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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們都真香了

第二十八章 淤泥有染

殿下他們都真香了 清酌庶羞 2813 2021-07-21 20:00:00

  天外云卷云舒,院內(nèi)白霧朦朧。

  沸騰的鍋子里堆滿食材,燃燒的炭火邊烤著羊肉。

  蕭瑾瑤做飯不行,炮制食材還是很有一手的。羊里脊被片得極薄,以便涮鍋,又將腱子肉切成小塊穿在柳枝上炙烤,將陳伯今晨才摘的野菜洗凈擺好,待香味一出鍋,齊活!

  今兒個走了大運,出門就遇見一只小肥羊,蕭瑾瑤本打算賣了換錢,又想著這么好的東西賤賣可惜了,干脆直接拎回家自享口福。

  屋內(nèi)的小虎聞著味兒就出來了,巴巴守在碳火旁邊想偷吃一串羊肉,被蕭瑾瑤白了一眼,將躍躍欲試的小爪爪挪開,沒隔幾秒,罪惡的手又伸了出去。

  蕭瑾瑤見之好笑,故意逗他,回回趁他得逞之際,便又故意一聲輕咳嚇得他訕訕收手。只等到口水流下三千尺,人也快成了望夫石,蕭女俠才終于大發(fā)慈悲,宣布開飯。

  賀元闌腿腳不便,蕭瑾瑤干脆將門窗大開,鍋子端進屋里,賀元闌直道不必麻煩,可惜在場無人搭理,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們擺好了碗筷又將飯菜遞到他手中。

  他連聲道謝,顯得有些局促。太過熱情,的確有些招架不住。明明身為天潢貴胄,卻也同時被那道身份再三束縛,竟連這尋常人家的煙火之樂也不曾體驗過。

  陳伯注意到他臉色不佳,忙出聲道:“咱們山里人自由慣了,教公子見笑了。”

  賀元闌忙擺手道:“無妨,就這樣挺好的?!闭f著夾起塊羊肉往嘴里遞去,雖是尋常野味,卻被事先炮制得當,去除了膻腥味兒,佐以蘸料入口鮮美。

  “姑娘好手藝,”賀元闌笑道,“今日之事是我誤會,小生在此以茶代酒,還望諸位海涵?!?p>  說完自斟自飲連罰三杯。

  他傷勢未愈,杯中也盡是茶水,只不過這態(tài)度倒是讓人滿意,蕭瑾瑤素來直來直去,見之誤會已解便也不再多計較,舉起杯子碰上一碰,這事就算過去了。

  陳伯見狀總算放下心來,調(diào)笑著給幾位后生夾菜,說笑,一頓飯吃得也算熱鬧至極。

  只他們仨習慣了飯間談天,又見賀元闌話少,便主動搭話道:“公子家住何方?你此番遇險久不歸家,家里怕是都擔心極了,需要不要老夫替你傳信一二,也好教他們安心些?!?p>  賀元闌笑意斂了,擺了擺頭:“不必勞煩了……家中,應是無人在意的……”

  小虎聞言眉頭一皺,不解地望向大哥哥:“這是為何?”

  賀元闌苦澀一笑,似是回憶般怔了片刻還緩緩開口:“家中兄弟姐妹眾多,個個才華橫溢,獨我身有殘疾……不得父親大人喜愛,母親也偏愛長兄……”

  小虎聞言啊地一聲,同情心乍起,忙夾了塊涮好的羊肉放進賀元闌碗里,眨巴著眼睛寬慰道:“湛哥哥別難過,等再過些時日,你的腿傷好了就和你兄弟姐妹一樣了,屆時你爹也就喜歡你了!”

  賀元闌笑著謝過,心下卻一片漠然,不過是從厭惡到更厭惡罷了,無甚差別。

  小虎素來被放養(yǎng)在山中長大,見著村里小孩有兄弟相陪,羨慕得緊,便以為每個家里都是兄友弟恭一片和諧的,最過分不過大打出手,隔日便又重歸于好的那一種,遂笑著問他好些個家長里短,直聽得賀元闌笑意凝在臉上,險些維持不住。

  出身在皇族,便再無親情可言,打一落地,眾人便是競爭關系,為了王位為了圣寵,明里爭暗里斗。表面光鮮亮麗,實則心思陰毒,背地里的陰招層出不窮,一招不甚便誤入陷阱之中墜入萬劫不復。每日面對這些人,耳濡目染之下,再純潔的一顆心也被染得深不見底漆黑如墨。

  他望著小虎亮晶晶的眼睛,低笑一聲。罷了,就當哄孩子開心。

  “大哥生來天賦異稟,優(yōu)于常人,是父母眼里的掌中寶心頭肉,走到哪里都是眾人捧月惹人喜歡,二哥聰明絕頂卻只愛詩詞歌賦,一眾友人居多,慣愛設宴待客,三哥騎射俱佳,英武不凡,母家出身尊貴,年紀輕輕便已得有所作為,四哥天性瀟灑慣愛自由,游歷大山名川,看遍四時四景,還有那些小弟們年歲尚幼每日在家中讀書,閑時瘋玩胡鬧,倒也熱鬧……”

  小虎聞言哇地一聲,眼睛都亮了,家里這般多人,定是好玩得緊吧。復又出聲問道:“那你呢?”

