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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寺傳奇

第三十四章 萬佛論道會

北川寺傳奇 巴列查七 3246 2021-08-03 13:14:00

  每隔幾年,都城都要在皇寺舉行一個佛法交流大會,因著參會每座寺廟都會帶上寺中尊奉的主神小金身前往,所以這場交流大會又被稱為萬佛論道會。

  北川寺是必然會收到帖子的,但北川寺也是唯一一個不會帶上主神小金身的。寺中雖供有各路神佛,但佛祖也好、菩薩也好,寺里只有他們的佛像雕塑,沒有小金身。

  住持房中也只是掛著畫像,因著北川寺向來推崇的是誠心禮佛,不在形式而在于心。塑一尊小金身花掉的金子若是折成銅板,可供普通人家生活十幾年,北川寺的創(chuàng)寺住持在當時就立下了規(guī)矩,凡寺中各殿神佛,皆不塑小金身。

  雖說是萬佛論道會,但也不是所有的寺廟都有機會去,每座城市都只選一座或兩座有名的寺廟前去。北川寺便是代表了武陵的寺廟前去,一是名氣大口碑好,一是此次新引來的經(jīng)書翻譯中,北川寺做得最好。

  每座寺參加萬佛論道會的除了住持與寺中維那之外,住持可另帶一個弟子。覺正本想帶上凈空,奈何了幸撒潑打滾,凈空又寵著這個師弟,只好帶上了了幸。

  又因著北川寺日常來往香客太多,寺中其他維那離不開身,是以這前往都城的人就成了覺正、了安與了幸。

  林鑠恰好要去都城談一筆生意,柏逐昔便借了護送他的由頭,蹭了祝策護送北川寺僧人的隊伍一道出發(fā)。

  柏逐昔坐在馬車中,看著眼前一老一小笑得燦爛兩個光頭,再看了看旁邊閉目養(yǎng)神的了安,覺得人生有些沒希望。轉(zhuǎn)身撩了簾子出去,看見祝策騎著馬在一邊跟手下人交代要護好那一箱子書。

  “祝九!給我一匹馬?!?p>  祝策對她的情緒還停留在憤怒上,因著她說的那些話,這會兒也不想搭理她。柏逐昔看了一圈,沒有多余的馬,林鑠的馬車中又全是拿去打點的禮品和貨物樣品。只好坐了回去,繼續(xù)和了幸互相瞪眼。

  她看了幸那坐立不安的樣子,就知道他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自己,又因著覺正在旁邊,他不敢開口。柏逐昔故意不同他搭話,就讓這小鬼抓心撓肝去吧。

  她面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了安用手肘輕輕地碰了她一下,提醒她不要再逗了幸。她瞪了了安一眼,繼續(xù)看著了幸,時不時假裝要開口,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講。

  就這么玩了一路,終于到了今夜休息的驛站。

  覺正先下了車,她拎小雞一樣把睡得迷糊的了幸給提了下去,往了安懷里一扔。轉(zhuǎn)身向覺正行了一禮,問了自己的房間所在便走了。

  她不愛坐馬車,搖搖晃晃一路,顛得她骨頭都要散了。

  祝策似乎是想跟她說些什么,叫了她一聲,她沒理。倒是覺正停下了腳步,招呼祝策到自己房中去。

  驛站的床都有些硬,她趴了一會,沒睡得著。

  敲門聲忽而響起,是驛站的伙計,送了熱水來給她洗漱。

  “進來吧?!彪m然她不是很想洗漱,但也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是個臭烘烘的人。

  伙計進來之后門便關(guān)上了,那伙計放下水之后還沒走。

  她已經(jīng)很累了,不是很想睜眼:“放著就行,下去吧?!闭f著從腰間解下荷包朝那人站的方向扔去,這么多小費,買個清凈應(yīng)該夠。

  但那人還是沒出去,她才艱難地翻了個身,睜眼去瞧那人。

  灰白常服,手腕上的念珠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了安將荷包放在桌上,端了水過來給她洗臉。水是兌過的,正溫熱著,是她一貫喜歡的溫度。

  洗過臉和手之后了安又端了另外一個盆過來給她洗腳,她穿的是男子服飾,脫掉靴子之后,褲腳一下就散開了。

  以前的衣服都是偵偵做的,偵偵知道她的喜好,會把褲腳做得比較修身。這條褲子卻是從衫羅房隨便拿的,她自己不會改,也就隨便穿了。

  了安將褲腿挽了上去,然后脫下襪子把她的腳按在水中,洗干凈之后泡了一會,擦干之后讓她坐到床上去。倒了水之后他又拿了一套里衣來給她換,動作熟練又細致。

  柏逐昔突然起了玩心,撩開里衣領(lǐng)子:“小和尚,看看姐姐,好看嗎?身材好不好?”

  了安取下她的手,重新把衣服系好:“不過爾爾?!?p>  “完了,小和尚變壞了。”她睜著一雙大眼,雙手勾著了安的脖子,瞪著他,臉上慍怒,眼中卻是一片調(diào)侃。

  了安勾著她的腰,讓她貼自己更近些:“施主不是喜歡嗎?”

  柏逐昔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臉又紅了,近來的了安越來越不好調(diào)戲,總是一臉正經(jīng)地說一些讓人耳根子發(fā)紅的話。

  她紅著臉的樣子,讓了安想起了小時候養(yǎng)過的一只兔子,圓溜溜的一雙眼,很是可愛。

  “了安,你洗漱了嗎?”

