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衣大漢拾起地上的兵器,本來想趁機給佟笠來上一刀,怎奈此刻的崔知意徑直站在人家身前,磨蹭了半晌,實在是找不到時機,只能扭頭離開,躲在暗處伺機再出手。
其他人等一身不吭地尾隨大漢離開。
片刻間,吵吵嚷嚷的樹林重歸平靜,崔知意確認幾人都已經離開了,才松開了佟笠的手腕,拱手告罪道:“兄臺多有得罪,請見諒。”
佟笠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當即伸手按下了崔知意致歉的手,自己倒是弓背作揖了起來,義正言辭的語氣中夾雜著感激之情:“佟某平日里為人正派,怕是得罪了某些權貴而不自知。若非姑娘搭救,此世間又多了一個冤死的刀下亡魂?!?p> “大人,是兩個。”一個小廝打扮的男子,從遠處奔來。
是方才躲在樹下不敢出聲的人,看樣子應該是佟笠的下屬。
聽著這番話,崔知意趕忙擺手,眼前這個波瀾不驚的男子,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自己的女兒身,不虧是位大人,只看著周身氣派,剛正不阿,不可能是貪官。怕是得罪了什么惡勢力,招致殺身之禍,送佛送到西,如果此刻離了他,那伙賊人回頭就把他砍了,那不是白忙活了這么久。
心中打定主意后,她開口問道:“請問大人來自何方,有何打算?”
“聽著方才那伙賊人的口音,似乎有一種熟悉感,所幸在湖州學習過湖州話,能聽得出是來自湖州,而且姚家鄔并不是一個出名的村莊,能準確說出這位置,定是在湖州待過良久且在湖州各村子四處奔波的人?!辟◇彝蝗缓芡度氲赝评砥鸷谝麓鬂h的來源,自動屏蔽了周邊三人。
“唉?!辟◇疑磉叺男P一聲嘆息,“大人又來了,二位勿見怪,我家大人辦案特別投入,經常會出現與世隔絕的情況?!?p> 說罷,無奈地動手搖晃佟笠,如果把這二位恩人放走了,等等小命就不保了,心里默念著:大人快回過神來,留住這兩人,我可不想把命丟在這。
在一陣劇烈的搖晃中,佟笠才想起來方才崔知意的問話:“不好意思,佟某失態(tài)了,在下佟笠,是湖州府衙的錄事,這位是我的隨從求真,聽聞虎山村有命案,正巧在附近辦案就順便接下了這事,怎料行到一半就被歹人圍困。”
虎山村!崔知意默念了這三個字,突然感覺到,可能事情沒那么簡單,如果說佟笠得罪了人,要置他于死地,為何之前都不動手,偏偏要等到佟笠要去虎山村的時候才下死手?這其中肯定也和虎山村的羅二毛有關。
“我看著這群人對你賊心不死,肯定會再來的?!贝丝滩灰税言捳f得太透,免得惹人起疑,還是等這佟笠開口為好。
佟笠蹙著眉頭,此話不假,可是該如何開口,求得一個姑娘家來庇護,不自覺陷入了沉默。此行一切順利,只是快到了虎山村地界出了這檔子事來,怕是虎山村的人命案沒那么簡單了,這死了的人怕是涉及上頭,索性一起滅了口,再派親信的錄事前來,把案子抹了去。
“魯聚?”這名字好生熟悉,頃刻間想不起來在何時何地曾聽聞過。
雖然這一聲細微,也還是被人聽了去,“大人,你發(fā)現了什么嗎?”求真一只手緊緊拽住佟笠,本欲提醒他別錯過了崔知意好心搭下的臺階,但對魯聚這名字也突然有了些熟悉感。
“這不是今年才上任的姚家鄔縣令嗎?好似聽得錄事院中下人提了一嘴,靠著府里的關系,混得差事,似乎還有些不滿足,曾鬧過一回,鬧得不大,就一個下人奉茶的時候聽了一耳朵?!?p> 不同于佟笠,求真向來是人堆里左右逢源的那個,于是乎身邊但凡有些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這也多虧了佟笠極其細致,每每忙的不可開交,往日里對求真倒也沒時間管束,才讓求真有了這么多空出來的時間。
聽完此話,佟笠似是豁然開朗了一般,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姑娘此行往何處,可否助佟某走一遭。”
直來直去的性格,求真抱頭感慨,這般求人相助的話術,是個人都不能同意,更何況人家還是姑娘。
“大人客氣了,我等自當不辱使命。”還未等崔知意表態(tài),木弘直接應下,這可是個好機會呀。
至此,四人二馬,重新出發(fā)。由求真帶著三人往前走去,方才驚嚇過度的佟笠再三推脫也免不了被木弘一把推上了馬。
特意隔開了一些距離后,崔知意牽著馬問起身邊的木弘:“你說那幾人會隨著我們走嗎?!?p> “你真以為這里我是一個人接你走的嗎?”木弘狡黠地笑了一聲,眼神示意崔知意朝后看。
隨著馬蹄聲,身后不遠處也有同樣律動的悉悉索索聲,之前沒留意到,只是朝前看,原來還有些人藏在了不經意間。
心領神會地不再言語,無論黑衣人是繼續(xù)跟著等待時機,還是趕回湖州復命,身后都跟著一連串的人,趕在黑衣人下手或者復命之前一定會將他們拿下,不能將今天的事情暴露給后面的人。越是一無所知,越著急,這樣說不定還能引出更大的魚來。
黑衣人自然不愿意繼續(xù)跟著了,在這兩個深不可測的人面前,殺了佟笠顯然不切實際,還不如回去復命。一伙人前面走著,身后隨著一伙人,緊緊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