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派就反派。
灰原初很快調(diào)整好了心情。
主要,有機會能欣賞到折露葵的狼狽姿態(tài),甚至還能盡情嘲笑她,實在是太難得了,令灰原初無法不感到某種解脫一般的舒暢。
“剛才都差點忘了,說好了要粗暴對待你的……現(xiàn)在你感覺如何了?”灰原初一邊繼續(xù)說的反派的臺詞,一邊將視線投向被他壓在身下的少女。
折露葵被剪著雙手,只能以一種別扭的姿勢半側(cè)身伏在地上。發(fā)絲已經(jīng)散亂,但表情卻還算鎮(zhèn)定,只是側(cè)過臉來斜眼撇著他。
但灰原初心想,光是從她并未如以往那般開口嘲笑看來,她現(xiàn)在應(yīng)當已經(jīng)很不好過了。畢竟現(xiàn)在的這個姿勢對受者來說其實很痛苦,而且是否受傷也只在一線之間。
于是灰原初的視線從她的臉龐繼續(xù)往下移去。
折露葵今天所穿著的也依然是普通的學院制服白色襯衫。由于半側(cè)過身,灰原初從她那凌亂的領(lǐng)口處看見了鎖骨與白皙的肌膚。
再往下,肩膀后面,便是因為手臂被拽往身后,少女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來而突出的渾圓線條。
距離如此之近,灰原初已經(jīng)可以看清從少女胸口處襯衫面料之下有一道隱約的分界線。分界線以上能隱約看見肌膚的肉色,以下卻是純白。
這表明了在那緊繃的單薄襯衫之下,還有一道白色的襯裙的保護著少女的曲線。
灰原初的視線并未停留,而是繼續(xù)往下移去。在越過了她那毫無贅肉的小腹,格子短裙之后,終于再次落到了折露葵的大腿上。
然后,視線一路滑了下去,將他最喜歡的這組線條:一對穿著黑色褲襪的,自然微曲膝蓋交疊著的修長雙腿盡收眼底。
看著這樣的折露葵,灰原初心里很愉快。
與污穢的欲念無關(guān)。
僅僅是因為,總是有著掌控一切氣場的折露葵,終于在他面前露出了這般弱小又無能為力的姿態(tài)。
“小灰,你在生氣什么呢?”折露葵終于主動開口了。聲音還是那么冷靜平穩(wěn),“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其實很平等?!?p> “因為如果你想從物理上抹殺我的話,隨時可以……就像現(xiàn)在這樣。
“所以,你也聽到了我對凜野與張本的命令。我發(fā)誓,他們不是對付你的。我從沒考慮過對你使用暴力。因為我知道那根本沒用。
“我與你之間,有話語……就足夠了了?!?p> 灰原初冷淡應(yīng)道:“……用話語欺瞞就足夠了的意思嗎?”
“我已經(jīng)道歉過了,而且在我解釋之后,你應(yīng)當也能理解我是不得已的?!?p> “我怎么知道那所謂的道歉與解釋不是另一個謊言?也許,我對你的話全都要默認當做謊言,朝反方向去理解才會比較好?!?p> “是嗎?那如果我對你說……‘我討厭你’,這句話呢?”折露葵揚起臉來,側(cè)著臉半回過頭,望向后方的灰原初,勾起嘴角。
凝視著少女的海色瞳孔,灰原初的心臟停跳了片刻。
“……真單純啊,小灰。如果我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假話,那么和全都是真話又有什么區(qū)別?”折露葵就那么望著灰原初,淡淡道。
雖然被灰原初壓在身下,制住雙臂完全動彈不得,身體擺出屈辱的姿勢……但折露葵卻還是露出了微笑,仿佛勝利者始終是她:“你啊,要用自己的腦子去思考,自己去判斷啊?!?p> 灰原初接受了折露葵的建議。他冷靜地將視線再次掃過折露葵的臉龐,發(fā)現(xiàn)她雖然面帶微笑,但額頭卻正滲出汗水。
在這種狀況下,她本不該進行這種無益處的挑釁。但也許,肉體上的痛苦也開始讓她逐漸煩躁,失去耐心……折露葵并沒有表面上那么輕松,不過是在忍耐而已?;以醢底韵氲?。
于是他露出了反派的微笑道:“很辛苦吧,大小姐?一邊忍著痛,一邊還要教訓我呢?!?p> 同時,在預估了下折露葵身體的承受限度之后,手上稍稍加了點力。
“——嗯哼?!闭勐犊K于沒忍耐住,發(fā)出一聲悶哼,只是很快又咬住了嘴唇,勉強維持住了表情。
倒是灰原初聽著折露葵的那記聲音,心神控制不住狠狠蕩漾了下,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故意擺弄折露葵的身體,以能夠再聽一次那個聲音的念頭。
不過他還是冷靜下來,沉下臉色道:“不管如何,從現(xiàn)在起,你最好乖乖只說真話。別再試著糊弄我?!?p> 滿意地見到折露葵默不作聲,灰原初點點頭說了下去:“好了,長話短說。十字軍重要,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想問你的,是玉置佑美子的事情。”
折露葵恰如其分地丟來一個詫異的眼神,等待他繼續(xù)說下去。
灰原初沉默下來,斟酌了不短的時間,才開口道:“……你和十字軍有什么區(qū)別?”
