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云清讓在大佬火熱的目光中，老老實實的坐好，將柯燃燃厚臉皮的功夫運用到了極致。
柯燃燃點開了那條語音，男人那介于男女之間的柔和聲線流淌而出，那聲音柔和的好像春日里的微風(fēng)，又干凈清爽不帶一絲陰柔的脂粉氣，讓人聽了就很舒服。
坐在她身邊的戴著墨鏡的俄羅斯女人贊美道:“這個聲音真是美妙，就像是玫瑰園里的夜鶯。”
這個女人讓她覺得很面熟，但柯燃燃怎么也想不起來她是誰。
女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精致深邃的面孔，她熱情的笑道:“你好，我是Вера”。
柯燃燃驚呼道:“薇拉！”
女人微微詫異道:“你認(rèn)識我？”
柯燃燃激動的難以自持:“相信我，沒有人會不認(rèn)識你！”
薇拉是俄羅斯有名的作曲家，也是歌手最希望與之合作的音樂人，柯燃燃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憧憬著能和她相遇，現(xiàn)在這個聚萬千光芒于一身的音樂人就坐在自己身邊，柯燃燃激動的心臟都在快速的跳動。
薇拉笑了:“我也認(rèn)識你，柯?！?p> 她笑得耐人尋味:“你最近很出名?！?p> 柯燃燃想起自己最近的視頻風(fēng)波，有些無奈:“讓你見笑了?！?p> “我并沒有取笑你的意思”薇拉看著她，淺茶色的眼眸里帶著不加掩飾的欣賞:“正相反，我很欽佩你的勇氣，也很欣賞你的直爽的性格——如果換作是我，我可沒有勇氣去揍老師，而且還為了一個陌生人保守秘密多年。”
柯燃燃被那真摯的眼神看著，不知該說什么好，最后只能說了一句:“你繆贊了。”
薇拉把玩著墨鏡，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出道也有好幾個月了，為什么作品只有一個？”
三個月，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她這期間只錄制了一首《敦煌》的主題曲，雖然收到一致好評，歌曲也在各個音樂平臺上掛在首榜，但這個數(shù)量實在是有點拿不出手。
聊起這個，柯燃燃激動的心也漸漸平息了，她心里不是滋味，無奈的說:“我雖然出道了好幾個月，但是一直在參加綜藝?！?p> 她參加了各種各樣的綜藝，拍的廣告和海報她自己都數(shù)不過來了，但是沒一個是跟音樂有關(guān)的，這讓柯燃燃很急躁，她拼盡全力出道就是為了能夠錄制音樂，創(chuàng)作出更多的作品，而不是成為一個華麗卻沒有內(nèi)在的花瓶。
薇拉:“你沒有創(chuàng)作作品嗎？難道是要轉(zhuǎn)型當(dāng)娛樂明星？”
柯燃燃:“我并沒要轉(zhuǎn)型的打算，我創(chuàng)作了不少作品，但是都放在桌子上吃灰。”
她坦然道:“我的經(jīng)紀(jì)人打算讓我先提升名氣，然后再進(jìn)行音樂創(chuàng)作?！?p> 薇拉:“他打算讓你提升多久？半年？還是一年？”
柯燃燃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清楚?！?p> 薇拉用力將墨鏡拍在椅子上，罵了一句臟話，空姐走過來禮貌的詢問她是否有什么不妥，薇拉搖了搖頭，等空姐走后，她指著柯燃燃毫不客氣的說:“你被騙了！”
柯燃燃一愣:“什么？”
“你被騙了！真是個傻女孩！”薇拉說:“什么狗屁提升名氣的間期，你知道歌手如果長期不出作品只參加綜藝意味著什么嗎？！你要真是照著做，那你之后再拾起音樂就會很難！你在外界的形象已經(jīng)定型了！到那時你就不再是一個歌手！而是一個漂亮的明星！你會穿上華麗的服飾參加各種儀式酒會！你會成為綜藝?yán)锏馁?！但是！你再也不會?chuàng)作音樂了！當(dāng)你一旦定型，就算你想繼續(xù)進(jìn)行音樂創(chuàng)作，你的公司和團(tuán)隊也會因為風(fēng)險阻止你！”
薇拉每說一句話，柯燃燃的心就沉了一分，她緊緊的握著水杯，玻璃杯里的溫水泛出一層層的漣漪，就像是她無法平靜的內(nèi)心。
她又想起了云清讓的話。
——你確定他不是……另有打算？
她當(dāng)時沒有注意，現(xiàn)在卻很清晰的想了起來，云清讓說這句話的時候，淺茶色的眼眸沉靜又帶著一絲深意，就像是早就……早就看出了秦嘉樹打得算盤。
云清讓暗示過她，早就暗示過秦嘉樹另有打算。
柯燃燃睫毛微顫，心里已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她低喃道:“怎么會這樣？”
