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六月。
余諾十九歲,余言十四歲。
再有一個月,余言就要考高中了,上輩子被命運和病魔折磨了近二十年的余諾從2021年回到了1999年。
命運又一次和他開了個玩笑,不過這個玩笑,余諾喜歡。
笑的無聲,淚水漣漣。
余諾鬧出的動靜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余言。
余言醒了,睡眼朦朧的看著站在床前的余諾:“哥,這么早你怎么就起來了?咦!哥,你怎么哭了?”
“哥沒哭,哥是高興的?!庇嘀Z坐在了余言的床沿上,擦掉了淚水:“來,讓哥抱抱你?!?p> 余諾怪異的行為惹得余言有些不解,但她還是很聽話的伏在了余諾的身上,下巴搭到余諾的肩膀上,余諾的下巴也搭在了余言的肩膀上。
就是這個小女孩,十八歲之后用她嬌柔的肩膀扛起了生活的重擔,養(yǎng)活了他近二十年,而今,老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他要把他上輩子欠她的補回來。
那些往事歷歷在目,余諾的淚水再一次淌了下來,打濕了余言的肩膀的衣衫。
“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余言感受到了肩膀上的衣服濕了,哥哥又流淚了。
以前不管日子多難,余言從未見到余諾哭過,可是今天早晨........哥哥很奇怪,怎么老是哭呢?
余諾上輩子過的太難了,這一次重生,他壓抑在心底的十余年的郁悶之氣總算是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了,不落淚才怪。
“真的沒事,哥哥就是高興的?!?p> “真的?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說啊,要不我會擔心的。”
“嗯!有事一定會和你說的?!?p> 余言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早晨五點半了:“哥,我去給你做飯,吃完飯你好去上班?!?p> 上班?
他現在該在哪里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一些記憶早就變得有些模糊了。
“上什么班?”余諾問。
“哥,你糊涂了?發(fā)燒了吧?怎么連自己在騰龍建筑公司上班的事都忘了?”說著,余言的一手摸著余諾的額頭,一手摸著自己的額頭:“不燒啊?!?p> 騰龍建筑公司?
他現在居然還在騰龍建筑公司上班,這個重生的節(jié)點實在是太完美了,既然如此,那么有些人就該遭到報應了。
余諾摁住了余言的肩膀:“你再睡一會,今天咱不做飯了,我去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老胡家的肉包子和手磨豆?jié){?!?p> “哥,肉包子和豆?jié){很貴的。”余言舍不得花錢,她存的錢都是余諾省吃儉用省下來,她舍不得花。
“拿錢來?!庇嘀Z把手伸到了余言的面前,余諾賺的錢都在余言的手里放著,俗話說的好,家里要有摟錢的耙子,也得有存錢的匣子。
余諾沒病之前,他就是摟錢的耙子,余言就是存錢的匣子。
“以后你都不用早起做飯了,每天都要吃肉包子和豆?jié){或者牛奶,補充營養(yǎng),你盡管放心,哥以后能賺更多的錢的。”
“哥!”余言拉長語調,她真舍不得去吃那些貴的東西,在家熬點玉米粥,吃點饅頭咸菜什么的她就滿足了。
“聽話,拿錢?!?p> 余言執(zhí)拗不過,回身拿起枕頭旁邊放著的一個鐵盒子。
打開鐵盒子,里面裝的都是錢,一塊的,五塊的,十塊的,都是零錢,還有一張存折。
存折里的錢是給余言準備上高中的學費,那些錢不能隨便亂花。
余言拿了五塊錢遞給余諾,小心翼翼的,還有些小舍不得。
接過錢,余諾起身出門,臨出門前又叮囑余言再睡一會。
出了屋門,余諾掉頭鉆進了廁所,把一夜的存貨都放了出去。
爽!太爽了,光尿尿就尿了五分鐘。
俗話說:活人是不會讓尿憋死的,這句話是不對的。
尿毒癥病人都是被尿憋死的。
余諾上輩子就是尿毒癥,腎衰竭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尿過尿了,平時都不敢喝水,只有在吃飯和吃藥的時候才敢小口的喝點水,即便是這樣他的體內還是存了太多的水,這些水分無法通過腎臟排出體外,這些水就在血管里跟著血液在體內循環(huán)。
一周三次的血液透析就是用透析機代替腎臟把血液中多余的水分和代謝后產生的毒素排出體外。
尿毒癥病人就是靠著透析機活著的,純粹就是拿錢買命,有錢就能活,沒錢嘛就只能等死了。
人體的血液大概占人體體重的百分之七到百分之八左右,但是尿毒癥患者攝入體內的水分全部進入了血液之后,那么血液的占比就多了,心臟的就超負荷工作了,時間一長,心臟就會為超負荷工作導致心衰。
秦諾原本就有擴張性心肌病,心衰三級,心臟的功能衰退的很厲害,再加上尿毒癥無法排尿引起的心臟超負荷工作,這才透析了十幾年后就死了。
一般心臟沒有問題的尿毒癥病人,接受透析并且聽醫(yī)生的話,忌口,少喝水,少吃一些南方的水果、調料以及含有添加劑的食物,活個二十幾年還是很輕松的。
余諾重生了,時隔了十多年后又能尿尿了,他的心情愉悅那是可想而知了,樂的嘴都裂到后腦勺了。
沒有得過尿毒癥的人,永遠都體會不到不能尿尿的苦楚。
吹著口哨出了門。
在棋盤巷的胡同口就是老胡家包子鋪,那個年代的包子鋪的肉都是好肉,餡大皮薄,好吃還便宜,不像十幾年后的那些包子,肉都不是什么好肉,貴的要死,還難吃。
“胡叔,給我兩碗手磨豆?jié){,四塊錢的肉包子,帶走。”
胡家包子鋪的老板姓胡,三十多歲了,在這里賣包子都賣了十年了,手藝好,做生意也實誠,他家的包子賣的很好。
“吆!余諾啊,今兒怎么舍得來我這店里買包子吃了?”
“我妹這不是要考高中了嗎?我準備給她補充點營養(yǎng),吃點好的?!庇嘀Z笑著跟胡叔打了招呼。。
“也對,余言成績那么好,縣一中隨隨便便就能考上?!崩虾f著嘆了一口氣:“我家那小子就不知道了,那考試成績都不能看了,能考上二中我就燒高香了?!?p> “哈哈!”余諾笑了:“胡叔,你就放心吧,你家的胡國志一定能考上二中的?!?p> 重生回到了二十年前,很多事情他都不記得了,但是只要再次遇到,碰到這些事情他就能想起來的,模模糊糊的總會有那么一點印象的。
普陽縣就兩所高中,一中算是重點高中,匯集整個普陽縣的學習尖子生,二中是普通高中。
胡叔的兒子學習成績一般,中考是差了兩分考上二中,胡叔花了四千塊錢買了兩分才讓胡國志考上的二中,那時,考高中是可以買分的,明碼標價,一分兩千。
至于余言嗎?那是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了縣一中的。
就是三年后考大學,余言考上了南大,只是可惜,余諾病的太是時候了,就在余言準備去天金市去報道的前一天,他病了。
余言也就放棄了去大學上學的機會。
若是余諾不生病的話,余言的未來絕對是不可限量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惜,萬事都沒有如果。
而今,余諾重生了,那么余諾就不允許自己再生病了,再拖累余言了。
想要不再生病,那他就不能在同一個坑里被絆倒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