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星月入學(xué)

　　源源不斷的糕點茶水由侍女遞上了桌，小郡王從未見過文采如此出眾的話本，一時間入了迷，看一段問一段，“這么前面就情定西湖了呀，那后面還怎么寫感情的進(jìn)展，是不是有什么變數(shù)了，這應(yīng)該來個小人在中間使絆子吧。”

　　“還不止是使絆子呢?！鳖伻羝量戳舜蟀?，前面的劇情了然于胸。

　　又過了片刻，“這人可真的是無德呀，素質(zhì)低下，撞了人也不道歉，居然還以權(quán)壓人，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這種人要是被我遇到，必須好好教育一番?！彼碱^鎖緊，忿忿不平。

　　顏若屏放下手中的糕點，長舒一口氣，實在是太飽了，這些糕點比平日里吃的都要好，實在是沒忍住多吃了些。

　　又聽得小郡王的話贊同的點頭，“那可不是，還有呢，他還有一班狐朋狗友，為非作歹?！?p>　　庭院外的回廊拱門處傳來一聲“在說話本嗎？”少女款款而來，身后跟著一臉冷漠捧著一疊書籍的少年郎。

　　小郡王一眼看出這些書是新買的，放下話本直接沖了過去，“謝行階，你不會是出門了吧，把我關(guān)著，你自己出了門，太過分了！”

　　“下官是為了小郡王安全考慮?！敝x行階淡淡回答，把書放在王晴歡懷里，扭頭就走，“下官要處理公務(wù)了，失陪?！?p>　　這樣的回復(fù)，小郡王明顯不能放過他，不依不饒地跟著，大吐苦水。

　　王晴歡抿著唇，這兩人估計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于是招呼眼前人，“若屏，我們先回去吧?！?p>　　桌上的糕點琳瑯滿目，顏若屏忍痛割舍，希望下次還有機(jī)會再會這些糕點。

　　博學(xué)齋里，三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屋內(nèi)，顏若屏把套來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與王晴歡今天交談來的內(nèi)容幾乎沒有出入，說起安吉縣的制箭坊既然是縣衙直轄的，那縣令、縣丞、縣主簿與縣尉肯定都涉案其中，不然這么大動作怎么可能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端，尤其是縣令絕對是制造這種箭的全盤統(tǒng)籌的核心人物，制箭坊主事之人聽命于縣令，私自挪用民用箭的材料。

　　“那又是如何將將送到千里之外的營州呢，營州的匪徒為什么不就地取材，非要千里迢迢從這拿箭。”崔知意的這一問難到王晴歡，這舍近求遠(yuǎn)的做法也是令人費(fèi)解，這絕對不是一個縣的縣令能做到的事情，難怪謝行階想到了崔家，不過崔家也沒有動機(jī)，崔老太爺一把年紀(jì)冒著誅九族的風(fēng)險犯上作亂，這顯然不可能。

　　王晴歡沉思了許久，無奈道：“我也不知，不過崔府暫時安全了，這樣我們還有時間準(zhǔn)備?！?p>　　“對了，我今天去了幾家兵器鋪都沒有去年和今年的箭，只有早幾年的庫存拿出來賣，說來也怪，為什么要把箭都收回去呢?！贝拗膺@一日東奔西跑，說完就癱坐在案邊，倚著一臉蒙圈的顏若屏。

　　齋中一片沉寂，均是思考著這奇怪的舉措，顏若屏靈機(jī)一動，突然想到既然營州查到這箭，是不是要核對數(shù)量，“有沒有可能要把箭找回去，核對一下數(shù)量，看看缺口到底有多大?！?p>　　崔知意會心一笑，“制箭坊中一定有一本假的賬目，所用的材料總數(shù)應(yīng)該是對的上的，不過到底是用在了哪里可就說不準(zhǔn)了，所以找回所有的箭來核對是個辦法?！?p>　　“有些箭已經(jīng)售出的，應(yīng)該店鋪有記錄，也會將假賬和兵器鋪中的賬目明細(xì)做個比較，出售給學(xué)院的箭因著教學(xué)損耗較小，量也不大，故直接收走即可。這樣一通下來，就能大概算出總共有多少材料用在了三棱箭上，也能算出三棱箭的大致數(shù)量?！蓖跚鐨g順著二人所說的話，補(bǔ)充了幾點，理順了整個過程。“這幾日算完，他們就回長安復(fù)命了?！?p>　　微弱的日光悄悄爬了上來，照著窗欞上喜鵲、蓮花和蘆葦?shù)募y樣，透過雪白煙羅紗窗，星星點點的映在地上，用完餐的王晴歡想起崔知意今日在街上痛打惡霸的事情，便問了句：“今天街上那群惡霸怎么樣了？”

　　“對了，我有個事情忘記和你們說了。”崔知意直到被問才想起今天所發(fā)生的事情，一拍腦門，興致勃勃的說，“你們知道我今天遇著誰了，還記得那個荷瑩手上的航字嗎，就是趙航……”繼而將一切來龍去脈都合盤說出，聽的二人皆是一驚。

