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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68章 守望*回不來的兄弟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3211 2021-09-26 07:59:49

  文錦率隊疾奔一日,暮時來到一處山嶺峪口,便問向?qū)В骸斑@是何處?”

  向?qū)Т鸬溃骸皹O荒山,一路向東,與直道平行,綿延數(shù)百里,從山里出去之后,再一路向北,便是廣固?!?p>  文錦便問:“山中可有捷徑?”

  “有一條小道,卻不是捷徑,小道貫山而過,山路崎嶇,雜草叢生,有的段落已經(jīng)隱沒,若無向?qū)?,插翅難過,因此,比之直道,要多走七日路程。”

  文錦沉思片刻,與伍國定對視一眼,便沉聲說道:“我們在此休整一夜,正好等段義一行,然后進山,山路雖難,更易隱蔽?!?p>  伍國定卻說道:“既如此,后面這一隊宴軍,我看也就一萬人左右,距我們一日路程,何不就此設(shè)伏,滅了他們!”

  文錦思之,頗有道理,便命軍士隱進兩旁密林,這才召軍醫(yī)過來為自己療傷。

  軍醫(yī)打開文錦傷口,已經(jīng)血肉一片,箭尖深扎肉里,兩翼后鉤,拔之不出,且傷口已經(jīng)化膿,軍醫(yī)無奈,用小刀割開傷口,取出箭尖,又以烈酒清洗,包扎處理。

  文錦此時已經(jīng)臉頰潮紅,呼氣粗重,覺得困頓不已,便命伍國定安排暗哨警戒,并派人往后方接應(yīng)段義一行,不及卸甲,便和衣躺下。

  第二日晨起,更覺頭暈不已,腳下發(fā)虛,卻叫過伍國定,張嘴便問:“有段義消息嗎?”

  伍國定默默搖了搖頭,安慰道:“他們要躲避宴軍尾隨,必走青紗帳,要趕上我們,至少兩日?!?p>  文錦粗粗呼出一口氣,失望地坐上一塊青石,眼睛不時往來路張望。

  日上三竿之時,上官隼率兵趕到了極荒山峪口,狐疑地看了看兩邊的密林,便命前軍校尉:“帶一百人,去前面看看?!?p>  校尉帶上一百人,一路呼喝通過密林,不時向林中放出一排冷箭。

  林中毫無動靜,只驚起一群慌亂的林鳥,校尉帶人穿過密林,又向前縱馬三里之地,方率隊返回。

  回到上官隼馬前,校尉躬身一禮,稟道:“將軍,林中無異樣,有大約兩萬人的馬蹄印,一直往前方直道延伸出去?!?p>  上官隼輕輕一笑:“一群喪家之犬,追!”

  文錦在林中平靜地一笑,隨即翻身上馬,拔劍出鞘,揮劍前伸,大喊一聲:“斬!”

  突然眼前一黑,墜下馬來。

  ……

  ……

  朦朧之間,文錦仿佛行在孤舟之中,上下起伏,左右搖晃,耳邊有呼呼的喘氣聲,仿佛老牛耕地一般。

  頭暈、惡心,便慢慢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伏在元彪背上,行進于崇山峻嶺之間,呼呼的喘氣之聲,便出自元彪之口。

  他輕喚一聲:“放我下來。”

  元彪回頭,驚喜地大叫一聲:“將軍醒啦!”

  隨即將他輕輕放在地上,文錦便覺天旋地轉(zhuǎn),忙坐在了旁邊青石上。

  伍國定驚喜不已,大步跑了過來,竟聲音哽咽,眼中酸澀,說道:“將軍昏迷三日,嚇死末將了!”

  文錦吃了一驚:“三日?我竟昏迷三日!段義有無消息?”

  伍國定搖了搖頭,文錦便默然,片刻后又問道:“宴軍消滅沒有?”

  伍國定咧嘴笑了:“輕而易舉!尊將軍之令,沒有前后夾擊,而是左右齊出,如門框壓卵,一擠而碎,只是對方主將拖在后面,見勢不妙跑了。”

  文錦輕輕一笑:“甚好!你這家伙,頗能領(lǐng)會我意圖,短處卻也明顯,沒有段義那般會動腦筋,懂嗎?”

  提到段義,眾人又默然,軍醫(yī)此時已經(jīng)過來,摸了文錦脈搏,正色說道:“將軍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要是醒不過來,就,就,不過,醒過來就好,現(xiàn)在頭暈,是肚中無食所致,快搞點吃的過來?!?p>  眾人面面相覷,軍中早已斷糧,靠野果打獵為生,伏擊宴軍,也為搶一點糧食,現(xiàn)三日已過,早已糧盡。

  伍國定洋洋得意,吩咐道:“元彪,不是留了幾個鍋盔嗎?那是專門給將軍留的,趕緊拿出來!“

  元彪一臉苦相,哭著說:“我,我太餓了,都吃了?!?p>  伍國定大怒,劈手便要扇他耳光,文錦忙止住:“他還是個孩子,又背著我,算他替我走路,我讓飯給他吃,我不要緊,弄點水我喝?!?p>  突然之間,元彪推開眾人,側(cè)耳凝聽,伍國定見他一臉怪相,正要訓(xùn)斥,自己也怔住,他也聽見了,山中有隱約的嗩吶之聲。

  眾人大駭,便起身立在山脊上四下張望,元彪忽然興奮地說道:“我聽出來了,在對面山脊,是段將軍他們的號譜,必是他們發(fā)現(xiàn)標記,追上來了?!?p>  眾人忙看向?qū)γ?,對面山脊一片密林,自己這一側(cè)卻光禿一片,必定是段義他們看見了自己,用嗩吶號譜聯(lián)絡(luò),自己卻看不見他們。