“我不懂你的意思?!?p> “你也想要把玉置佑美子變成邪靈。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十字軍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沒有——”
“這場話劇從頭至尾就是你安排的,從聽說了玉置佑美子的夢之后!如果剛才不是我把玉置佑美子帶出劇場,她已經(jīng)變成邪靈了!”灰原初這次沒再留情,毫不猶豫地用力扭過折露葵的胳臂。
“——??!”折露葵一下子叫出聲來,眼角也疼得流下淚來。她轉(zhuǎn)過臉來,表情冰冷地盯著灰原初,視線里滿是怒火。
灰原初滿不在乎地與她對視著;“……承認吧。從你聽到那個夢開始,或許更早,你就在陰謀著把玉置佑美子變成邪靈?!?p> 折露葵繼續(xù)沉默著瞪著他,但最后,她終于轉(zhuǎn)回臉去,丟下一個字:“是。”
灰原初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這是他意識到的最關(guān)鍵的一個問題。它的答案,足夠揭露出所有。
剛剛從與玉置佑美子的談話中,灰原初確信了一點:這場演出就是折露葵安排的,而且她是在明知這樣會對玉置佑美子產(chǎn)生什么影響的情況下,仍然故意去這樣做了。所以只能得出結(jié)論,這本就是她的目的。
然而,更關(guān)鍵的問題是“時間節(jié)點”。
在玉置佑美子還茫然不知會發(fā)生什么的時候,折露葵安排了這場話劇,安排了她的命運……但這一安排,其實要追溯到折露葵得知玉置佑美子的夢那時候。
然而問題是,這一事件發(fā)生的時間節(jié)點,遠在十字軍有關(guān)的這一整串的事件發(fā)生之前。
在折露葵與灰原初首次接觸之前。
“所以,我們第一次……不,其實是第二次,在小巷子里的那次見面。你在車里曾經(jīng)說過,你當時其實是在追蹤我的行蹤,然后卻意外發(fā)現(xiàn)十字軍在跟蹤玉置佑美子,于是順便出了手……”
“——那也是謊言?!被以醵⒅勐犊?,“其實真相是完全相反的。
“你那一天原本的目標根本不是我,而是玉置佑美子與十字軍。你本來要處理的,就是十字軍想要擄走玉置佑美子這件事。
“但是你在對玉置佑美子的監(jiān)控下看到的,卻是我使用了能力解決掉那個跟蹤者的全過程。
“這對你來說其實是突發(fā)狀況,然后你臨時準備了那套說辭??善鋵嵲谀侵?,你根本沒有認出玉置佑美子身邊的,就是前一天晚上你在公園里遇到的人。”
這一次,折露葵似乎已經(jīng)有些自暴自棄了,干脆應(yīng)道:“對?!?p> “你臨時決定,利用我來對付十字軍。反正我已經(jīng)與十字軍為敵,不會對此起疑。而你躲在暗處,自然是比原來更加有利。”
“你那時候,就給我定下了玉置佑美子保鏢的定位……但要保護玉置佑美子,就不能不考慮她的邪靈。”
“所以你把我和玉置佑美子送到學校門口……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但看起來你能夠預知玉置佑美子身上邪靈的出現(xiàn)的規(guī)律。所以,這又是一次對我的考驗?!?p> “第二天,你先得知了十字軍打算直接前往教堂襲擊玉置佑美子的計劃,于是便暗示我與玉置佑美子同行。果然,我第二次遇上了十字軍,保住了玉置佑美子……但這一次卻已經(jīng)不是巧合,而是你安排的結(jié)果了。”
折露葵已經(jīng)懶得回答了,完全轉(zhuǎn)過臉去,只是哼了一聲。
事情就是這樣:最關(guān)鍵的問題一旦突破,那么后面那幾個問題的也就在于作為佐證罷了,再抵抗也毫無意義。
灰原初心想——終于,這一局,他難得地大獲全勝了。
但他反而一點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