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連續(xù)兩發(fā)空爆彈的洗禮之后，樓頂埋伏的十字軍戰(zhàn)士陷入了暫時的沉默之中。趁著這個空擋，蛇雕小隊快速降落到了平臺南側。
在他們腳下，整個平臺的南側如同被耕過一遍的田地，遍地潑灑著管道的金屬殘片與水泥碎塊，里面還埋著幾具同樣被炸得稀爛的十字軍戰(zhàn)士的尸體。
很快，平臺上的槍聲再次響起。又有子彈從平臺北邊射了過來。
但這樣的火力比起之前已經如同零星小雨，而且蛇雕小隊這時候已經完成了整頓：隊員們在降落都迅速脫下了ＥＸＯＳ外骨骼，并被控制著變形成為了臨時掩體。
?。牛兀希油夤趋赖闹饕糜趲椭旄×Φ匾苿拥阶鲬?zhàn)地點與提升載重量，但穿著它畢竟沒法進行各種保命的戰(zhàn)術動作?？墒羌词姑撓聛淼模牛兀希右材芙M合并變形成各種好用的形態(tài)。甚至可以自行移動的它還有個別名——“單兵裝甲車”。
掩體后的狙擊手蛇雕４一邊組裝著之前從外骨骼上取下的反器材步槍部件，一邊總算有余裕抱怨了：“集團的戰(zhàn)術規(guī)劃都是廢物吧？
“他們說的好聽——‘根據(jù)預測，十字軍的指揮官會安排少數(shù)精銳重點死守樓梯間，同時將主力放到下層去。先快速殲滅負責地面牽制作戰(zhàn)的警視廳SAT部隊，再轉回來對付你們，也就是時間差戰(zhàn)術。’
“——但我現(xiàn)在真想回去把那個小子揪過來，讓他親眼看看剛才的火力傾瀉是不是叫做‘少數(shù)精銳’和‘死守’。有一整個十字軍的標準行動隊對我們進行了伏擊！”
小隊專用的加密通信頻道中很快傳來了對面掩體里蛇雕５的回應:“所以要感謝我們的行動指揮官閣下。要不是這套ＥＸＯＳ，要不是那兩發(fā)煙花，我們全員在落地前就會變成篩子。”
“對方的指揮官反應也挺快的，應該是一聽到炮彈的飛行音立刻就下了停火尋找掩體的命令？”
“如果是戰(zhàn)士長指揮的話，沒這種水準才奇怪?！?p> “可惜，沒掃干凈?！鄙叩瘢兑布尤肓擞懻?，“要是沒特意減少炮彈裝藥量就好了?！?p> 平臺南側原本就較為空曠，主要地形只有一種——被半人高的水泥隔板隔成格子的地面管道層。所以原本布置在這里的幾名武裝分子根本找不到可以遮擋來自空中襲擊的掩體，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成為了那些嵌在地面碎石塊里的尸體。
但在平臺北面，有水塔樓梯間等較高的水泥建筑物。因此北面的武裝分子是有機會及時收縮到這些掩體后面，從兩發(fā)降低了威力的空爆之下保住了性命。
“……正常裝藥量的話劇場的頂上兩層應該就直接沒了。我們會找不到平整地方降落的。”
“那我們就不必降落了，因為已經沒什么能剩下來給我們壓制或者營救了?；厥杖藛T明天直接過來把人質從這堆碎石里篩出來就是了，辛苦點應該能勉強裝夠一盒。”
“——而且后天董事會還會讓人事部把我們也裝進盒子里。別廢話了，趕快做好準備！”隊長蛇雕１冷哼了一句結束了話題，然后向亞瑟報告道，“騎士２０２，一分鐘后小隊能完成所有準備工作。我們的任務目標和進攻線路依然不變嗎？”
亞瑟是唯一還穿著外骨骼的作戰(zhàn)單位，他那具夜灰色的特制外骨骼雖然外形較大，卻更為靈活，能作出與人無異的動作。因此此時他蹲在掩體后，并未比其他隊員高出多少。
