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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121章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3789 2021-11-18 08:05:21

  慕華博尊天周圣旨,到鷹揚(yáng)衛(wèi)上任之后,便在營中最高之處,設(shè)立瞭望臺,五人一哨,晝夜注視皇宮的方向。

  卻派府中護(hù)衛(wèi),晝夜打探京城的消息。

  這,并不違旨!

  二十七日開始,消息不斷傳來,個個驚心動魄!

  二十七日黃昏,文錦被擒,

  二十七日晚上,三皇子遇害,

  二十八日凌晨,宇文疆遇害,禿發(fā)玄遇害,

  二十八日上午,正式消息,皇帝駕崩,二皇子繼位,年號征憲,

  二十八日下午,征憲昭告天下,文錦謀反,定于正月初一,明正典型!

  一個個晴天霹靂,慕華博如被湯煮,坐臥不寧!

  奪宮政變!

  可按天周諭旨,宮中狼煙未起,征憲便是合法皇帝,自己應(yīng)聽他旨意行事!

  文錦為何謀反?

  若是謀反之罪,他兒子必定在劫難逃!

  如何處置?

  慕華博陷入此生最大的困境!

  無皇帝諭旨,他不能擅自出營!

  可不出營,如何救文錦?

  兩日,沒有圣旨,

  明日,便是行刑之日,

  慕華博不再等待,

  出營,進(jìn)宮請見皇帝。

  皇宮,西偏殿。

  “老臣慕華博,叩見征憲皇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華博進(jìn)殿,疾趨幾步,躬腰至征憲御前,三跪,九叩,行君臣大禮。

  征憲心中激動不已,臉上泛起絲絲血色。

  掌兵將軍,各州刺史,封疆大吏,臣服于自己的,慕華博是第一個!

  “平身!“

  征憲緩緩道:“慕華博,先皇在世之時,極為倚重你的,今日,朕把安東侯的爵位,還給你!“

  “臣,謝陛下隆恩,先皇在世之時,命臣掌控鷹揚(yáng)衛(wèi),按兵不動,待新皇登基,一切按新皇旨意行事,臣今日斗膽入宮,請皇上諭旨,臣是否繼續(xù)執(zhí)掌鷹揚(yáng)衛(wèi)?“

  慕華博語帶暗示,我若帶兵進(jìn)城,皇位恐怕與你無緣!

  “卿德高望重,不辱使命,且繼續(xù)統(tǒng)領(lǐng)鷹揚(yáng)衛(wèi)?!?p>  征憲微笑,也暗示,朕領(lǐng)你這份情!

  “臣不敢,臣侄兒慕華文錦,身犯謀逆之罪,臣不配再為國家大臣。“

  慕華博老道至極,潤物無聲,把話題引到文錦身上。

  “他是他,你是你,朕絕不連累有功之臣。“

  征憲撫慰。

  慕華博忽然重重叩頭,地面金磚,血紅一片。

  “臣愿辭去所有官職、爵位,余生將文錦囚于家中,讓其日夜懺悔,叩謝天恩!“

  痛哭失聲,哀哀懇求,亮出此行的目的!

  沉默,

  征憲默然,冷冷看著慕華博。

  “你,逼迫朕!“刻薄的語氣,頗似天周發(fā)怒的樣子。

  “臣豈敢,臣對皇上,一片赤誠?!澳饺A博堅持,

  退讓,何人可救文錦。

  “你去吧,此事不再議!替朕看好鷹揚(yáng)衛(wèi),朕還要重用你!“

  無可挽回!好在,

  自己派往原州的護(hù)衛(wèi),兩日前已經(jīng)出發(fā)。

  救不下你,但愿能救下你兒子!

  慕華博并不知道,征憲派出的緹騎,兩日前也已出發(fā),

  目標(biāo),都是原州,

  慕華尚!

  “陛下,老臣還有一言!“

  “哦,安東侯請講。“

  “陛下掌控了中央形勢,但各州刺使,尤其掌兵將軍,還應(yīng)好好撫慰,已安其心!“

  慕華博悲天憫人,形勢不可逆轉(zhuǎn),但愿能還天下太平,不再兵禍連接。

  征憲心中一沉,是啊,天下不服自己之人多了,如何安定民心,的確是頭等大事!

  “卿所言極好!“

  征憲緩緩道:”即刻起,你任太尉,為朕撫慰天下將士,鷹揚(yáng)衛(wèi),嗯,由祖震海接替!“

  “陛下,“

  慕華博稍顯猶豫,自己任太尉,位高言重,自然能保護(hù)更多人,可祖震海執(zhí)掌鷹揚(yáng)衛(wèi),是他不愿看到的。

  便緩緩道:“祖震海,畢竟資歷尚淺!“

  “所以,你要多幫他!“

  征憲微笑,揮灑之間,解除慕華博兵權(quán),堂而皇之安插自己人。

  太尉,雖在機(jī)樞,并不實(shí)際掌兵。

  潤物無聲,不過如此!

