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王儒的詢問。
許清宵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硬著頭皮說夸過,有些虛偽,說沒夸過,又傷人自尊。
想了想,許清宵只能笑著回了句自然提到過王儒兄長,然后再來幾句為人仗義之類的話,讓王儒笑顏逐開起來了。
古人的社交一般都比較含蓄靦腆,尤其是文人,大多數(shù)的內(nèi)心想法都是,我行你不行,除非你文采真的驚為天人,不然的話都出自于書香門第,拜的是名師。
誰會認(rèn)為自己資質(zhì)差?
所以除非是關(guān)系特別好,或者是特意巴結(jié),不然的話大多數(shù)見面就是問個好。
反觀許清宵就不一樣。
跟著王儒等人同行,接下來不管遇到誰,許清宵可謂是巧舌如簧。
“這位兄長俊俏不凡,當(dāng)真是美如玉,實在是讓愚弟自感不如?!?p> “敢問兄長是否已經(jīng)入品?為何見兄長周圍環(huán)繞浩然正氣,當(dāng)真是羨煞愚弟了。”
“能和諸位在一起,當(dāng)真是我畢生的榮幸,還望諸位莫要嫌棄愚弟笨拙啊?!?p> 許清宵的社交能力,在這次宴會上,可謂是出類拔萃。
基本上任何與許清宵對上眼神的,都逃不過一頓夸贊,而且許清宵夸人還不是那種隨便夸夸。
知道你才華好,就夸你才華,看你長得俊俏,就夸你相貌,聽說你要參加府試,連忙夸你高中。
總而言之,你是最棒的,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
在許清宵這一番甜言蜜語之下,基本上與許清宵見過面的文人,哪一個不是喜悅激動。
參加聚會,最大的爽點是什么?
就是被人認(rèn)出,被人夸贊,當(dāng)然若是能在宴會上賦詩一首,得到大家認(rèn)可自然是最好的。
許清宵滿足了眾人赴宴的美夢,也因此結(jié)識了不少人脈。
南豫府的才子,府下九縣的才子,有書香門第,也有富家子弟,總而言之這些人都記住了許清宵。
對許清宵充滿著好感。
也是,畢竟以往大家的社交方式,都是比較靦腆,若不認(rèn)識都是朋友互相介紹,然后坐下來喝兩杯酒。
想要關(guān)系處得好,需要的就是時間。
君子之交淡如水。
許清宵就不一樣,上來就夸,把人夸的暈頭轉(zhuǎn)向,對于一成不變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來說,簡直是降維打擊。
不過許清宵這樣的行為,也引來了不少人反感。
心中鄙夷。
只是當(dāng)許清宵來到對方面前時,又是一番夸贊轟擊,心中的鄙夷頓時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便是。
“許清宵,當(dāng)真有雙慧眼啊?!?p> 簡簡單單的一個開場,前后不到半個時辰,許清宵的好友莫名多了不少。
約許清宵去家里玩的有十五人,約許清宵宴會結(jié)束后一同去酒樓的有十二人,約許清宵下次一起踏青的有九人,甚至已經(jīng)有四五人相繼約許清宵去花樓逛逛。
文人相約基本上都是關(guān)系好才約,尤其是去花樓這種地方,不是特別看中你,或者是說關(guān)系特別好,基本上不會去約。
畢竟花樓這種地方,多多少少有些不雅,能一同去關(guān)系極好。
而且夸人的好處不僅僅只是認(rèn)識朋友,自己的名氣也有所提升,方才許清宵便聽到有人在聊自己,也是各種好詞形容。
一個人夸自己,別人會覺得這人應(yīng)該還行。
十個人夸自己,別人會覺得這人可以啊。
一百個人夸自己,別人會覺得這人真厲害,得見識見識。
口碑就是這樣形成的。
許清宵稱之為。
【人情世故】
“宴會開始,請諸位公子落座?!?p> 也就在此時,隨著一道高喊聲響起,大部分正在交談的文人頓時朝著宴會中落座去。
設(shè)宴地方,是一處空闊的院子,左右各自擺放木桌,一共四排,每排十桌,一桌可坐兩至三人,若是關(guān)系好不嫌擠坐四人也無妨。
“清宵兄,來這里坐?!?p> “清宵兄,這里這里。”
“清宵兄,坐這里近一些?!?p> “清宵兄,坐我身旁,好好聊幾句。”
此時,隨著許清宵入內(nèi),社交好處頓時體驗出來了。
當(dāng)許清宵走進(jìn)院中,不少人滿臉喜色邀請著,一個個都想拉著許清宵同坐暢聊。
一些還未曾與許清宵打過交道的文人不由驚訝,連忙詢問他人許清宵是誰,感覺名氣很大的樣子。
一旁的王儒看到這一幕,心中莫名有些羨慕,他與在場不少人關(guān)系還不錯,認(rèn)識好幾年,可愣是沒一個叫自己,反倒是許清宵才不過認(rèn)識他們半個時辰。
居然這么受歡迎?
好家伙,長得帥真的這么吃香嗎?
