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到嘴的鴨子被土匪搶走了

　　李二爺所帶的流民小隊穿過了曠野，翻過了山嶺，淌過了小河，越過了大江。

　　迎來日出，送走萬象，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罷艱險，又出發(fā)，又出發(fā)…………

　　楚晏晏和賀氏每日都走得精疲力竭，有時候覺得這漫漫長途始終沒個盡頭似的。

　　好多次累到了極致時，都抱怨著著磨人的命運。

　　想著算了，放棄吧！

　　但是偏偏又沒這個勇氣。

　　靠著一個又一個越來越熟悉的地名，將信念化作力量，鼓勵著她們自己走下去。

　　他們一行人，有時睡在野外的山洞里，有時住在無人的廟里或是富商辦的濟慈堂里。

　　說是濟慈堂，但其實也就是個茅草棚。

　　但好歹住在濟慈堂的時候，能分到一碗免費的米粥。

　　這日他們運氣挺好，才從包吃包住的濟慈堂出來，路過郊外時竟然遇到了一群在河面上嬉戲的野鴨。

　　野鴨誒！

　　大家唾沫直流，咽口水的聲音險些將野鴨們嚇跑。

　　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當(dāng)即脫了鞋襪下水抓鴨子。

　　然而野鴨子哪是那么好抓的，一番折騰后，鴨子都跑光了，只有三只不靈活的老肥鴨沒逃走。

　　鴨子雖少，但總比沒有強。

　　大伙兒主動分工合作，劈柴架鍋，燒水拔毛……

　　決定如何吃野鴨時，眾人有了點分歧。

　　由于各地都有自己的口味，好不容易能吃點肉，便都想吃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味道。

　　李二爺?shù)溃骸按蠹曳殖扇M，每組分一只，內(nèi)部商量好怎么做可以吧？”

　　“誰跟我一組？我想喝鴨肉湯！”有人問道。

　　“我不想，我計劃吃烤鴨?！?p>　　“我家孩子太小了，吃不得烤肉……”

　　“我也不想吃烤肉，但更不想只喝鴨湯，誰跟我一起做叫花鴨？”

　　“說那么多有何用，哪有其他的食材呀！”

　　……

　　李二爺才說完，底下就亂哄哄地吵起來了。

　　還有人大聲喊道：“李二爺，可我們只有兩口鍋，哪兩組能用鍋呢？”

　　李二爺捂額，吃頓飯這么多意見，他將野鴨都扔了行不行……

　　楚晏晏建議道：“大家先安靜地聽我講一下，三只鴨子聽起來確實太少了，但是每只鴨子都能分成鴨腿，鴨翅，鴨脖，鴨腹，內(nèi)臟等等，還有鴨架也可以利用起來，我想不是每道菜都需要用到鴨子所有的部位吧，大家各取所需。”

　　“說得這么簡單，那大家都想要最好的又該怎么辦……”

　　雖然還是有反對的聲音，但是楚晏晏的主意已經(jīng)是相對最好的了。

　　李二爺朝楚晏晏投去贊賞的眼神。

　　他接過她的話，說道：“沒錯，嚴(yán)小娘子（楚晏晏的化名）說得很對，我們就這么辦?！?p>　　“大家也不用特意分成三組了，想分幾組都行，至于鐵鍋，要用到的人就用，著急的先用，不急的后用，另外我們還有幾個小的燒水壺子，也能用上，出門在外互相讓步才能和諧共處?！?p>　　眾人歡呼道：“聽李二爺?shù)?！?p>　　楚晏晏拿了一只鴨腿，兩個鴨胗，和一塊小的鴨肉，她準(zhǔn)備烤著吃。

　　其實還有幾個人也想吃烤肉，只是她瞧著那些人，將鴨肉用削好的木簽子串好后，直接就放火上開始烤了。

　　這般烤出來的味道一般，她便決定不跟他們一起吃了。

　　她向李二爺討要了一些鹽巴。

　　然后又從前些日子，在山里捅了個蜂窩的小兄弟那兒，向他要了些蜂蜜。

　　她將拿到的食材仔細(xì)腌制好以后，才拿到火邊烤。

　　沒一會兒，她的烤肉香味四溢，引得其他人都跑來圍觀，有人忍不住說道：“嚴(yán)小娘子，要不你教我怎么腌制吧，我也做烤肉好了……”