  “嗯,來之前洗漱過了?!?p>  “那你該回去睡覺了,免得覺正大師有事的時候找不著你?!?p>  “住持在同祝郎令講話。”

  “那也該回去,了幸醒了找不著你會哭的。”

  “了幸睡覺踢被子,而且有輝朗在,不用擔心?!?p>  “那……”

  她實在找不到話說了,沒想到了安如今變成這樣,她有些想念那個沉穩(wěn)的小和尚。

  了安脫了外衣,躺到被窩里去,將她攬到自己懷中,拉過被子來蓋好:“快睡吧。”

  她很想咆哮,不是不想睡,這么大一個誘惑擺在身邊,要她怎么睡得著。早知道當時就該聽了大家的話,把他綁了成親。

  二日早,她起身時了安已經(jīng)不在身旁了,她摸了一把那尚有余溫的被窩,瞇著眼望向門邊的面盆架。果然,那處還冒著絲絲熱氣。她抬手拂過被中余溫,起身去洗漱。

  驛站備的飯食不過是白粥、兩種素菜和一盆子肉,這一隊人常駐在軍中,平日里訓練得多,要他們只喝白粥食素餐自然是不可能。好在也只有他們?nèi)齻€和尚,驛站不備費心為他們單備餐食。

  了安一邊吃東西一邊聽林鑠講些入城之后的安排,他不會在嘴里有東西的時候說話,往往是林鑠講完,他慢吞吞喝兩口粥,才開口說幾個字。

  她不愛喝粥,尤其白粥,總覺得沒味道。只是從沒跟人講過,有什么就吃什么,不愛也能忍著喝光,只是需要在心中多掙扎一會兒。

  祝策遞了個油紙包到她跟前:“晨起有個挑擔賣包子的路過,給你買了兩個?!辈恢雷蛞褂X正跟他說了些什么,現(xiàn)下瞧著他應(yīng)是不惱自己了,或許她說的話他也都已想通。

  果然還是包子好吃,她素來也不是有吃相的人,兩個包子很快就沒了影子,她偷偷扭了扭腰,飽了。了安輕輕拍了了幸一下,了幸從碗間抬起頭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二姐姐,喝水?!?p>  乖巧可愛,這定然不是他本來面目,不知了安又對他許諾了什么,才讓他這般聽話知事。

  祝策對她的怨氣消散之后,也問驛站要了一匹馬給她,終于不用坐那逼仄的馬車,也能避開覺正和了幸探究的眼神。

  她和祝策并排著在馬車前面策馬而行,時不時聊聊天。

  “昨夜得覺正大師指點,方教我茅舍頓開,說起來也得謝謝你費心?!弊鲥e了事就道歉,立正挨打,他一向在這些事上行得端正。

  倒教柏逐昔有些不好意思,因著她說那些話也不單單是為了讓祝策明白自己用心,確實也有氣他的成分在。干咳了兩聲,說起萬佛論道會來,生生把這話題給岔了過去。

  不管是之前運送歲貢還是此次護送他們,本都不是祝策的職責范圍,偏生他就是要把這些事情攬過來。至于原因,他不說她也清楚,不過是刻意制造二人的交集罷了。

  柏逐昔心中有些難過,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一個男人處心積慮跟她相處,竟不是出自對她的喜歡。

  走得不算快,畢竟馬車里坐著的三人和其他人比起來,尚算身驕肉貴,不能讓他們?nèi)找辜娉?,路上也不能行速過快。于是一隊人走走歇歇,將近一月時間才到了都城。

  進城前她換了女子打扮,用蕭棲棲的封傳進了城。這封傳倒也不是真的,當初大夫人想讓她嫁給林鑠,特意讓路平兒找了人,花大價錢做了蕭棲棲的身份,其中就包括這張封傳。

  她是以林鑠未婚妻的身份進的城,孫元明如今還在京中,難免會碰上。有林鑠做擋,即便是有人瞧著她眼熟,也不會過多探究。

  還是從前那客棧,只是換了個房間,林鑠在這個客棧也有長租一間院子,只沒有了安那間位置好。

  她支開房中的窗,朝屋外叫了一聲,林鑠很快便進來了。

  “入寺了嗎?”她問的,自然是了安。

  林鑠點了點頭:“他同我說過你有些事情要做,讓我盡力幫你,還留了塊牌子給你。”他掏出了安留的東西來,是侯府的令牌。

  有這塊牌子,不管她是去侯府還是工部尚書府都很容易。

  她沒收,林鑠心中了然,另遞給她一個荷包:“這有些銀錢,還有幾張銀票,城中的柜坊皆可兌換?!?p>  這她倒是收了,是了安的也好,林鑠的也好,總不過回了武陵還給他們就是。

  “這幾天我可能會早出晚歸,你若是夜里聽到什么聲響也不必管,等你的事情辦完了我便同你一道回武陵。”

  她做的事,常人多不能理解,林鑠自覺自己也是常人中的一份子。不敢多言語,心下又覺得了安實在忒大膽了些,和這樣一個人糾纏。

  真不愧是在任何一處都被寄予厚望的人,便是動凡心,看上的也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奇女子。

巴列查七

林鑠:我兄弟眼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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