王儒有點小情緒。
可就在此時,許清宵開口。
“多謝諸位好意,不過愚弟是隨王儒兄長一同前來,待會還要等我?guī)熜诌^來,就不好打擾諸位?!?p> 許清宵開口,委婉拒絕眾人。
眾人盛請,這是好事,但若是處理不當(dāng)就是壞事,無論答應(yīng)誰都會冷落其他人的熱情,反倒是與王儒坐一起,既不失禮格,又不讓人心冷。
畢竟自己的確是跟著王儒一同赴宴,真要跟別人坐在一起,豈不是打了王儒的臉?
而許清宵這番話一說,王儒心里舒坦了許多,莫名覺得許清宵知禮不忘恩啊。
先前那一點點的不愉快蕩然無存,王儒帶著許清宵落座下來。
前面第三位,不算近但也不算特別遠(yuǎn)。
落座下來后,許清宵立刻與周圍幾人作禮,自報家門一番后,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太懂人情世故也不是一件好事,想要左右逢源,八面玲瓏就得事事注意,有點累人,但好處也不少。
今日這場宴會結(jié)束后,自己在南豫府遇到點事,估計都能直接擺平,不至于給師兄惹麻煩。
叮。
很快,清脆的琴聲響起,伴隨著一個個歌姬從院外走了進(jìn)來。
這些歌姬面容嬌美,肌膚細(xì)嫩,穿著薄紗,隨音而舞,偶爾的若隱若現(xiàn),更是撩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許清宵靜靜地欣賞著,沒什么非分之想。
古代歌姬表演再好看,也比不過現(xiàn)代的表演,一兩次或感新鮮,但仔細(xì)去看會發(fā)現(xiàn)也就這樣。
若不是歌姬長得漂亮,許清宵的確也欣賞不來。
“黑色?!?p> 許清宵喝了口果酒,心中喃喃自語。
一段精彩的歌姬表演結(jié)束,眾人輕拍桌子喝彩。
而此時,一道身影也院內(nèi)走出。
二十歲出頭,錦衣富貴,白綠相交,腰系美玉,束冠羊脂,面容也俊俏。
人一出現(xiàn),王儒壓低著聲道:“這就是李鑫,李公子,南豫府府君長子?!?p> 王儒告知許清宵對方的身份。
不過掃了一眼,許清宵發(fā)現(xiàn)眾人見到李鑫僅僅只是稍稍點了點頭,并沒有那種起身喊一句見過李公子。
反倒是一個個悠閑自在,該干嘛干嘛。
嘖。
古代文人就是拽啊,府君之子,這是什么概念?前世市委書記的大兒子,別說同齡了,就算是一些比他大十幾歲的人,也要恭恭敬敬喊一聲李總好。
這幫文人也不是說不給臉,但壓根沒有那種恭維,反倒是一副,我來赴宴是給你面子的態(tài)度。
好家伙。
好家伙。
當(dāng)真是好家伙。
許清宵逐漸摸索出一些門道,再看看李鑫,臉上沒有一點不愉,反倒快步來到主位,端起桌上的酒杯道。
“諸位,因發(fā)生一些小事,導(dǎo)致耽誤了時辰,還望諸位莫要生氣,李某自罰三杯?!?p> 李鑫開口,快速喝了三杯酒,算是自罰。
“李公子畢竟是府君之子,府內(nèi)事務(wù)繁忙,這點我等是知道的,今日邀宴,不勝榮幸,敬李公子一杯。”
有人開口,第一個舉杯,眾人也跟著舉杯,畢竟李鑫自罰三杯也算是給足眾人面子,而眾人雖然直白,可又不是傻子。
“我等敬李公子一杯?!?p> 這一刻,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朝著李鑫敬酒。
后者也痛快飲下。
酒過三巡之后,一個又一個節(jié)目表演出現(xiàn)。
大多數(shù)離不開琴棋書畫,奏樂跳舞,一些雜耍游戲,前半段時間都是欣賞節(jié)目。
一直等到亥時。
眾人也喝的差不多了。
隨著一些琴師離開,院子安寧了不少。
“諸位,今日邀約,其實所謂兩件事情。”
“一來是,府試在即,李某作為府君長子,自然要為諸位設(shè)開功宴,待府試過后,李某還會宴請諸位?!?p> “二來是,此次府試,極為重要,新朝第一次府試,可謂是萬眾矚目,家父這些日子與不少儒道大家交流,嘗試押題,今日也就是為這件事情,耽擱了一些。”
李鑫出聲,道出這次宴會的目的。
不過他這話一說,滿堂嘩然。
“府君為我等押題?”
“新朝第一次府試的確重要,卻沒想到府君竟愿為我等押題?!?p> “李府君當(dāng)真是我輩楷模啊。”
眾人第一反應(yīng)是驚訝,緊接著便是興奮與激動。
押題。
通俗點說,就是猜考試題目。
民間允許押題,畢竟出題者皆然是朝中大儒,不會泄題,真要泄題,不需要朝廷觸發(fā),天地自然會有時候感應(yīng)。
能成為大儒者,也不會是這種人。
不過押題這東西,有很多講究,地位越高的人,猜測的越準(zhǔn)。
畢竟這是個很簡單的邏輯關(guān)系。
了解出題者是誰,又是什么性格,從這里開始挖掘,其實能猜到部分。
所以府君押題,的確不得不讓人激動啊。
“那敢問李公子,府君大人押的是什么題?”
有人回過神,忍不住問道。
李鑫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手。
當(dāng)下,院外便走來幾個家仆,抬著一塊石板,板上有一張白紙。
白紙上赫然寫著兩個字。
【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