  賀元闌握拳抵唇輕咳一聲:“我自幼體弱,騎射不精文采也不行,后來又因著腿疾不愈,便常在房中養(yǎng)病,整日只看看閑書蹉跎時日罷了?!?p>  小虎還待再問,被蕭瑾瑤在桌下重重踩了一腳,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而后老實埋頭不再多話。

  陳伯干笑著又給他布菜,偏頭問道:“那不知公子此行是要去往何處?”

  賀元闌向他頷首,恭敬道:“原是要去齊國探親,誰料出了這檔子事,承蒙諸位大恩,晚輩感激不盡,待來日病好,定奉重金答謝?!?p>  蕭瑾瑤下意識就要回句好啊好啊,還未開口,便見陳伯搶先一步,連忙擺手搖頭道:“公子此話嚴重,相逢既是緣分,救你不過順從本心,不為求取什么回報,你且安心養(yǎng)病,余事不必擔憂?!?p>  賀元闌笑著如沐春風,蕭瑾瑤笑得咬牙切齒。

  忿忿望天,氣得飯菜都難以下咽。

  又閑談了不知多久,賀元闌才想起什么地開口道:“不知諸位搭救我時,可曾見到周圍有無他人?”

  蕭瑾瑤回憶了下,擺了擺首:“沒有,當時撿你時就只見著粉身碎骨的你和那只鮮血淋漓的馬,再無旁人了。”

  賀元闌嘴角抽了抽,垂眸無話。

  蕭瑾瑤又道:“你墜崖時車上還有其他人?”

  賀元闌點了點頭道:“那是我的小廝,打小一塊長大的……”

  蕭瑾瑤咧嘴干笑,都這么久了,怕是早已遭遇不測了,又想起那匹被啃得只剩骨架的馬,估摸著那人的下場怕是也差不離了,于是良心發(fā)現(xiàn)似的沒有明說,只語氣惋惜道:“公子節(jié)哀?!?p>  賀元闌苦笑一下,陷入沉默。

  若是如此,那便糟了,此番喬裝出行就是怕驚動另外幾個,如今自己出事,他們指不定又要借機生事,眼下還是得盡快聯(lián)系上他人才是。

  思及此,他又開口問道:“那不知諸位,可有見到我的隨身玉佩,那是……我貼身之物,持它才能去齊國尋我親人……”

  話音一落,眾人頓住。

  仨人面面相覷半天沒接話,陳伯老臉一紅,剛想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便見蕭瑾瑤滿不在乎地開了口。

  “哦,你說那個呀……當了。”

  “……當了?”

  蕭瑾瑤瞅他一眼,下意識雙手抱臂道:“你也不看看咱們家這情況,窮得叮當響了,好容易挖了顆人參準備換錢,結果還拿去給你吊命了,你膝傷如此之重,山中草藥也只是尋常,不得又要花錢去買……當就當了,怎么了?”越說越發(fā)硬氣起來。

  賀元闌生生被她這氣質(zhì)喝住,連忙擺手道:“姑娘誤會了,我不是責怪的意思,”頓了頓又道,“那我還有個白玉扳指,那個也可?!?p>  “……也當了?!?p>  “玉扣?”

  “……這么說吧,你身上但凡能換錢的都當了?!?p>  賀元闌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聲,繼續(xù)沉默。

  到底是別人救了自己,拿去換錢便換錢吧,都是小事,只是失了信物又該如何聯(lián)系上其他人,屬實有些麻煩。

  眼看著他的面色越來越差,陳伯以為他誤會自己別有用心,趕緊起身往回走,任憑身后人再喊也勸不住。直到一盞茶之后,這才疾步趕來,將票據(jù)取出遞給賀元闌道:“公子莫要誤會,實在是事發(fā)突然情勢所迫,這是收據(jù),待老夫籌齊銀錢定會將東西贖回原封不動地交還于你?!?p>  賀元闌忙出聲解釋他不是這個意思,卻又在余光掃到票據(jù)時手下一滯。

  ……二十兩?

  話說他一個茶盞都不止二十兩,這票據(jù)上四樣東西竟只當了二十兩。

  他下意識抬頭望向這位面容和藹的老伯,心下不由得生出幾分惱意,如此善人竟敢欺他,待他病好定去砸了那家鋪子。

  蕭瑾瑤瞧著他那面色,終于找到共鳴,笑著將陳伯攙扶著坐下才悠悠道:“所幸只當了這么多,到時籌錢去贖倒也方便,行了吃飯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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