聽到蛇雕１的提問，亞瑟首先呼叫了指揮部：“指揮總部，我們那位深陷敵營的實例指揮官小姐——我們現(xiàn)在與她的通信恢復了嗎？
指揮部回答道：“還是聯(lián)系不上?！?p> “還有沒被摧毀的干擾源？”
其實在短時間內他們并無法確認到底干擾源在哪里。但推測總是有的——十字軍應該是利用了現(xiàn)有的大功率通信設備進行了改造。而且既然通信恢復了，那它肯定已經在剛才的空襲中被摧毀了。
亞瑟回頭看了一眼屋頂上被融化成扭曲形狀的原通信鐵塔：“不，我覺得應該是別的原因了?！?p> “那么，我們怎么做？”蛇雕１又問道。
在這個時候，蛇雕小隊已經站穩(wěn)了腳跟，開始了對北面的還擊。由于外骨骼幫助攜帶了足夠多的重型單兵裝備，他們的火力明顯壓制住了對方。
“你們的任務沒變，突破前面十字軍的防線，盡快進入劇場，前往之前約定的接應坐標?！庇谑莵喩肓讼?，道，“小隊指揮權交給蛇雕１。我就自己進入游擊位置好了。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在戰(zhàn)場上發(fā)現(xiàn)戰(zhàn)士長對吧？不管他打算做什么，我來對付他?！?p> “明白。”
通信頻道里又有隊員突然插了一嘴道：“嚯，騎士與戰(zhàn)士長的對決……嗯?要不我們也給你加個’長‘字？騎士長這聽起來就和戰(zhàn)士長差不多了?！?p> “才不是差不多。”亞瑟一本正經地大聲道，“——騎士長比戰(zhàn)士長帥多了??！”
頻道里頓時哄堂大笑。
“你們都給我閉嘴……”聽聲音，隊長蛇雕１有些頭疼。
但接下來的工作并沒有被耽誤。ＥＸＯＳ陣列從掩體模式切換為四足模式，配置在小隊最前方作為移動盾牌，小隊隊員則跟在后面，整體向著水塔方向推進戰(zhàn)線。
亞瑟則則借著蛇雕小隊突然猛烈去起來的火力將對面完全壓制住的時機，從掩體后躍了出去。夜色的鋼鐵之軀比人類的肉身更為迅捷，猛烈，卻完全不失靈活與輕盈，幾起幾落之后便來到了隊伍陣地東側。
這里是戰(zhàn)場邊緣，但某處一抹鮮艷的顏色之前就吸引了亞瑟的視線?，F(xiàn)在才有機會靠近查看，亞瑟終于看清楚了這抹鮮艷的顏色到底是什么——地上的碎石中埋著的一具尸體身上的衣服。
只是，那應該不是武裝分子的尸體。因為那具尸體所穿的不是作戰(zhàn)服，而是……牛仔褲，紅黑相間的格子襯衫。
亞瑟小心地伸出劍，插入尸體下方的砂石里，挑起了那具尸體。砂石泄下，尸體原本被掩蓋的頭部與手部立刻露了出來——像雞蛋一樣光禿禿的頭部，玻璃眼珠，活動的機關下巴，以及用球形關節(jié)精心只做了每一個指節(jié)的手部。這不是人類的尸體，而是一具與真人相同大小的大型人偶。
……人偶？亞瑟皺了皺眉頭，然后接通了指揮部的通信：“指揮部，根據(jù)現(xiàn)有情報，十字軍到底出動了幾名使徒？除了已經確定的‘戰(zhàn)士長’之外。”
“——正要聯(lián)絡你。情報部傳來的最新消息，‘工匠’可能也來了?！?p> 亞瑟愣了下，震劍迅速抖落那具人偶，同時轉身向著蛇雕小隊的方向望去。
蛇雕小隊正在不緊不慢地向前平臺北側推進。在他們行動方向的左方，隱約可見埋著一副淡黃的長裙。右方的碎石里同樣埋著有一個衣著鮮艷過頭的尸體，突然都動彈了一下。后方——在震天的槍炮聲中，數(shù)十個帶著提線人偶般動作的人形正從廢墟中爬起。
同時感覺到自己的右手突然一沉，亞瑟飛快地轉身后退，并在小隊頻道中吼道：“隊形３！！”
