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的韋律師今天又加班到很晚。
車子看了,也訂了,但要半個月后才能提車;地鐵停運了,公交車也過了最后一班。韋薇安站在公司樓下,苦苦等待出租車的到來。
雖已經(jīng)是二月下旬,世界依然是冬天的模樣。夜風(fēng)裹挾著寒意,吹得韋薇安的臉生疼。
她將大衣領(lǐng)子豎起,稍稍抵擋一些寒意的侵襲,可九分褲腿露出的腳踝卻被凍到麻木。
堅強!韋薇安鼓舞自己。
她不斷踩著小碎步,掏出手機看打車軟件,出租車離自己只有三百米了,停在最后一個紅綠燈前。
一個黑影在路燈下晃了兩晃,韋薇安忽然覺得哪里不對,抬頭向路燈那邊望去。
咦?空無一人?
可剛剛她的余光明明看到路燈那里有人,而且那人在向這邊看。
韋薇安毛骨悚然。
這感覺不是第一次了。這兩天,但凡她加班晚回家,都會感覺到附近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突然手機一陣震動,嚇得韋薇安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趕緊撈住手機,一看,是錢淑湘打來的電話。
“媽……”她聲音都在顫抖。雙重驚嚇啊,咱們韋薇安是個寶寶啊。
“還在加班嗎?”錢淑湘積極向上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啊,這是安定人心的聲音。
韋薇安努力鎮(zhèn)定,不能讓錢淑湘為自己擔(dān)心:“結(jié)束了,我馬上就回來。”
“好的,那我現(xiàn)在上鍋。”錢淑湘女士嘿嘿直笑。
“現(xiàn)在上鍋?媽,你打算表演一個鐵鍋燉自己嗎?”韋薇安一邊開著玩笑,一邊警惕地望著四周。
那個黑影已經(jīng)消失不見,但韋薇安總覺得,那雙眼睛還在。
“我托邱阿姨買了點燕窩,品質(zhì)蠻好的,價格很合算。你最近加班太辛苦了,給你補補?!卞X淑湘道。
韋薇安頓時覺得一股暖流從腳底升騰,腳踝都沒那么麻木了。
“何德何能,我居然有福氣吃燕窩??!”
這不是林黛玉才吃得起的嗎?沒想到自己也有幸當(dāng)一回貴族少女啊。韋薇安好唏噓。
“我家安安就是有福氣的。邱阿姨一直說不知道怎么感謝你,這回給咱們搞了個內(nèi)部員工價,便宜的,你老媽我買得起?!卞X淑湘那自豪的。
她是有資格自豪,早年是單位的銷售一姐,收入不菲。又趁著當(dāng)年低房價時,咬牙買了幾套房,現(xiàn)在出了一部分,還留兩套在手上放租,退休生活過得十分滋潤。
韋薇安笑道:“邱阿姨太客氣了,不是已經(jīng)送錦旗了嗎?都上了電視。還要怎么感謝啊。”
說話間,出租車終于來了。
“手機尾號多少?”司機探著腦袋問。
韋薇安長舒一口氣,報了手機尾號,趕緊溜進車里。師傅把空調(diào)開得好足,韋薇安終于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那個被黑影控制的神經(jīng),終于也松弛下來。
…
回到家,熱騰騰的燕窩在桌上,笑瞇瞇的錢女士則殷勤地跟前跟后。
“安安啊,媽媽給你買了瓶精華,這個牌子的,你看好不好?”
“媽,這個好貴的,我的臉不配?!?p> “誰說不配,我家安安用什么都配。”
“安安啊,最近是不是接了什么大案子,怎么每天都加班到這么晚???”
“我不是手里有個法援嘛,中海城市廣場又進入了招商階段,事情特別多,我們整個小組都在忙這個。”
“好事好事?!卞X淑湘深明大義,“年輕時候不奮斗還什么時候奮斗啊。這種團隊合作就是最好的鍛煉機會。法援也要認真對待啊,不能因為沒收人家錢就馬馬虎虎,曉得伐?”
“知道啦!這個當(dāng)事人家里好可憐的。哎,我跑了兩次消防,支隊法制科也去過,救援中隊也去過,人家救援是真沒問題的,火災(zāi)認定也沒問題,我得幫她另外想辦法。”
這些錢淑湘也不懂,只會跟著點頭:“我家安安最善良了。不過你也不要善良過頭啊,能幫就幫。自己身體也要注意。還有啊,每天這么晚下班,我很擔(dān)心你安全啊。”
韋薇安心中一動,又想起尾隨自己的那個黑影。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錢淑湘說了,免得她又大驚小怪。
…
關(guān)于錢淑湘女士的調(diào)查報告終于出爐了。
周健抱著一只大大的文件袋,進了林國安辦公室。“董事長,這是韋律師的家屬情況報告?!彼麑⑽募f過去。
林國安精神一振,立刻將文件袋里的資料全抽出來。
好家伙,誰說周秘書腦子不靈光,他生生將韋薇安的家庭情況做成了項目書。
要不是林國安不喜歡老是看電腦,周秘書能做一百頁的PPT來匯報工作。
“父親是老師……”林國安認真地看了看,“可惜啊,倒是個有文化的,就是走得早?!?p> “錢淑湘……”林國安看著錢女士那一頁,“她是不是五行缺水啊,名字兩個三點水?!?p> 關(guān)注點有點偏啊。
周健大著膽子提醒:“挺好的,上次那位大師不是說有水的才能旺董事長嗎?”
林國安嫌棄地看周健:“這是我家凱歌找對象,又不是我找對象,要旺我干什么?”
周健想法比較清奇:“丈母娘那是親家啊,親家旺不旺也很重要的。”
還好林國安克制住了,畢竟這個思路太曲折,連林國安都不太能茍同,否則小黑板上又要加5分。
“市機械進出口公司銷售科科長……哦喲,看不出來,這個錢水水女士還是搞機械的,還是銷售科科長。”
錢淑湘:錢水水???
林國安看著看著,就看笑了:“我算知道韋律師像誰了。”
“比較像媽媽。”周健早就看了錢淑湘的資料,上面有不少照片,他知道錢淑湘女士長什么樣。
“不止像媽媽?!绷謬驳?,“她這是集合了優(yōu)點啊,爸爸智商高,媽媽情商高。一個女的能玩機械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你看看,連續(xù)三年的銷售冠軍,這個不得了?!?p> 林國安樂得合不攏嘴。
又篤定地翻了一頁,林國安的臉色頓時僵住,笑容都還沒有收干凈,就給定格了。
“買燕窩?跳國標舞?嘖嘖,還去外地追小明星的演唱會?嘖嘖嘖,這真的是錢水水女士嗎?沒搞錯吧?”
周健弱弱地:“沒錯,是錢淑湘女士。她是常青國標舞團的臺柱子,全市中老年國標舞大賽冠軍。”
“很不穩(wěn)重啊?!绷謬餐葱募彩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