那個人是她敬仰的前輩，是她的朋友，是她的伯樂，他為什么會這樣對待她？
薇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了然道:“因為你的外形很出眾?！?p> 柯燃燃抬頭看著她，眼神帶著陰郁。
薇拉:“公司培養(yǎng)出一位歌手的難度很大，而且收益并沒有演員和明星高，你的音樂雖然出彩，但離登上音樂神壇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而比起這個，你的外形實在是太出彩了，就算是身為女人的我都會忍不住欣賞你，你的公司和團(tuán)隊大概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想讓你參加綜藝，慢慢轉(zhuǎn)型成為娛樂明星…………”
“我不想成為明星”柯燃燃打斷她，黑色的眼眸里帶著炙熱的溫度:“我不想成為什么明星！我只想唱歌！只想創(chuàng)作！”
薇拉沉默了，她看著柯燃燃，像是在讓一個途徑岔路口的旅人抉擇方向:“你打算怎么辦？”
柯燃燃咬緊了牙關(guān)，她深吸了幾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冷靜下來后她對薇拉的話存有懷疑，畢竟她與薇拉并不熟悉，而秦嘉樹則是親手送她出道的人，那個人雖然是她的上司，但更像是多年的好友，柯燃燃對他總是存著感激和敬仰的心情，她不可能會為了陌生人的三言兩語就斷定秦嘉樹的行為存有私心。
可是……可是如果真像薇拉說的那樣呢？
她該怎么辦？她能怎么辦？
柯燃燃緊緊的扣著手指，低喃道:“……我不知道?！?p> 云清讓曾問過她這個問題，但當(dāng)時柯燃燃的答案是和秦嘉樹分開，不再和他一起工作。
說出去一句話很容易，但真的事到臨頭，她又很難下定論。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她需要時間思考，然后做出自己的選擇。
薇拉像是對她的回答毫無意外，她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雖然她很欣賞這個年輕的歌手，希望她能夠順利，但畢竟她們并不熟悉，連半個朋友都算不上，對方的選擇和思慮，她也無需過多的追問，而且，那個人只說了讓她提點一下這個女孩而已。
薇拉沒有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而是和柯燃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柯燃燃壓下心里的焦灼，這件事她會找秦嘉樹仔細(xì)詢問，而現(xiàn)在她并不打算一直徒勞的焦慮不安。
薇拉看著身旁漸漸鎮(zhèn)定冷靜下來的年輕人，眼里帶著一絲贊許:這種關(guān)乎前程和夢想的事情，要是換了別的年輕人，估計早就坐立難安了，而眼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卻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似乎還做出了打算，這讓薇拉很是欣賞。
柯燃燃能感覺到薇拉對她的欣賞，同樣的，她也對這個俄羅斯女人很有好感，對方直爽干脆的性格，讓她很喜歡。
她與這個薇拉聊天，從T國的辛夷花聊到大陸的美食，從俄羅斯的大型寵物聊到現(xiàn)在的時尚穿搭。
甚至還聊到了男人。
薇拉還是對那個聲音念念不忘:“你男友的聲音很有特色，他也是歌手嗎？”
柯燃燃:“不，他不是，他是個文字工作者，不過有時候會進(jìn)行音樂作曲。”
薇拉驚訝:“是嗎？那我們也算半個同行?！?p> 她沒有問柯燃燃男友的名字，而是點到為止，讓柯燃燃心里輕松了不少，倒不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是誰，而是怕給云清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薇拉托著腮，迷人的淺茶色眼眸里帶著一絲艷羨:“真好啊——你的伴侶也是音樂的追隨者，你們肯定有不少話題，不像我的那位，我們連一點話題都沒有?！?p> 柯燃燃喝水嗆了一下，壓低聲音驚訝道:“你不是單身嗎？”
前段時間記者采訪時，這位姐姐還一臉正經(jīng)的說自己單身。
薇拉笑著遞給她一張紙巾，輕快的說道:“所以是前男友啊?！?p> 柯燃燃看到薇拉說起前男友時，眼神里帶著淡淡的落寞和一絲留戀，顯然是還沒有放下對方，柯燃燃咋舌，她真的想不出對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讓這個才華與美貌并存的女人這般念念不忘。
