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眾人走進賓館房間,腳下綿軟的地攤差點讓我跌倒,我的腿不知什么時候有些發(fā)軟,空氣里彌散著香甜的氣息,除了空氣清洗劑的味道以外,我還看到一大束鮮艷欲滴的玫瑰花,紅色的花瓣上微微墜下幾滴露水,鮮花、美酒、美食,一切都那么美好,唯一不相稱的是兩具被白布遮蓋的尸體靜靜地躺在地上。
我想躺在這高檔的地毯上一定覺得很舒服吧。我蹲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法醫(yī)圍繞著尸體做初步的檢查,咔擦咔擦地拍照聲不絕于耳。收集證物的同事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食物、殘酒等都裝進密封袋中,酒店經(jīng)理一臉苦相地向人們介紹這里的情況。
一切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
我茫然無措地望著天花板,這段時間積累的疲倦感轟然倒塌一般向我砸來,我抱著膝蓋坐在舒服的地攤上,多柔軟的地攤啊,我伸手觸摸這毛茸茸地地面,覺得一切好像一場毫無意義的夢,第一次我覺得厭倦了這里,我慶幸我有包里的那張調(diào)令。
領(lǐng)導(dǎo)對這樣的結(jié)果很不滿意,又死了兩個人,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在代表會即將召開的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都是令人無法容忍的。
處理結(jié)果如下,王哥調(diào)離警隊,去地方派出所擔任副所長,其他人不在追責,只是要引以為鑒。
我因為那張調(diào)令而避免了處罰,不然我別說轉(zhuǎn)正了,當時可能就被開除了。
我和王哥一起吃了頓飯,他絲毫沒有不快,該吃吃該喝喝,反倒是我為他難過。
臨行他真的送了我很沉的一箱子書和舊的筆記本,他說這里面有以前他的師傅送他的筆記,還有他自己參加工作后遇到的案件做的記錄,對我來說可能有用。
“留個念想吧?!蓖醺绺椅帐趾?,開著車走了,我抱著箱子,帶著滿身的疲憊和無奈,坐上了前往魔都的火車。
我的故事說道現(xiàn)在,終于告一段落,我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不敢相信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十五六年了,一轉(zhuǎn)眼,我也從一個青澀的毛頭小伙,成了油膩的中年禿頭大叔。
我呆呆望著窗外,黃誠呆呆望著我,我發(fā)覺他的眼神后,回頭看他,
“怎么了?”
“講完了?”
“嗯,是啊,我是不是講的太多,你聽煩了?”
“沒有的周哥,我只是覺得可惜,還有點遺憾吧,那么好的警察,就這樣……”
“你說王哥吧,后來王哥去了警校當老師了,教刑偵,我覺得這樣更適合他?!?p> 我笑著說,其實人啊,找到適合自己的位置是最重要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忙忙碌碌不知為何,有一天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一切都不是原來所想要的,時光荒廢人生蹉跎,然后追悔莫及。比如王哥,如果就在隊里是不是真的開心呢?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在學校教學生比原來更開心。
黃誠若有所思,我們的網(wǎng)約車司機插口道,
“要我說啊,沒錢的日子,怎么過都不開心!”
我笑了,是啊,要是連生活都不能保障,快了豈不是太奢侈了?
黃誠說,
“我覺得能和羅慧在一起,我就快了?!?p> “你呢周哥?你怎么就覺得快了了呢?”
“我?”我摸摸光溜溜的頭皮,說道,
“有吃有喝,沒病沒災(zāi)就快樂,錢嘛誰不喜歡呢?但富貴在天,生死有命,物質(zhì)上的東西和感情上的寄托我們可以去追求,但不應(yīng)該沉溺,做人問心無愧就好了,貧賤富貴男歡女愛這些都是身外之物,求之不得了,難道我們還不活了嗎?”
“好佛系啊?!?p> 司機和黃誠都說道。
我則苦笑一聲,說道,
“我不是佛系,我是想的開而已。”
“周哥,那你為什么沒有繼續(xù)當警察呢?”
“這個嘛,又是一個故事了,有機會再說吧。”
我不想再繼續(xù)將過去的事了回憶讓我痛苦不堪。
司機告訴我們,還有不到30分鐘就該下高速了,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孫村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快到下午兩點了,肚子有點餓了,我問司機師傅,此地有什么特色的美食。
司機脫口而出,
“你們要去的孫村,那里的石鍋雞就出名,石鍋雞寬扯面,配上腌海帶,那口湯是在是美味呀!”
“太好了,你帶我們?nèi)コ裕叶亲羽I得前心貼后心了?!蔽彝讨谒f道。
“好咧,沒問題,這個就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