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兩位警員的部署,旦飄飄三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接待趕來交贖金的家長們。其中也有懷疑賢余人才站勾結(jié)綁匪的家長,被李大力和史高拔的同事們默默地帶走了。
“你們的同事都在哪呢?要不要叫他們進(jìn)來喝杯茶?”仇文和武靜在核對交贖金的家長名單,旦飄飄則和兩位警員閑聊。
“不必。你們看不見他們的。這個案子,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弟兄們吃點(diǎn)苦,不會放在心上的?!崩畲罅攘丝阼坭剿?,慢悠悠地說。
由于綁匪并沒有說明要交多少錢,所以家長們交來的數(shù)目也不一樣。
“老板娘,一共有九位家長交了贖金。有個家長的現(xiàn)金里還夾了一張條子,你看看?!背鹞膹囊粋€信封里抽出一沓錢,看見里面還有個便簽,就拿出來遞給旦飄飄。
旦飄飄咳了一聲,使眼色讓他把紙條先遞給李大力兩人過目。
李大力滿不在乎地說:“看唄!這屋外天羅地網(wǎng),屋里又有我們兩個神探,我還怕你們有什么秘密瞞著我?”臉上笑嘻嘻,心中MMP,眼看這周時間馬上過去了,市長郝富貴不斷派人來過問案件進(jìn)展,令他壓力山大,頭頂?shù)募侔l(fā)都快被薅禿了。
旦飄飄只好打開紙條,讀出便簽上的內(nèi)容:“尊敬的綁匪先生,我兒子劉非凡一向艱苦樸素,為了讓他在逆境之中也保持這個優(yōu)良傳統(tǒng),我們贖金決定按一日三餐、每餐十元的標(biāo)準(zhǔn)繳納。本月是小月,只有三十天,信封中一共是900元,請查收。如需分?jǐn)偙嵸M(fèi)用,可讓劉非凡以勞動代替。家長劉醒,敬上。備注:我和他媽媽準(zhǔn)備去度蜜月,彌補(bǔ)當(dāng)初沒有一起旅行所造成的遺憾,這個月內(nèi),劉非凡就叨擾您了?!?p> 現(xiàn)場一時陷入了沉默。要知道,夏小雨的父親夏大宇,連夜派人送了兩百萬現(xiàn)金來人才站,還給人才站的各位員工送了G市最有名的糕點(diǎn),叮囑人才站,千萬不要虧待夏小雨。無論人才站如何解釋,夏大宇派出的人都不相信人才站不是綁匪同伙。
武靜率先打破了眾人的深思:“怎么只有九個家長的贖金?不是被綁架了十個人嗎?”
除了武靜之后,眾人齊刷刷地看向旦飄飄。
武靜不明所以,但既然大家都看著老板娘,她也看著,總歸沒錯。
旦飄飄心虛地看著家長名單:“這……九個人一共繳納了兩百一十五萬零九百元,一共十個孩子,總不至于餓著沒交錢的那一個呀?這夠十個孩子花好幾年的,連培訓(xùn)班的費(fèi)用都算進(jìn)去,都夠花一整年了?!?p>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眾人鄙夷地唾棄這個絕世美人。
“哦!原來是你沒交錢!”武靜后知后覺地說。
“都說美人如蛇蝎,我史高拔今天算是見識到了?!笔犯甙沃眹@人情涼?。骸岸颊f母愛最偉大,虎毒不食子,看來凡事都有例外??!”
“唉,生意難做,我們的家境,大家也都知道嘛!”旦飄飄理直氣壯地說,“現(xiàn)在家長都齊了,下一步,我們該怎么通知綁匪來收錢呢?”
看旦飄飄是鐵了心不出錢,李大力暗暗記下了這筆賬,以后可能要重點(diǎn)關(guān)注這家人,說不定隨時要聯(lián)系福利社來領(lǐng)走尼墨。
史高拔說:“花錢的不著急,你一送錢的著急啥?”
仇文把旦飄飄拉到一邊,兩人假裝去拿拖把拖地,仇文才悄悄地說:“他們早就安排人手傳出去啦,說家長的贖金都匯集到賢余人才站。綁匪要么親自過來拿,要么會通知咱們?nèi)ブ付ǖ攸c(diǎn)交錢的?!?p> “那綁匪肯定是要我們?nèi)ソ诲X吧?總不至于這么蠢,直奔我們這?”旦飄飄說。
“鬼知道呢,老夫看那勒索信,綁匪還是個體面人,說不定,就是那么耿直,親自來拿錢?!背鹞穆柭柤?。
旦飄飄見那兩個警員沒注意,壓低聲音說:“我吩咐你們倆的事,都辦妥了嗎?”
仇文向著武靜努努嘴,說:“已經(jīng)跟武靜說好了,等天色一黑,我們就行動?!?p> 旦飄飄擔(dān)憂地問:“那傻丫頭拿回來的情報,靠譜嗎?”
