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危米憶看著手中的數(shù)據(jù)報告，望向窗外的黑夜。
似乎有什么潛藏在黑夜里，但是他不在乎。
終端系統(tǒng)持續(xù)演算著。
段星終作為亡靈，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特質(zhì)。
系統(tǒng)現(xiàn)在正在研究是一塊新鮮的大腦切片，他將手上的手術(shù)刀捅入大腦，隨后又用針管提出出來部分液體扎入皮膚。
“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蔽Ｃ讘涀匝宰哉Z道。
段星終的能力是讓對手體驗瀕臨死亡的痛苦，危米憶原本以為這種能力能為系統(tǒng)演算帶來幫助，比如排除不穩(wěn)定因素，殺掉安未憂某天提到系統(tǒng)里出現(xiàn)的太陽教徒之類的。
話音剛落，一種強烈的刺激感襲來，痛覺割裂神經(jīng)，記憶直接被敲碎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呃啊?！贝碳じ袕奈Ｃ讘浧つw漸漸滲入，深入心臟，之后是腦子。
噩夢就像黑夜一般一股腦侵入。
血液從他的眼中直接流出，類似于眼淚一樣根本止不住。
危米憶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馬上就要爆開來了。
他伸出手死死抓住桌角，這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嗎?
黑夜的黑色更加深了一些。
有一抹黑色在危米憶的心臟內(nèi)飛速旋轉(zhuǎn)，速度快到像是要把它攪碎。
危米憶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那些被他所殺的亡靈出現(xiàn)，趴在地上一步步向他爬來，在過程中還匯聚到一起變成一只巨大無比的亡靈。
最終那些亡靈變成一灘黏糊糊的爛肉。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爛氣息和血液的味道，危米憶僅僅只是聞了一口便忍不住開始干嘔。
從亡靈身上留下的腐爛汁液就像是潤滑一樣幫助他們爬行，速度越來越快。
在這恐怖的幻覺中，危米憶甚至看到自己的心臟帶著血管從他的喉嚨里一起被吐出來，散落一地。
他顫抖著雙手握住自己的心臟，體會這溫?zé)岬挠|感。
脫離身體的心臟本該愈發(fā)冰冷，但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用常理解讀。那顆心臟開始灼燒，遠處的亡靈也越來越逼近危米憶。
掉出來之后塞回去不就好了嗎。
危米憶噴出一口血霧后，捏緊了自己不斷蠕動的心臟。
指腹被灼熱溫度灼燒，眼前的巨大亡靈越爬越近，發(fā)出咿咿呀呀的怪叫，他試著丟了幾個光魔法光團過去，那個亡靈就像是沒有腦子一般完全不躲，光團也沒有任何作用。
那亡靈從自己的身上扯下了一塊肉把玩著，還不時發(fā)出聲聲怪笑。
這一下這低智商的亡靈可把危米憶惹惱了，他直接靠近亡靈伸腿就是一擊飛踢。
往常能踹飛任何敵人的攻擊這次也沒有奏效。
反倒是讓危米憶接觸到了那只亡靈的爛肉觸感，它把他往里吸附。
在這個過程中，這只只會搖尾巴吐舌頭的蠢亡靈的笑聲越來越響，洋洋得意的嘴臉實在是欠扁。
他，或者是她還不斷念叨著：“是你罪有應(yīng)得的下場?！?p> “罪有應(yīng)得?！?p> 危米憶想到，或許真的如此。
他的雙手在這些年來早就被亡靈的血液侵染，而且是來源于他本人的主動而不是被動染上。
危米憶從亡靈的喉嚨滑入亡靈的肚子，亡靈的胃部就像是深淵一般根本望不到盡頭。
漆黑和混沌彼此交雜。
他看著手中的心臟，還是沒有勇氣吞下。
腳下的漆黑和混沌最終凝聚到一起，組成了另一個自己。
危米憶眼前的一片血紅色褪去，以冷色調(diào)為主的藍色緩慢散開。他的影子成為了另一個危米憶的身體。
他明白現(xiàn)在想喘一口完整的氣也是奢望，整個人開始不受控制的旋轉(zhuǎn)。
意識被瘋狂占據(jù)，把他們?nèi)繗⒐饩秃昧耍淹闯鞑ソo所有人。
另一個危米憶倒是很坦率，他直接挖出了自己的心臟，連眼睛都沒眨一眨，隨后在混沌的深淵里緩慢步行，看他臉上的悠然仿佛就像是正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園。
最后他停在了原本的危米憶前方，把心臟塞給他。
“吃吧?！?p> 不要掩蓋你對于生命的渴望，丟棄那可悲的偽裝外殼之后其實大家都是一樣的。
危米憶觀察手上的另一顆心臟，與自己的那個在外形上幾乎保持一致，如果觀察的仔細還能發(fā)現(xiàn)這顆心臟在被贈予之前還被刮去了多余的粘附物，似乎像是早就準備好的。
“為什么要把它送給我？”
危米憶的每次呼吸現(xiàn)在都是可貴的，每做一次呼吸他胸口原本留給心臟的空洞位置就會引發(fā)一次撕裂的痛，
如同失去水源的魚一般，在干涸的河道里擺尾。
另一個的危米憶眼中此時色彩斑斕，星星和煙花在他的眼里綻放。
“因為我們本就是一體的?！?p> “怎么.....可能？”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危米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靈魂的藍色光芒。
危米憶腹中空空的笑了起來。此時他一片混亂的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思考的動力了。
一體什么的，隨便吧。
另一個危米憶特別開心，始終裝腔作勢的危米憶對他而言也是很賞心悅目的。
畢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就是你，虛假的你?！?p> 身心共同腐爛，但是是最純粹，不會說出謊言的危米憶。
危米憶嘗了一口另一個心臟，帶有苦悶和血腥味。
不再猶豫，他將兩個心臟一起吞下。
毫無章法卻勻稱的星空色在眼前被抹開成一幅畫。
另一個危米憶把手蹭在危米憶的衣服上擦了擦，吸了一口氣，想說些什么，但是嘲弄地笑了笑。
看上去，你似乎對這一份死亡體驗很滿意？
或者說是，很喜歡，想直接在這份愉悅感中消失？
“能把你的眼珠送給我嗎？”
危米憶問到。
另一個危米憶堪堪躲過迎面而來的匕首，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向上升去，很明顯，他并不是普通人類。
此時另一個危米憶眼中的眼珠用不像是正常的角度向外翻出。
“是這兩顆？”另一個危米憶低頭，嘴角嘲諷彎出一個弧度。
危米憶看向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另一個自己。
他故作深思熟慮，為什么那人的反應(yīng)會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