一低頭，他卻愕然看到，剛才被他抖落的那具人偶不知道什么時候死死抱住了他的劍，腦袋擱在劍顎上，“科科科”地高頻率抖動著機關下巴，似乎正在對他大笑著。
亞瑟毫不猶豫地松手棄劍，同時將盾牌掩在身前迅速后退。
在劍尚懸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刻，一團火焰從抱著劍的人偶的玻璃眼球底部驟然膨脹起來，轉眼便成為了一顆吞噬一切的巨大火球，轟然炸裂。
灰色的裝甲也隨之飛了出來。雖然在主動式盾牌的防御作用下亞瑟并未受傷，卻無法避免被爆炸的巨大風壓吹飛。
數(shù)米之后，夜騎士的輔助足終于觸地。亞瑟急忙舞動著一對機械臂調整體勢，想要重新平衡身體。
但與此同時，從尚未散去的硝煙中傳來了一記尤為沉重的槍響。
——“砰”的一聲，亞瑟原本持劍的右機械臂最脆弱的手肘關節(jié)隨之炸裂，正揮舞著的上臂直接飛了出去。斷裂的管道頓時噴射出金褐色的高壓液壓油，如同人體之血。
亞瑟當機立斷地放棄了平衡動作，順勢倒了下去。一把快要劃過他喉嚨的戰(zhàn)術刀也因此驚險地從胸口裝甲上擦過，發(fā)出難聽的金屬摩擦聲。
裝甲繼續(xù)在地面上滑出數(shù)米才停了下來。亞瑟將盾牌掩在身前，戒備地看著從硝煙中慢慢出現(xiàn)的身影——手持手炮與戰(zhàn)術刀，穿著麻布袍的古代僧侶。
——戰(zhàn)士長終于出現(xiàn)了。
……
而在蛇雕小隊那邊，在剛聽到亞瑟的命令之后還是慢了半拍。直到亞瑟那邊的爆炸聲響起，他們才開始匆忙變換隊形，將原本集中向前方突進的隊員和ＥＸＯＳ陣列拆散，重新分配到向各個方向的原地防御的隊形。然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包圍了。
南面與東西兩面，小隊周圍站起來了數(shù)十具穿著人類衣服的人偶，一個個”咔嚓咔嚓”地瘋狂活動著機關下巴。
仿佛被什么一聲令下，人偶們以各種非人的姿勢向著蛇雕小隊沖了過來。
雖然情形詭異，但蛇雕小隊本就是身經百戰(zhàn)的ＳＴＦ，不用隊長下令，人偶們一沖到合適的距離，迎接他們的立刻就是重火力的密集火網。這些人偶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造，在這樣的火力下別說沒被瞬間打碎，竟然還能活動。但光是如大雨一般潑過來的子彈的沖擊力也足以將它們打得進一步退兩步，沖擊態(tài)勢瞬間就被瓦解了。
但蛇雕１卻急了，扯著嗓子喊道：“別打頭別打頭！盡量打下半身，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別靠近就行??！”
當然不是因為人道主義。只是亞瑟那邊的爆炸他們可也看到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不是傻子都猜得出這些人偶搞不好還藏著什么花樣。
隊員們一愣，頓時原本不要錢一樣潑出去的火力突然之間就變得束手束腳起來。
于是，人偶們又開始前進。這次是進兩步退一步，雖然慢卻開始穩(wěn)步向著蛇雕小隊的推進。
更糟糕的是，蛇雕小隊原本往北面的火力一減弱，原本被完全壓制住的十字軍行動隊也開始一個個探出頭來，配合著人偶一同壓了過來。
攻防瞬間互換。蛇雕小隊縮在ＥＸＯＳ陣地后面，一時之間被打得只能苦苦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