原來,武靜在毆打夏大宇手下那名心懷不軌的保鏢時,還得知了一個消息?;蛟S因?yàn)榻壏苏J(rèn)定了夏小雨是頭目,所以對夏小雨格外懷疑,在擄走夏小雨之前,盤查了一番。而此前,其他失蹤者都是被糊里糊涂地拐走的。
那名保鏢當(dāng)時正好要去給夏小雨送飯,目睹了這一切。其實(shí)這名保鏢早就覬覦夏家,這次特地應(yīng)聘當(dāng)夏小雨的保鏢,就是想假借亂換失蹤案的名義,想辦法綁走夏小雨。所以,輪到他送飯時,他悄悄進(jìn)了夏小雨的房間,放下了飯之后,心懷不軌地躲進(jìn)了夏小雨的床底下。這便讓他知道了一些內(nèi)幕。
因?yàn)橄男∮甑姆块g非常凌亂,根本很難察覺有人進(jìn)來過。也正是這樣,他才有機(jī)會第一時間偷到了原本留給夏大宇的勒索信。
這名保鏢被打得直喊祖宗,恨不得把一切都告訴武靜。
綁匪是一個男子,腳不沾地。當(dāng)保鏢說出這個特征時,挨了武靜十幾拳。但他面對生死的恐嚇,鼻青臉腫地還發(fā)誓說那男子確實(shí)腳不沾地,武靜也就暫且相信了。
那男子問了夏小雨幾句話,夏小雨就像做夢一樣,跟他走了。兩人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躲在床底下好一陣子才敢爬出來。他本來以為其他保鏢都看見綁匪和夏小雨,誰知道,誰也沒看見。
而那寥寥幾句話,是問了夏小雨的出生年月,最近是否認(rèn)識奇怪的朋友,最近有沒有覺得身邊有奇怪的人出現(xiàn)。最后,那人說了一句,“我?guī)闳ヒ粋€特別好玩的地方,像迷宮一樣,誰也找不到你?!?p> “迷宮”,就成了集中營的關(guān)鍵詞。當(dāng)武靜吃飽喝足,想起來這件事,就屁顛顛地跑去跟旦飄飄說。旦飄飄小聲喊著“天助我也”,拉來了仇文一番竊竊私語,商量要如何利用迷宮這個信息,搶在警察之前把尼墨救走。
一條“偷天換日”的計謀,就在李大力和史高拔的眼皮子底下展開。
三人表面上唯命是從,實(shí)際上,仇文已經(jīng)把G市像迷宮一樣的地方全部標(biāo)記好了,除去警察已經(jīng)搜索過的地點(diǎn),還有三處像迷宮的所在。一處是G市中心的五指山,警察壓根不會懷疑綁匪會把人藏在市中心。一處是G市一個廢棄游樂設(shè)施八卦迷宮,因?yàn)樽龅锰珶X了,以前每次都有人深陷其中無法脫逃,后來因?qū)嵲谔珡?fù)雜,無法滿足民眾無腦娛樂的目的,這個游樂點(diǎn)就被廢棄了。
還有一處,就是賢余人才站隔兩條街的,一個叫做“迷宮”的民宿。
武靜和仇文每天買菜都會經(jīng)過這個民宿,對民宿還算了解。民宿開在一個居民房中,和鐘點(diǎn)房無異,隔音效果相當(dāng)差,如果突然塞進(jìn)去十個學(xué)生,肯定會被左鄰右舍知道。
至于剛好坐落在市中心的五指山,層巒疊嶂,山路眾多,未開發(fā)的山洞也不少,平時G市市民去散步也只敢走外環(huán)棧道。要是把人藏到那些山洞里,一時之間倒也很難找。
不過,要想把人藏到深山中,綁匪來回也相當(dāng)耗時間,不利于綁匪外出打聽消息,發(fā)勒索信或者收取贖金。
而綁匪短時間內(nèi)能做到這一切,應(yīng)該不是在深山之中。
剩下最大的可能性,是那座廢棄的八卦迷宮。由于失修多年,又位于市郊,早已無人問津。加上警方根本不知道“迷宮”這個關(guān)鍵詞,更不會及時懷疑到迷宮里去。反倒是全城收集綁匪和失蹤者的行程軌跡,可惜沒有一個交通工具有他們的痕跡,監(jiān)控拍到的疑似畫面根本拼不出一個正常的去向。
而旦飄飄三人此刻最大的難題是:如何從天羅地網(wǎng)中金蟬脫殼,去八卦迷宮中一探究竟。
要去搜查迷宮,至少需要武靜和仇文兩個人一起前往。仇文的本身——迷榖,有信號收發(fā)站之美稱,有了他,就不擔(dān)心會迷路。正好可以在迷宮出口,充當(dāng)燈塔,牢牢地指引武靜。而武靜的本身——猼訑,勇武第一,打遍山海無敵手,可以在迷宮中橫行霸道。
唉,要是尼墨這頭狌狌也在,就完美了。狌狌速度無人能及,尼墨還會穿墻之術(shù),直接拖著仇文和武靜穿墻離開,這些警察肯定看不見。旦飄飄心里想。
“尼墨走了的第三晚,想他想他,還是想他?!蔽潇o又開始模仿那些電視劇里的語氣,篡改臺詞,胡說八道。
“《河深深霧蒙蒙》?我的刺呢?我要去找我的刺,我把我的刺弄丟了!”仇文立刻問。兩人心領(lǐng)神會地笑了,還擊掌慶賀能互相接梗。