柯燃燃好奇的看著她:“對方很英??？”
薇拉望著面前的水杯，笑道:“當(dāng)然，而且他身上有著東方人特有的儒雅和氣質(zhì)，不過……現(xiàn)在的他變了很多，霸道的讓我接受不了?！?p> 竟然還是個東方人！
柯燃燃心里那只好奇的貓打著轉(zhuǎn)轉(zhuǎn)，明明好奇的不得了，但還是禮貌性的沒敢多問——她怕薇拉事后把她滅口。
柯燃燃好奇的樣子成功把薇拉逗笑，她撫摸著水杯，瞇著眼笑:“那個男人也很像夜鶯?！?p> 又是夜鶯。
柯燃燃真的無法把男人和夜鶯聯(lián)想到一起，感覺這是兩個毫無交集可言的生物。
柯燃燃思索了一下，遲疑道:“……為什么會有這種比喻？”
薇拉:“我覺得夜鶯是一種很可愛的小生物，它哪怕在我指尖停留一瞬，我都會感到驚喜和辛福?！?p> 好細(xì)膩的感情，好浪漫的比喻?？氯既寄奈孀⌒呐K，在心里默默流淚: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女人。
薇拉:“他很儒雅又謙讓，脾氣也很好，每次我暴躁的時候他都會經(jīng)量退讓，所以哪怕我們的生活圈毫無交集，我也很喜歡跟他在一起，哪怕是在他看書的時候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我也很滿足。”
柯燃燃有點懵了:“既然你們彼此喜歡，為什么…………”
為什么還會分手？
柯燃燃沒有把話說完，她覺得這句話挺傷人的。
薇拉無奈的聳肩:“因為他不想結(jié)婚?！?p> 柯燃燃:“！?。。?！”
渣男！
不娶何撩？！
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愛情都是耍流氓！
薇拉被她嫌棄的表情逗笑了:“他這個人并不是渣男，相反對我很專一?！?p> 專一還不愿意結(jié)婚？
柯燃燃眉梢眼角都帶著懷疑。
薇拉說:“他的父母，很相愛但是毫無交集和話題，結(jié)婚后爭吵不斷，他父親去世沒多久，他的母親改嫁，這讓他很痛苦，他是擔(dān)心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悲劇收場，所以一直不愿意結(jié)婚，我不想再等待了，就提出了分手?！?p> 薇拉不在乎的說:“我不可能永遠(yuǎn)等待著他?！?p> 柯燃燃啞然，她不知道該感嘆那個男人身世坎坷，還是該為薇拉感到不值，這是別人的愛情，她可以聽，但卻無從評論。
畢竟，她無法感同身受。
薇拉突然問道“你呢？”
柯燃燃愣了:“什么？”
薇拉淺茶色眼里帶著一簇好奇的小火苗:“你是怎樣愛上他的？”
柯燃燃看著身旁的女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嘆:果然，女人八卦起來都是一樣的，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
柯燃燃:“我海選時唱砸了，只有他為我鼓掌。”
薇拉:“………………”
柯燃燃:“………………”
她們倆。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薇拉不可置信的問:“沒了？！”
柯燃燃:“沒了?！?p> 薇拉:“………………”
她扶額努力思考:“等等，等等！讓我想一下——你是因為他為你鼓掌而愛上他？就為了這件小事？要是還有別人為你鼓掌，你也會愛上別人嗎？”
柯燃燃:“不會?！?p> 薇拉:“為什么？”
柯燃燃:“因為他最好看?！?p> 薇拉:“………………”
她感到窒息。
薇拉有點吃力的說:“所以……你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還為你鼓掌才愛上他的嗎？”
柯燃燃也很吃力的說:“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對他很有好感，然后慢慢的我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去尋找他，翻看他的資料，默讀他的作品，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了解他，就越發(fā)的喜歡他，想要靠近他，跟他說話，想要觸碰他，哪怕僅僅是聽到他的名字，我都忍不住會笑起來?！?p> 薇拉托著下巴，眼神專注了不少:“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