wèi),巡檢司在旁人眼中是可以止小兒哭啼的存在,可在蘇家這樣的大家門閥眼里就是個屁。
今個夜里,蘇家公子蘇劫因?yàn)榕c羅家公子羅非爭花魁,狂撒千金,結(jié)果還是羅非技高一籌,蘇劫不服,蹲在醉生夢死樓旁,等著羅非出來,抬手給人一板磚,結(jié)果被暴怒的羅非揍了一頓,然后就癱在這里。
這事惹來了巡檢司,然后羅非就將皮球丟給了他們,事就是這么個事,可不好解決啊。
他家的小廝是跑回去報(bào)信,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
正躊躇時,只聽得街道兩旁簌簌哆嗦,雨夜的黑暗的盡頭,火把照亮天邊,是蘇家人提著火把浩浩蕩蕩走來。
帶頭的老頭兒扛著一把大刀,他的人抬走了蘇劫,他看了一眼蘇劫,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聽得這老頭怒喝一聲:“媽了個巴子,敢欺負(fù)老子的孫子,蘇家的兒郎們,跟著老子去砸了他羅家?!?p> 然后就消失在雨夜之中。
“蘇家家主真是性情中人啊?!币粋€侍衛(wèi)對那抗刀的老頭贊不絕口,不停腳,跟著向前走去。
“頭兒,這回還是像上回一樣是去洗地的吧?”
巡檢司的頭兒臉抽抽兩下:“洗你媽個頭,出大事了你知道嗎?還不快去稟告城主!”
挨罵的侍衛(wèi)一溜煙跑的沒蹤影。
而他帶隊(duì)跟上蘇家人,雨水嘩嘩滴落間,他看見一只湛藍(lán)色的蝴蝶落在了蘇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