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完顏昳的美夢“成真”了
從定京到嵩陽城的古道修建已久，后越國定都定京后擴建修葺至兩百余里，加上累年維護，因此成為了一條規(guī)格極高的官道。
除此之外，這條官道兩旁古木蒼蒼，綠蔭蔥蔥，極目望去，更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這個時節(jié)地里已經(jīng)長出綠油油的嫩芽了，走在這路上就像置身于翠色的汪洋中一般。
往常時候，這條路上總是有來來往往的商隊，但自從定京被圍后，商隊就不再往這邊走動了。
幾個月以來，除了兩國的軍隊，路上難得看到有行人經(jīng)過?？蛇@日卻有十來人馬經(jīng)過，他們都身著漢人服飾，遠遠看著都以為他們是越人。
但事實并非如此，這隊人馬是由完顏昳領頭的燁兵隊伍。
完顏昳將燁國鎧甲換成了交領直裰和氅衣，又將頭發(fā)也束了起來，不仔細瞧他的五官，倒與漢人別無二致了。
不同于屬下們有著初到中原，對什么事物都感到新奇的好心情，他從早上離開軍營起，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有幾回甚至還差點將馬騎到路邊的水坑里，任誰都看得出他滿腹心事。
跑了有兩個時辰后，完顏昳吩咐暫做歇息，他翻身下馬，找了個樹蔭席地而坐，擰開水囊喝了數(shù)口，然后接過下屬遞來的干糧慢慢吃了起來。
聽得枝上一群雀兒嘰嘰喳喳的嬉戲聲，他這會兒竟然由衷地羨慕它們。
他想，“要是能活得更簡單一些該有多好！”
他已經(jīng)煩惱了好多天了。
因為他的拒絕，楚晏晏很明顯對他失望了，他能察覺到她的不信任。
更有隱隱的不安，總覺得她會消失似的……
“咻咻！”
正這時，有個調皮的下屬朝著樹上的鳥兒吹了聲口哨，鳥兒們嚇得撲騰著翅膀，連忙散開來飛遠了。
另一人對吹口哨的那個人說：“你看吧，將它們嚇跑了！”
那人聳聳肩，“這南邊的鳥兒真膽小，不像我們家鄉(xiāng)的，我一吹口哨，鳥兒就圍著我轉圈?！?p> “那還不是因為我們那兒的小鳥知道你不會傷害它們?！?p> “可我難道跟它們說，我不打算吃你們，別跑呀！它們聽得懂嗎？”
“哈哈！當然聽不懂，它們是鳥又不是人……”
鳥兒當然聽不懂人話，但人與人之間卻是需要坦誠溝通的。
有時候之所以感到心累，還不是因為明明可以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偏壓要在心里，自然就活得不那么輕松了。
完顏昳忽然就站了起來，一躍上馬。
他受到啟發(fā)了，要想取得楚晏晏的信任，他應該在她的面前，率先清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和決心。
心中這時如撥云見月般清明，他語氣輕快地朝屬下們說道：“我有急事要回去一趟，你們到嵩山五乳峰下等我，先別驚動少林寺。”
說罷留下一地尚未反應過來的下屬們，自己拍馬疾奔而返。
被完顏昳雷厲風行的做法所驚到的，不只是被他拋下的下屬們，還有仍在燁營的扎赫。
晚膳前，是扎赫開設“漢文學習大會”的時間。
他正聲情并茂地念著《逍遙游》時，忽見帳外完顏昳一閃而過，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可還是將書一甩，立刻大步跑了出去。
完顏昳正好從楚晏晏帳中出來，他見到扎赫后，朝他迎面走去。
扎赫緊張又心虛地說道：“少主，我錯了，但是我真的是才開始給大伙兒念書，也就讀了幾句話而已，我有完成你交代給我的任務，二太子那邊同意放人了，我明個兒就將他們接過來……”
“嘉福呢？”完顏昳打斷他。
扎赫一指東南，“她在小溪邊?！?p> 完顏昳不待多說，轉頭朝溪邊走去。
扎赫拍著胸吁了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是突擊檢查我呢！”