“你們倆有什么大病嗎?我說你們能不能緊張一些?”旦飄飄一巴掌打散了兩人擊掌的姿勢,“尼墨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你們還有心情接?!,F(xiàn)在都給我好好想想,要怎么溜出去?!?p> “好好好,都是我們出力,那你要是沒事做,就幫我們倆倒杯水吧。”仇文終于拖完地了,故意大聲嚷嚷著,坐到長桌旁邊休息。
一直坐著沒有動身的李大力和史高拔聽出了弦外之音,史高拔漲紅了臉,李大力淡定地說:“年輕人,就要多勞多得嘛!在小事上計較,一定在大事上吃虧的。”
老夫大事小事都不想吃虧,仇文默默地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
“有時候真羨慕你,情商這么低還能活在這個世上?!钡╋h飄搶白他一頓,“我雖然沒見過活的野人,但估計也就你這樣了?!?p> “你這話侮辱性太強(qiáng)了,我們都是頂尖人才,講話當(dāng)然要囂張起來!”武靜義無反顧地站在仇文這邊,“我們可是無產(chǎn)階級戰(zhàn)友,絕不背叛彼此!老板娘,你好幾個月沒發(fā)工資,輪,也該輪到你干活了?!?p> 李大力和史高拔又鄙夷地看向旦飄飄,眼中充滿了不屑。想不到一個這么漂亮的女子,品行居然這么不堪。
旦飄飄怒發(fā)沖冠,發(fā)威制止兩人:“你們倆想造反嗎!都給我去洗廁所!后院那個旱廁!馬上去!一個小時后我去檢查,如果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干凈,下半年工資扣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們倆想造反,不如你想想怎么一個人開這個人才站吧!這偶爾會有工資的工資卡,余額還沒公交卡多!”仇文氣得一拍桌子,掏出一張銀行卡丟下,瀟灑地走出門便利店。
武靜瞪了旦飄飄一眼,憤憤地說:“我來了G市打工十多年,自從到了你這里,我就沒納過稅!你剝奪了我的資格,我自己都覺得沒臉再待在G市了。再見!”說完武靜也追了出去。
“走走走!你們倆走了就別回來!就你們倆那點(diǎn)本事,一個不識字,一個不識數(shù),是我做慈善,才會收留你們。走啊,三天之內(nèi)你們不回來求我,我旦飄飄的名字倒過來寫?!?p> 旦飄飄話雖如此,人卻追出去,走到門口又停下來,看著兩個離去的伙計,心有不甘?!拔?!你們不是說就喜歡加班沒有加班費(fèi)這么有情懷的工作嗎?我?guī)湍銈兇嬷?,也是怕你們大手大腳把工資都花完了。等你們退休了,我一次性付給你們,不是挺好的嗎?”
“旦飄飄,有時候做事不要太過分?!笔犯甙魏喼庇X得自己該把老板娘抓走,為民除害。
“哎呀,老板娘,你要注意一點(diǎn),我們G市可是一個勞資平等的社會?!崩畲罅Q緊了保溫杯的杯蓋,慢悠悠地說,意味深長地看著老板娘。
“哎呀,年輕人沒錢,算不了什么大事。以后沒錢的日子還長著呢,我為他們好,讓他們提前習(xí)慣,結(jié)果他們不識好人心。”旦飄飄強(qiáng)顏歡笑,“時候不早了,我先給兩位大人煮個飯。外面的弟兄們,真的不進(jìn)來先吃個飯嗎?”
李大力神秘地笑了,搖搖頭。史高拔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除了偶爾看看手表,就再也不說話。
旦飄飄進(jìn)了廚房,從來不曾下過廚的旦飄飄,淡定地拿出早上切好的果盤,倒了點(diǎn)沙拉醬進(jìn)去。她心里在計算著,武靜二人把尼墨帶回來,大概要花多長時間。外頭兩個警員,看起來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萬一真把尼墨救回來了,要如何瞞過李大力他們呢?
李大力知道,外面的弟兄一定已經(jīng)跟梢了。不管跑出去的兩人是真跑路還是假跑路,弟兄們都不會任由他們離開賢余人才站。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弟兄們很快就跟丟武靜和仇文,不知道二人去向。
而此時,史高拔有個預(yù)感,那個綁匪已經(jīng)在賢余人才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