  自己帝王之術(shù),不比先帝差!

  征憲元年,正月初一,過年的日子。

  平城,卻要?dú)⑷耍?p>  殺的,當(dāng)然是文錦。

  卯初,文錦醒來,端坐床上,吐納調(diào)息,默默想著心事。

  卯正,獄吏親自送來早餐,極其豐盛,還有一壺酒。

  “將軍,吃飽喝足,上路不痛!”

  “酒不必了,賞你們,飯是要吃飽的,吃飽好上路!”

  文錦笑道,飲酒誤事,吃飽有力氣,

  簡單的道理!

  獄吏苦笑:“斷頭酒,誰敢喝?”

  按慣例,殺頭都在午后,陽氣最盛之時,以免冤魂纏身。

  可征憲等不及,令日出即問斬!

  晨初,文錦被提至行刑臺,

  他是欽犯,犯的是彌天大罪,

  當(dāng)然是最高待遇,有定制的行刑臺,

  皇宮南面,御前大街,專門搭建!

  又是雪晴的好天氣,太陽還隱在山后,朝霞微明,雪光印影。

  朗朗乾坤!

  臺下,圍滿人群,

  有人痛心,

  有人惋惜,

  更多的,看熱鬧而已,

  畢竟,斬首威名赫赫的奮威將軍,算不錯的娛樂節(jié)目。

  文錦站在臺上,仔細(xì)搜尋人群,

  心中,升起暖意,

  他看見了宇文豹,還有順兒,

  兩人,三匹馬,

  還有宇文豹雞鳴狗盜的朋友,

  隱沒在人群中。

  宇文豹輕輕點(diǎn)頭,文錦微微頷首。

  他看見了桑平,敬業(yè)的執(zhí)金吾,

  帶著衙役,維持秩序,

  不時看著自己,

  眼中,有無盡的悲傷。

  令人意外,他看見了元彪,

  他來干什么?

  文錦起了戒心!

  周圍值哨的軍士,

  看起來都很陌生。

  晨正,日出東方,霞光萬丈!

  木臺輕微顫動,一人緩緩升階上來,

  伍國定!

  將軍裝束,卻扛著鬼頭大刀。

  “將軍不要怨我,在下沒有辦法。”

  文錦用眼神制止:“給老子利索點(diǎn)!”

  三聲鼓響!

  “行刑!”

  監(jiān)斬官大喝一聲,

  祖震海!

  文錦正面朝南,無聲跪下!

  伍國定滿飲一碗酒,噴在刀背,緩緩舉起大刀,

  運(yùn)足力氣,便要下劈。

  眼前一黑,

  一個身影,山一般突然立起,

  “呯!”

  一聲輕響,鼻梁斷裂的聲音,眼前閃過一片星星。

  文錦驟然襲擊,腦袋頂斷伍國定鼻子,雙手用力一掰,枷鎖裂成兩半,隨即上下交疊,回身猛擊伍國定腦袋。

  伍國定仰面倒下。

  “就憑你們!”

  文錦輕蔑地一笑,蹲身打開腳鐐。

  宇文豹已沖到臺下,身邊,是一匹空馬。

  文錦飛身躍上馬背,順兒遞過一柄寶劍,文錦縱馬前沖。

  關(guān)鍵之時,元彪被嚇破了膽,突然狂叫一聲:“犯人逃了,快跑??!”

  扭頭便向南門跑去!

  原來是這個意思!

  文錦會意,縱馬跟在身后,宇文豹與順兒緊緊跟隨。

  祖震海愕然片刻,立即醒悟過來,獰笑一聲:“逃?四門緊閉,看你如何逃出天羅地網(wǎng)?羽翎衛(wèi),整隊!

  追!”

  伍國定悠悠醒轉(zhuǎn),無邊的恐懼,潮水般襲來!

  文錦最痛恨的,必定是自己!

  他必須死!

  沒心思聽祖震海廢話,無聲下臺,縱馬追了上去。

  見文錦騎馬向南,他沉思片刻,便撥轉(zhuǎn)馬頭,

  往西,

  鬼剃頭的方向!

  祖震海整隊完畢,便率隊追擊,宇文豹的朋友,卻混入人群,將羽翎衛(wèi)的隊伍沖得七零八落。

  祖震海咬牙命道:“休管百姓,擋路者,殺!”

  聽見殺字,人群卻又自動閃到兩旁,祖震海這才帶人追了上去。

  文錦已經(jīng)逃遠(yuǎn)!

  元彪帶著文錦,快到南門之時,卻折轉(zhuǎn)向東,鉆入一條偏僻的巷子,帶著三人在陋巷中折轉(zhuǎn)穿行,剛好避開所有巡邏的羽翎。

  一個小巷的出口,元彪停下,已累得脫形,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說道:“將軍,前面是東門,值守的軍官是申正、申義兄弟,元彪就送你們到此,下一站,交給他們。”

  文錦在馬上拍了拍他肩膀,囑咐道:“不要順原路返回!”