說完他又一個皺眉，“為什么不是監(jiān)督我？我難道不重要了嗎？”
……
夕陽細碎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給樹葉和小草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這會兒坐在草甸上，常常一身鵝黃色衣裳的楚晏晏便不那么顯眼了。
但這也只是對他人而言。
不管在哪兒，只要是有楚晏晏在，完顏昳總能第一眼就瞧見她。
他朝著她奔去的時候，楚晏晏還差點認錯人了。
“嘉福！”完顏昳微笑著喊出她的名字。
“你怎么穿成這樣？”楚晏晏差點脫口問出，但她更好奇的是為什么完顏昳又回來了。
“完顏昳，你不是已經(jīng)出發(fā)了嗎？”她問道。
完顏昳將氅衣的后擺一撩，彎膝坐在她身旁。
他點了點頭，“是的，但是我必須要回來一趟?！?p> “哦。”楚晏晏簡單應了聲，她不欲打聽他的事。
完顏昳看到了楚晏晏眼底盤旋著無法散去的惆悵，他便盡量用最溫和的聲音，討好著同她說道：“我有兩件事想跟你說?！?p> 楚晏晏很意外地看向他，等著他告訴她。
“第一件事，我已經(jīng)說服我叔祖父，讓他答應接你家人過來與你同住了，明日扎赫便能將你母妃接來?！?p> 楚晏晏眼睛一亮，“我母妃往后都可以和我住一起了？”
完顏昳頷首笑了笑，“是的?！?p> “那我翁翁呢？”
“他和恭親王暫時無法與你們團圓?！?p> 完顏昳生怕楚晏晏露出黯然的神情，立即又說道：“不過，嘉福你信我，等到了會寧府（燁國上京），我定會想辦法安排好?！?p> 楚晏晏點點頭，她心中雖還是有些失望，但是知道這興許是目前最好的局面了。
她說：“完顏昳，謝謝你為我做這些?！?p> “那第二件事呢？”她接著問道。
完顏昳屏息著直了直背，心臟咚咚跳動，他凝視她的眼睛，大聲地對她說道：“嘉福，我真的很喜歡你！”
完顏昳真的很大聲，聲音就像戰(zhàn)斗前的宣誓那般鏗鏘有力，這時他的心臟已經(jīng)不是劇烈地跳動了，簡直快要迸裂開。
而話這對楚晏晏來說，實在是太突然了，她已然驚訝地合不攏嘴。
在她驚得說不出話時，完顏昳其實也有些傻愣愣的。
男人們有時候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當他們說要保護一個女孩子時，明明也是一種意義上的告白，但他們卻表現(xiàn)出十足男子漢的一面。
但對自己迷戀的女孩說出，那樣不平常的“喜歡”二字時，他們卻又羞澀了，仿佛嬌弱到，下一刻就能被激烈的感情所沖昏過去。
完顏昳其實害羞得耳根子都紅了，但他不打算退縮了，微微顫抖著嗓音說道：“我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
我阿娘，喜鵲嬤嬤，甚至是叔祖父都問過我，我到底喜歡你什么，可我總是說不出個明明白白來，但天神知道的，我喜歡你的全部！
在御園那次，我說那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歡，只是因為那里有你，若是沒有你，哪怕有天上來的仙女又與我何干。”
他一口氣說完后，緊張至極地望著楚晏晏，鼓足勇氣說出一路上最想說的話，“嘉福，我愿向天神起誓，我絕不會辜負你！那么，你等我好嗎？”
……
夜黑風高時，還有個得在定京至嵩陽古道上加班加點，快馬疾馳的完顏昳。
雖然他的身體已經(jīng)疲憊得酸痛了，但他的臉上一直是收不住笑容的。
支撐他保持著興奮狀態(tài)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他腦海中時時浮現(xiàn)的一道聲音。
“嗯，萬事順利……早些回來。”
她答應了！
叫“美夢成真”的完顏昳如何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