　　楚晏晏笑道：“行呀，不過老伯你得先問問小哥，看他還有沒有多的蜂蜜?！?p>　　“有有有，蜂蜜多得是！”小兄弟大喊道。

　　因為意外收獲了三只野鴨，奔波多日的流民們，終于享受到了一絲快樂。

　　但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剛一走運就會遇到倒霉事，就比如這一刻。

　　濃郁的肉香，以及歡樂的笑聲，竟然將一群土匪引來了！

　　說是土匪，其實也是一群半大的小子。

　　他們各個手里提著一把劈柴刀。

　　沒錯，就是劈柴的砍刀……

　　其中，有個刀把上纏著紅綢帶的砍刀最為顯目，拿著它的少年應(yīng)該就是這里面的領(lǐng)導(dǎo)了。

　　他跳出來神氣揚揚地吼道：“都聽好，該交過路費了！每人上交一兩銀子，少一個銅板都不行！”

　　李二爺往前走出幾步，“你們是那個幫派的？報上名號來?！?p>　　“關(guān)你什么事？”少年微愣了一下。

　　他提高嗓門板著臉說道：“廢話真多，再不將錢掏出來我們就要給你們放放血了！”

　　李二爺說：“看來你們才出道沒多久，還不懂現(xiàn)在道上的規(guī)矩，我們這群人都是流落外地，生活艱苦的人，所以是不需要向任何幫派交過路費的?！?p>　　聽到第一句話時，領(lǐng)頭的少年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待李二爺說完以后，他兇狠地瞇起眼，“你這是在教育我嗎？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

　　“去將他給我綁了！”他叫道。

　　幾個跟班一涌而上去抓李二爺，李二爺縱然有些手腳功夫，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是與好幾人對打。

　　有些男人看不下去了便去幫李二爺，然而卻都被打翻在地上，一齊被綁了。

　　領(lǐng)頭少年朝著李二爺踹了好幾腳后，將刀抵在他額頭上，威脅流民們道：“不想他腦袋開花就將錢拿出來！”

　　不少女人都啼哭起來，跪地求饒，“我們哪里有那么多錢啊……”

　　一個跟班少年將地上捆著的人拽起來，扯著那人的衣服開始搜查。

　　可找了半天，到處都摸遍了也只翻出幾十個銅板。

　　領(lǐng)頭少年嫌棄極了，“怎么窮成這樣！”

　　李二爺翻了個白眼：“不窮能做流民嗎？”

　　“……”

　　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是，領(lǐng)頭少年有些為難。

　　他側(cè)身問他們其中長相最清秀的一位少年，“軍師，你說呢？”

　　眾人目瞪口呆，就這，還有軍師呢……

　　“軍師”貼近領(lǐng)頭少年小聲說了句什么。

　　很快領(lǐng)頭少年又叫道：“也罷，爺就發(fā)一次善心，不足一兩的，有多少交多少，將包袱都打開，我們收完錢，你們就可以走了?！?p>　　畢竟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了，大家只好自認(rèn)倒霉了，將手上或是背上的行囊交給那些跟班的。

　　楚晏晏和賀氏早就商量過了，將銀錢及首飾放衣服暗袋里貼身藏著，包里只留十幾二十銅板。

　　當(dāng)時是想防著身邊的人偷她們的東西，現(xiàn)在倒是正好可以用來應(yīng)付這群人。

　　錢都被收走后，領(lǐng)頭少年也打算撤了。

　　一個小跟班對他說道：“老大，有幾個女的長得不錯，我們要不要一并帶走？”

　　領(lǐng)頭少年一巴掌拍向那小跟班，“啪”的一聲響亮極了，在場其他所有人光聽著，都能體會那種痛。

　　他斥道：“鬼扯！我們是個有遠(yuǎn)大抱負(fù)的隊伍，你是不是忘了隊規(guī)了？背一遍！”

　　小跟班縮著脖子大聲嚷道：“以老大及軍師為榜樣，敢于冒險，勇于奮斗，善于合作，樂于進步，不賭不色不貪食，無條件服從命令，做最好的自己！”

　　不少流民止住了哭泣，震驚地張大嘴巴。

　　領(lǐng)頭少年以為自己震懾了他人，一時間神清氣爽。

　　正這時，烤肉熟了，肉湯沸了，濃厚無比的香味霸道地鉆進他的鼻子，很快，他嘴里似乎在瘋狂漲潮。

　　不自覺的，口水就這么流了出來……

　　他面上訕訕，飛快拿手背將口水擦了，清了下嗓子說道：“今天破例一次……，將吃的都拿走！”

　　眾流民和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