  又回身對宇文豹道:“出城后,分頭跑!”

  看著前方緊閉的城門,門口往來巡邏的士兵,文錦咬咬牙,打馬沖了出去。

  元彪原本選擇的是南門,因?yàn)槁吠咀疃蹋?p>  關(guān)鍵是,值守軍官是段義,但段義,被伍國定果斷撤換!

  便選擇了東門,文錦與申家三兄弟的交情,伍國定并不知道!

  元彪的情報并不全準(zhǔn),

  因?yàn)?,東門值守的軍官,只有申正一人!

  此刻,申正手握利劍,站在城門前,緊張地注視著街面。

  他知道此事的后果,

  可他,

  必須做!

  因?yàn)?,能否出城?p>  是文錦活命的關(guān)鍵!

  不過,他稍稍作了一些調(diào)整,

  換上了最貼心的兄弟,

  并在昨晚,把申義灌得爛醉,

  因此,今日值守,申義并不在。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對面巷中沖出三人。

  來了!

  申正臉色蒼白,回身低聲命令:“開門!”

  “校尉!”軍士驚疑不定。

  “開門!”申正揮了揮手中寶劍:“我逼的!與你們無關(guān)!”

  軍士無奈,回身緩緩打開了城門。

  三個人影,一閃而過!

  城門緩緩閉上。

  出城不到半里,一隊羽翎堵住了去路,上千人。

  兩邊是農(nóng)田,蓋著厚厚的積雪,積雪下面,是松軟的泥土,馬入其中,必被陷住。

  前面是羽翎,率隊的,

  禿發(fā)烏宏,

  禿發(fā)玄的侄子!

  后方,追兵已經(jīng)出城,申正,

  必定已經(jīng)遇難!

  文錦回頭,緩緩道:“我先沖,你們跟著我,看見岔路,立即分頭!”

  宇文豹一笑:“我先!”

  文錦揮手:“烏宏必不害我!”

  揮劍沖了上去。

  烏宏臉色鐵青,回身命道:“讓開中路,引他們沖入陣中,生擒!”

  如刀劈靜水,陣型向兩邊分開,文錦毫不猶豫,率先沖了進(jìn)去。

  沖入兩個馬身,便出現(xiàn)一個岔路,

  烏宏,用心良苦!

  文錦向右,宇文豹向左,沖上了岔路,順兒毫不猶豫,沖向了左邊的岔路。

  烏宏大喊一聲:“分頭追!”

  分兵追了上去。

  祖震海率軍趕到,追向文錦的方向,野道不寬,雜草叢生,烏宏率軍又堵在前面。

  文錦漸漸消失在荒野。

  祖震海獰笑:“他逃不了!”

  文錦再次現(xiàn)身,已是半夜子時。

  奇寒無比,滴水成冰。

  感謝獄吏,早上飽餐一食,肚中還能堅持,渴了,隨處的雪,可以解渴。

  寒冷,卻難以抵擋,上身穿著半甲,森涼的鐵片偶爾貼在皮上,仿佛零刀割肉一樣,本想脫掉,畢竟可以擋風(fēng),就留下了。

  不敢停留,雪中清晰的蹄印,是追蹤最好的線索。

  要想活命,只能賭,

  賭自己逃出包圍圈之前,對方猜不透自己意圖!

  快,是關(guān)鍵!

  東門脫困,他毫不猶豫,扭頭向北,越過北門,又迅速折轉(zhuǎn)向西。

  向西,一路向西,迅速向西!

  但愿自己到達(dá)位置之時,對方還未合圍。

  無人追趕,無人攔截!

  還未暴露,

  文錦心中驚喜,

  前方,鬼剃頭!

  越來越近,寂靜無聲,

  無人!

  一聲鼓響,無數(shù)火把突然亮起,

  伍國定!

  他猜到了自己心思!

  前路,被死死堵?。?p>  后方,沒有退路!

  沒有退路之時,沖鋒便是退路!

  文錦沖鋒。

  伍國定微笑,打仗要動腦筋,你教我的。

  舉手,前揮,

  長矛列陣!

  文錦沖鋒,

  沖鋒!沖鋒!

  至崖邊,并不右轉(zhuǎn),向著懸崖,

  沖!

  戰(zhàn)馬吃驚,頓住,

  文錦飛身跌下懸崖,

  崖下,是湍急的虎踞河!

  這,才是計劃的關(guān)鍵!

  平城的包圍圈,

  虎踞河,是唯一的破綻!順河下漂,是唯一的生路!

  文錦直墜!

  一個念頭冒起,心中冰涼一片,

  想起一個致命的破綻,

  天寒地凍,

  河面,要結(jié)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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