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摸著下巴上冒出來的胡子茬,呆呆地望著電腦屏幕。
來來回回看了不下二十遍后,他默默點了根煙,緩緩地吐出一口煙圈后,對我說
“做的不錯?!?p> 我實在感覺不到一絲的欣慰,這樣的取證是無法鎖定嫌疑人的。
刑警隊的會議室鴉雀無聲,大家都被這樁充滿惡意的殺人案壓的喘不過來,兇犯的反偵察能力讓我們束手無策,有的人悶頭抽煙,有的人呆坐著發(fā)呆,大家誰都不說話。
王哥站起來,喊了我的名字,叫我跟著他去街上走走,我默默地跟著他,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走出了會議室。
大街上人頭攢動,王哥回頭看了看身后,沒有發(fā)現有人跟隨,他對我低聲說道,
“小周,我有種不好的感覺,這個案子我們是不可能用常規(guī)的手段偵破了,”
我正欲說話,他擺手制止我,說
“你不要說話,先聽我說。這起案子從一開始我認為我們的偵破方向絕對是正確的,直到現在我都十分的肯定,殺人兇手就是死者的老婆,那個姓宋的是幫她運送尸體的,可以說就是他們倆做的案,我對這點深信不疑,昨天的視頻資料也證實了這一點,兩個人兩輛摩托車,其中死者的那一輛一定也被藏匿在某處了,只是我們還沒有發(fā)現?!?p> 我干澀地點點頭。
王哥續(xù)了一根煙,瞪著血紅的眼睛說,
“我們最大的難題就是時間。局里給我的時間不多了破不了案就把案子作為懸案暫時擱淺,只不過明明嫌犯就在眼前,似乎觸手可及但卻遙遙無期,那種可恨,你懂嗎?”
我默默給王哥點著煙。
王哥搖搖頭,說,
“這已經不是案子破不破的問題了,我已經陷入一場無形的漩渦之中,你曉得嗎?”
我茫然了。問題的嚴重性和復雜性已經超出了我的思考能力。
“我不能……”
“你聽我說。兄弟,你有做刑警的天賦,很聰明,也肯吃苦,悟性很高,你前途似錦,如果遇到合適的機會,可能無可限量。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把我的教訓作為你今后的經驗,無論何時都要低調行事,做事要低調,做人也要低調,就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p> 我欲說話,卻被王哥摁著胳膊,不讓我開口。
“小周,你也不要為我擔心,案子到了這份上,拼的就是誰的忍耐力更強了,我們的壓力大,嫌疑人的壓力也大,人在巨大的壓力下,犯錯誤的概率會加大,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比誰抗壓能力更強,比誰更不會犯錯誤,我是還有機會的?!?p> “哥,別讓我走。”
王哥搖搖頭。
我絕望地說,
“那等案子破了再走。”
王哥依舊搖頭,“那就太遲了?!?p> 我還要說什么,他對我翻臉道,
“你什么都不要說了,執(zhí)行命令去吧,我現在命令你,快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三天內我會簽署你的調令,然后你遠走高飛,遠離這里?!?p> 我呆呆地望著王哥的背影,后背冷汗涔涔。
這兩天,我在無所事事中度過,王哥沒有再對我下發(fā)過任何的命令,望著忙忙碌碌的同事們,我就像個局外人。
調令果然在三天后交到我的手里,我茫然不知所措,王哥說了句快去收拾行李,準備上路吧。
我不肯走,拖沓等待著。
王哥不是一個會輕易低頭認命的人,我想起來他剛接手代理隊長的時候,說過他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只是不但萬不得已不能亂用。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風暴正在我的身邊形成,就像臺風一樣。
而我似乎身處事外,王哥卻身在臺風的中心。
我坐在警局的大廳,默默望著這間似乎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心情索然無味。
在我悵然若失時候,王哥帶著幾個兄弟飛快地沖出大樓,他們跳上警車,我下意識地也跑出去,有一種感覺,這次出警,就是決戰(zhàn)。
攔住后車,開車的大哥一愣,我已經拉開車門擠進后座,
“周澤你干嘛,你都不是我們隊的人了?!?p> “我沒去報道,咱們就還是一個部門的,無論如何,我也要去?!?p> 我倔強且決絕地說道:
“快走!”我咬牙切齒大喊一聲,汽車的發(fā)動機一聲有力的蜂鳴,大門的起落桿迅速地抬起,我們的車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