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三次,時茉懷疑自己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但她舉頭一看,跟來的拍攝團(tuán)隊個個垂頭喪氣,她又暗暗告訴自己,拍攝進(jìn)程只是不順利而已,并非毫無頭緒。
下班后,她去看望辭職后安心待產(chǎn)的張琦。
到了張琦居住的小區(qū)外,時茉一下車便看到穿著居家服、挺著大肚子的張琦。
“在家便好,怎么還這么隆重呢?!睍r茉拎著一盒新生兒衣服禮盒,一盒核桃,快步走過去。
辭職在家的張琦素顏,劉海被黑色發(fā)箍全部往后捋,露出了飽滿光潔的額頭。
不過一段時間沒見,張琦明顯臃腫了很多,連臉頰都肥胖了一圈。
哪怕是六個多月的身孕,張琦的步伐依然不慢,她領(lǐng)著時茉往自家走去,“是不是新節(jié)目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
時茉原本也不想把那些煩心事說給張琦聽,免得給她添堵,但張琦這架勢,一看就知道她的那些糟心事完全堵不了這個健步如飛的孕婦,時茉便一步一嘆息地把所有事都抖摟出來。
考慮到張琦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打擾太久,到了張琦家,時茉坐了不到半小時就離開。
離開時張琦的丈夫恰好下班回來,手里拎著兩條新鮮的鯽魚,看到時茉還挽留她留在家吃晚飯。
時茉婉言謝絕。
和來時一樣,張琦一直送她出了小區(qū)。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思路出現(xiàn)了問題?”
時茉啊的一聲,她怔怔地看著張琦,但腦海里卻快速運(yùn)轉(zhuǎn)起來。
第一期選題是洛寧川定的,策劃書也通過了,拍攝班底也是她在洛寧川幫助下一手組建起來的。
“回去再好好想想吧。”張琦留下這句話邁著外八字踱回小區(qū)里去了。
“思路出現(xiàn)了問題?”時茉自言自語地復(fù)述著張琦的話,腦子里還是找不到那個關(guān)鍵的問題點。
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了問題?
手機(jī)響起來的時候,她還在馬路邊琢磨著張琦的話。
竟是宋勉。
宋勉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基本沒打過。
這段時間,他們的時間慢慢調(diào)整著,有時會在夜深人靜時見上一面。
深夜時分,他背著吉他,打開了他們合租的房子的房門。時茉都會特意等到那個時候,假裝剛好要去廚房倒杯水,或者是去衛(wèi)生間上廁所。
見到他的那一剎那,面上還得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神情,“回來了?”
宋勉平靜地點點頭,而且每次回來他手里總不是空的,有時候是一份水果拼盤,有時候是關(guān)東煮,有時候會是燒烤。
把東西放置在餐桌上,他還不忘叮嚀,“少吃一點這玩意兒,火上烤的,不健康?!?p> 不健康,還給她帶?
時茉嘴上應(yīng)著好,沒多久她就把他帶回來的燒烤一掃而空。
畢竟夏日宵夜的靈魂就是燒烤啊。
后來,宋勉回來的時間逐漸往前,從凌晨一兩點推前到十二點多、十一點多,有時候十點多就回來了。
晚上等他的感覺還是很微妙的,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充滿了希望,充滿了期待。
之前她和林小魚撂下豪言壯語,要和宋勉表白。
但每次都臨到要表白了,她又完美地縮了回去。就像玩蹦極,站在了起跳的頂點,繩索綁好了,就差往下一跳了,可是她始終就是邁不出最后那一步。
“喂,宋勉?!?p> 太陽沉下去了,但天邊還殘留著一抹霞光,綻放著。時茉就是走在這道霞光中。
男人未語先低低地笑了一聲,笑聲柔和。此時已是暮色四合,一天之中最烈的時候早已過去,吹來的晚風(fēng)都沒那么囂張,像在討好她似地擦過她的臉。
而他的笑聲也輕輕地扯了一下她的心臟。
“還在忙?”宋勉問道。
時茉:“沒有啊,正打算回去?!?p> 干凈的男嗓從話筒里清清楚楚地貼近她的耳膜,“上次說請你吃涼皮,現(xiàn)在去嗎?”
時茉的步伐輕快了起來,“去啊,干嘛不去?!?p> “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去接你?!?p> 還要他來接她,搞得好像她第一天來清海一樣。
她好歹也是在清海混過四年的人好嗎?
“不用,你發(fā)個定位給我就好?!?p> 自從有了上次螺螄粉的前車之鑒,時茉對這個涼皮也不抱太大希望,但意外的是,涼皮店不再是孤陋深巷中,而是在近年來成為新的網(wǎng)紅打卡地——和柴街區(qū)。
夜幕下的和柴街區(qū)煥發(fā)出獨(dú)特的魅力。熱鬧而不喧鬧,文藝而不低俗。
白墻黛瓦,層層馬頭墻半掩半映,高低錯落,黑白分明。木質(zhì)建筑物雕梁畫棟,無一處不是精雕細(xì)鏤。魚池流泉,花卉果木,走一小段路便得一個景。
夜色流淌在靜悄悄的現(xiàn)代燈光中,讓人分不清是空間錯亂了時間,還是時間攪了空間的局。
時茉還在流連著這些夜景,有人打來電話。
“喂?!?p> 宋勉催促道,“還沒到嗎?”
時茉抬頭展望,一眼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一家賣涼皮的店,“快到了。”
“嗯,我看到你了?!?p> 時茉的脖子再抻長一截,“看到我了嗎?我怎么沒看見你?”
宋勉笑道,“個子矮,脖子伸那么長也沒用,再往前走。”
時茉:“?!?p> 和迎面走來的一對帶著小孩的中年夫妻擦肩而過后,時茉擎著手機(jī)看到了損她矮的人,手機(jī)也貼在他的耳邊,正笑意吟吟地望著她。
他的身后是一座假山,冷霧噴泉彌漫了不大的地方。白色的霧氣在泛黃的燈光下低回縈繞著。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在那團(tuán)白色中變得柔和又溫情,像極了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時她想起他的場景。
見她佇立在原地,宋勉拿下手機(jī),另一只手朝她招了招,“過來啊?!?p> 時茉低頭,把笑意全都掩藏好后邁步往前走去。
“沒來過這里?”宋勉領(lǐng)著她進(jìn)入涼皮店。
店里人滿為患,只有最里面的一張桌子是空著的,桌子后面露著一截黑色的吉他包。
宋勉徑直往那張空桌走去,“今天剛好和幾個朋友約在這附近吃晚飯。”
時茉落座,“沒打擾到你和你朋友吃飯吧。”
“沒事,已經(jīng)散場了?!?p> 宋勉沒說的是,他為了提早離開被罰了整整三瓶百威,那群狐朋狗友才肯放他走。
清齋夏木
“別太糾結(jié)于當(dāng)下,生活不是選擇而是熱愛?!? 就很符合我當(dāng)下心境的一個文案。 …… 謝謝看文,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