　　“如此無良的人，可恨?！鳖伻羝岭p手交叉于胸前，忿然作色，早些還和小郡王聊話本，沒想到話本中那樣的敗類真有其人。

　　“可是，荷瑩不像是這樣的人，我覺得是不是另有隱情，趙航并不知道罷了?！蓖跚鐨g并不相信，覺得事情絕對沒這么簡單，于是出聲為其辯護(hù)。

　　崔知意低落的嘆了一口氣，她何嘗沒有這樣想過，“你還記得她有段時間經(jīng)常變換首飾，什么鑲金白玉環(huán)，鎏金鴛鴦簪，紅晶蠟瓔珞，我有問過，她只說是別人送的，所以我當(dāng)時倒也沒多想，今天聽到趙航說這些都是楊成業(yè)送的?！?p>　　想起那段時間，王晴歡還與二人討論過，變化的首飾都價格不菲，莫不是孟家一夜暴富了，不然一個殷實的小家怎么能給小女兒這么多的銀錢買首飾。顏若屏還說，說不定是定親了，下了聘，所以開始打扮自己。

　　“那四月中旬的宴席還去嗎？”顏若屏弱弱地說道。

　　一陣沉默后，崔知意猜到今天的變故肯定會讓楊成業(yè)把婚期提前，免得這樁婚事不成，大義凜然地一掌拍在案上，“去，把楊成業(yè)買通惡霸的事情告訴她，多年朋友，不想她被蒙在鼓里，至于最后的決定還是她來抉擇吧?！?p>　　這一巴掌打碎了王晴歡心中的糾結(jié)，如果孟荷瑩的確不知楊成業(yè)的惡行，之后的日子怕是也不會好過吧，“那就去鬧一場吧?！?p>　　顏若屏點頭表示贊同，想起今日將話本送給了郡王，后續(xù)的情況沒看到，可惜地說，“可惜我把話本送給了小郡王解悶，沒看完?！?p>　　聽到這話，崔知意如變戲法一般把話本從身后拿出，此前去問趙航時所用的話本正好被帶了回來。

　　不多時，四下安靜，淡淡的燭光照亮案板，王晴歡將新買的策問鋪在案上，考試在即，必須日夜用功，才不辜負(fù)自己多年的努力。

　　次日的經(jīng)義課上，司學(xué)說明了月底的考試直接關(guān)系到生徒的候選人，此次考試內(nèi)容和科舉中的明經(jīng)科一致，第一場帖經(jīng)，第二場試義，第三場試時務(wù)策，三場中取三人，推選為閨學(xué)的生徒。

　　崔知意寫了一頁紙，俯下身子，貼在案上，消失在司學(xué)的視線中，偷偷塞給前座的王晴歡，打開一看，此次多了一門時務(wù)策，該怎么辦。王晴歡緩緩后靠，舉著書本掩蓋口型，輕聲說，“放心，謝兄昨日幫忙買了策問?！?p>　　這下，崔知意回正身體，神色逐漸放松，反正自己志不在此，沒想過考生徒倒是無所謂，而王晴歡為這場考試準(zhǔn)備了這么多年，如果落選了，肯定會難過的，至于顏若屏，同樣對生徒名額無欲無求，能不能考上全看緣分了。

　　二人還在竊竊私語中，院長在門外將司學(xué)叫走，似乎有什么要緊事一般，只見院長靠在司學(xué)耳邊，說了幾句，司學(xué)直點頭，后帶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女，月青色齊胸衫裙，裙擺上繡著玉兔奔月的樣式，頭發(fā)集束于頂，結(jié)成兩個小髻，別著兩朵珠花，嬌俏可人又低調(diào)富貴。

　　司學(xué)介紹了來人是何刺史家的小姐，何星月，眾人表示歡迎，都沒注意到王晴歡皺了眉頭。

　　何星月東張西望的找著什么，直到看見王晴歡，嫣然一笑，嬌滴滴地說著，“我們又見面了王姐姐，司學(xué)，我想和王姐姐在一塊?！鞭D(zhuǎn)頭絲毫不客氣的直指崔知意，示意其讓位。

　　崔知意可不是善茬，有模有樣的學(xué)了起來，“不行不行，我也要和王姐姐在一塊，這前后左右都有人了，要不然你挖個洞，去地底坐著。”

　　頓時哄堂大笑，眾人皆知崔是個爽朗的人，想使喚她，還不得被編排兩句，只是這一聲王姐姐，叫的人只起雞皮疙瘩。

　　何星月一來就出了丑，真的是又羞又惱，為了維持大家閨秀的面子，只能干干站著，皮笑肉不笑。司學(xué)見狀趕來救個場，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好厚此薄彼，就依著閨學(xué)的規(guī)矩來，把人安排在了最后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