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嘲笑聲此起彼伏,甚至有個學(xué)生爬到桌子上,對著韓澤豎起了中指。
雅雅在一旁嚇得小臉煞白,韓澤也微微瞇起了眼睛,他心底突然多了一團(tuán)火在熊熊燃燒著。
小鬼坐課堂,你人模鬼樣!
同樣是不正常,為什么我的家人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他們?
韓澤眼睜睜的見到所有人都在互相撕咬,他們抓著同桌的手指,一點點,一寸寸,用細(xì)密的尖牙,用不成人形的利爪,劈扯,啃食著。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家人有多么不同!
“這個世界,到底是不同了呢?!表n澤輕輕呢喃,
突然,
一旁血紅色長裙的班主任,一頭墨發(fā)飛舞起來,她歪著頭,眼珠也有節(jié)奏的轉(zhuǎn)動,那一束束長發(fā),憑空延伸,將站在桌上豎中指的學(xué)生猛地拽到身前!
班主任單手叩住那名學(xué)生的脖子,慢慢收緊…
他雙手拼命的拍打,兩只腳凌空蹬著什么,可任憑他如何掙扎,那名學(xué)生也無法擺脫!
一顆大好頭顱滾落!
它彈跳著,掉落到韓澤腳邊,那頭顱似不甘心的,張開嘴緊緊咬住韓澤的鞋尖。
雅雅見狀驚呼出聲,下意識的上前一把抱住哥哥,然后一腳將那頭顱踢飛,頭顱擦著班主任的側(cè)臉飛過。
教室的玻璃應(yīng)聲而破,
班主任瞇著眼睛,雅雅突然覺得教室的墻面在一點點泛紅。
她害怕的捂住了嘴。
韓澤并沒有被嚇傻,他只是笑瞇瞇的注視著這一幕。
恐懼來源于未知,當(dāng)一切不正常擺在明面上,
韓澤以為自己會害怕,會無措,會歇斯底里的哀嚎。
可…
他并沒有多余的感受,他只是很憤怒,心底的那團(tuán)火甚至有些抑制不住!
你們本可以像正常人一樣!
你們本可以和爸爸媽媽雅雅一樣,去愛家人,去享受家人的關(guān)愛,
可你們!
可你們選擇成為怪物!
選擇了釋放自己心中的惡!
韓澤周身有密密麻麻的光點閃爍,班級的玻璃響起尖銳的嘶鳴!
“咔嚓!”
隨著韓澤心底的怒氣升騰,班級里肉眼可見的扭曲氣浪以韓澤為中心排排擴(kuò)散!
所到之處,那一個個白衣怪物被拉扯著撕的粉碎!
連一旁紅衣的班主任都驚恐的瞪大雙目!
“嘭!”
巨大的爆炸聲傳遍整個縣城,那數(shù)以萬計的“人”,都麻木的朝向聲音來源。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么了,可我知道,秩序才是愛與被愛的保護(hù)神!
你們既然選擇成為怪物,那就不要怪我
殺你!
教室里光禿禿一片,側(cè)面的墻被整個轟開,窗邊的班主任,一屋子的白衣怪物,都憑空消逝。
雅雅在一旁抱著哥哥的腰,驚的嘴巴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
就在剛剛,因為憤怒,韓澤突然多出了很多記憶,是這個世界自己的記憶。
白衣小鬼驚了魂,
紅衣厲鬼莫傷人,
紫衣受盡千般苦,
黑衣出門嚇?biāo)廊耍?p> 可粉衣…是那往生的人?。?p> 小小的青圭縣,十?dāng)?shù)萬人枉死,大家都只是睡一覺,起來后,世界就變了……
原來,我不是夢回少時,這個世界本就與前世不同,但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也不知,還有你嗎?
蘇暢…
韓澤拉著妹妹的小手,小丫頭好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哥哥,已經(jīng)嚇傻了。
直到哥哥拉著她走出廢墟,小丫頭才回魂,她小臉興奮的紅撲撲,不停的嘰嘰喳喳:“哥,你怎么做到的?”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妖怪呀?”
“以前你被欺負(fù),都是妹妹保護(hù)你,哥哥是不是裝出來的呀?”
雅雅仍是不敢相信的伸著雙手比劃:“就那樣嘭~整個班級都炸了~”
“哥哥,你簡直對妹妹太好了,我早上唱的炸學(xué)校就是唱著玩,沒想到哥哥竟然當(dāng)真了!”
小丫頭興奮的拽著韓澤的胳膊,不停的搖晃:“我也要學(xué),哥哥教我好不好?哥哥你說話呀,誒…誒哥你怎么了?”
韓雅驚呼出聲,就見剛剛還好好的哥哥,突然開始七竅流血,他腳下一軟摔倒在地,將韓雅也拖倒。
“哥,你別嚇我!哥哥你快醒醒!”韓雅帶著哭腔,不停的搖晃著韓澤。
“妹妹,快扶我起來,我們快走!快!”隨著這個世界的記憶復(fù)蘇,韓澤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
他意識到一會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
…
韓澤家院子里,父親不知疲倦的劈砍著木材,母親一遍遍的清理著屋內(nèi)的衛(wèi)生…
兩人的眼神都麻木而空洞,
突然,院子里的鐵門被人敲響,
父親眼底閃過一絲微光,而后放下斧頭,前去開門,母親也脫掉圍裙,來到了院子里。
推開鐵門,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
她一身白衣,手里拎著兩只土雞,神色有些害怕。
“吳嫂?你怎么來了?”
見到來人,母親熱情的將客人領(lǐng)到屋里,可吳嫂并沒有準(zhǔn)備進(jìn)屋,只是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的說道:“雅雅她娘,您看您能不能放過我家愛人?”
在一旁的父親一臉疑問,目光轉(zhuǎn)向妻子,
母親也有些不明所以,輕輕的回道:“吳嫂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啊,咱們鄰里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愛人又沒得罪我,說的哪門子放不放的,像話嗎?”
聽到這話,胖女人微微松了口氣,道清來由:“昨天您不是叫我家愛人打麻將嗎?這一夜沒回家,我尋思出了什么事呢,一大早跑出去打聽才知道,他被你的手……”
胖女人說道這里偷偷瞄了一眼對方。
母親微微一愣,瞬間臉黑的如同鍋底。
淦!
老娘的手到現(xiàn)在一把沒胡???
這點輸多少錢??!
母親急忙一招手,遠(yuǎn)處一道流光唰的一聲飛來。
她攥緊手里的錢,背過身數(shù)了數(shù)。
輸了三…三百?
母親像丟了魂似的,緊緊的握著手里的幾塊錢…
胖女人見氣氛不妙,嚇得把土雞往地上一扔,掉頭就跑。
得知真相的父親哭笑不得,上前攬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道:“打牌嘛,輸輸贏贏都是正常?!?p> 母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了什么傷心的事:“你說,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不算人了?”
父親張張嘴想要安慰,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我們早該明白的,我們費力的維持這個村子的正常,可無法改變的事實是…”
“我們都死了??!”
母親伸出手想要撫摸愛人粗糙的面龐,可她的手就像投影一樣,從父親的臉上穿過。
“我們沒有肉體,沒有靈魂,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羈絆在維持著…”
“我怕?!?p> “我怕有一天,我們會忘記彼此,忘記家人?!?p> “就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樣?!?p> “喜歡血,喜歡殺戮,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母親的情緒波動很大,身上布滿紫色紋路的紅衣越發(fā)耀眼。
父親將母親攬到懷里,柔柔的說道:“老伴別怕,還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