  文錦興奮不已,捶了元彪一拳,笑道:“好小子,沒白吃我鍋盔,伍國定,吹號聯(lián)絡(luò),派人去接他們?!?p>  山脊相望,看似頗近,實則下溝再上夠,竟用去半日時辰。

  看著隊伍靠近,文錦遠遠望去,至少有一千人,心中大喜,段義不負所望,阻敵半日,還帶回一千人。

  隊伍依次通過,一一向他行禮,文錦始終不見段義,心中開始焦急。

  直到司馬兀出現(xiàn),見文錦神情,知他心思,便徑直過來,啞著嗓子,沉聲說道:“將軍不必等了,段將軍回不來了?!?p>  文錦心中一顫,后退一步,坐回了青石上,怔怔看著血紅的殘陽,烈焰一般懸在天上,心中無思無想,無限迷惘。

  良久,方長出一口氣,嘆道:“想不到第一個,竟然是他!“

  伍國定也嘆道:“將軍不是說過:若有一日,你發(fā)現(xiàn)自己身在半空,魂無所依,不必驚慌,那說明你已身死,去了極樂之世,你且逍遙快活,總有一日,我們會在此處相聚!老段,只是比我們先去一步而已?!?p>  文錦緩緩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難得你都記住了?!?p>  伍國定抬頭,已是淚滿雙頰,哽咽著說:“桃園之誓,國定如何敢忘?”

  司馬兀見二人如此傷感,便說道:“知道軍中斷糧,我們一路走來,順手摘了許多玉米、高粱,可以暫頂一時?!?p>  文錦精神振奮,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消極,便笑著宣布:“司馬兀,干得漂亮,從今日始,你頂段義的位置,你們帶回的軍糧,由你統(tǒng)一保管,糧食,只能病號吃。”

  又轉(zhuǎn)身對眾人說道:“兄弟們從原州出來,至今快一月有余,就在此地休整十五日。司馬兀!”

  “末將在!”

  “秋日快至,山上野果趨熟,野物必多,你率人采集野果,獵獲野物,收集皮毛,腌制干肉,全軍做好準備,如野人一般活下去!伍國定!”

  “末將在!”

  “多派暗哨,警戒五十里之外!另外……”

  他停了一下,沉思片刻,又快速下令:“派二十名伶俐細作出山,去鄉(xiāng)村城鎮(zhèn)、田間市集,打探邊關(guān)戰(zhàn)事情形,哪怕只言片語,都給我?guī)Щ貋??!?p>  上官隼率五百殘兵返回云州,慕華若顏已經(jīng)抵達,見他如此狼狽,不由怒極,便命推出問斬!

  孔鑲書生氣質(zhì),哪忍看如此血腥之事,便在一旁勸道:“公主息怒,敵人千里奔襲,事起倉促,上官將軍勇于擔(dān)當(dāng),率眾殺敵,勇氣可嘉,何不讓其戴罪立功,若有再犯,再殺不遲?!?p>  若顏抬頭看他一眼,頓時殺意消融,對上官隼喝到:“你丟盔棄甲,損我一萬精兵,論罪當(dāng)殺,既然孔郎求情,本公主暫且饒你?!?p>  上官隼羞憤欲死,面紅耳赤,沉聲說道:“謝駙馬求情,謝公主不殺之恩,末將愿代罪立功,末將有一計,定能剿殺朔軍!”

  若顏覷眼瞧著他:“何計?”

  “朔軍伏擊末將之后,便率軍進了極荒山,此刻必在山中休整,公主可盡調(diào)云州、夏縣之兵,可得三萬,從極荒山西邊峪口尾擊,再密令溫丞相,率京城三萬鐵翎甲士堵截東部峪口,東西合圍,朔軍必潰?!?p>  若顏聽完,不禁咯咯大笑,竟至嬌軀微顫不已,孔鑲與上官隼均不明所以,片刻之后,若顏方止住,嘴角兀自莞爾不已。

  輕咳一聲,她方沉聲說道:“你出如此之策,難怪被人伏擊,如此淺顯的計策,那慕華文錦想必十日前就已想到?!?p>  上官隼驚異地問道:“公主何以得知對方主將是慕華文錦?”

  若顏下巴微揚,傲然答道:“遍天之下,只有我能猜到他心思。”

  上官隼不解,便問道:“在下計策,有何不妥?請公主訓(xùn)示!”

  “其一,極荒山山高林密,只一條崎嶇小道,即使我有優(yōu)勢兵力,很難對其合圍,敵人只需一聲呼哨,立即隱入十萬大山之中,蹤跡難覓。

  其二,我盡起云州、夏縣之兵,此二地立即兵力空虛,如有異動,如何防御?

  其三,鐵翎甲士,當(dāng)然鐵一般的紀律,不在京城里面,必在父皇身邊,豈是我能調(diào)動的?“

  孔鑲心中已經(jīng)隱隱不安,聽她說完,便問道:“依公主之見,又當(dāng)如何?”

  若顏方微微一笑:“朔軍之意,必在廣固,父皇之計,其實妙極,我只需找到其蹤跡,然后火苗一般舔著他們,只需到了廣固,鐵翎甲士城外列陣,本公主背后關(guān)門,以鐵翎甲士戰(zhàn)力,必能一陣斬之!”

  她眸中熠熠生輝,卻含著隱隱的憂慮,突然心下一橫,大聲命道:“上官隼聽令!”

  “末將在!”

  “你速去夏縣,調(diào)一半軍力,前往極荒山東邊峪口,與本公主匯合,再有差池,定斬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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