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這位陳棺師兄在仙隕之后就很少離開望月峰了,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他是大師兄呢,總要有人坐鎮(zhèn)主殿。
此時這位師兄面色如常但是緊握的雙拳卻將他心中所想暴露的一覽無余,數(shù)月之前剛剛失去一名小師弟的他,如今如果連師妹都保不住,那身為大師兄的他在姜天士回歸之后他只好自刎謝罪了。
眼看天色不早了,宋神宗說道:“破滅丹又稱三還丹,服下之后三日內皆有可能見效,叢師妹有什么消息即刻叫人通知我便可?!?p> 陳棺轉身看向宋神宗,雖然對于他搶走了蕭逸才的代理宗主略有不滿,但是他也明白這位師弟的性格,讓他做管理宗門確實是有些做不來,而宋神宗又出丹相救,自然要以禮相待。
“多謝!”他的回答很簡單,但是語氣卻很誠懇,宋神宗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望月峰,臨走之際還交代黃少飛安頓好張生二人。
黃少飛目視著代理宗主離開望月峰,低聲喃喃道:“我怎么愈發(fā)看不透這位宋師兄了……”
隨即他又轉頭看向張生二人說道:“二位隨我去小神峰還是留在這里?”
陳棺聞言走了過來沉聲說道:“既然二位是阿才的朋友,便在望月峰小居一陣吧。”
阿才……張生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稱呼蕭逸才。
陳棺那高大魁梧的外表讓他即使用很溫和的語氣說出的話都聽起來不容置疑,黃少飛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這位望月峰大弟子打心眼兒里發(fā)憷,下意識地便點了點頭。
但是他身后的李塵囂卻沒有那么怕陳棺了,此刻的他正面帶微笑地看著這位小山般的鄰峰師兄,這當然引起了陳棺的注意,不過后者也沒多想,只是沖著他點了點頭便不再看過來。
直到黃少飛二人下山的時候,他偷偷地問向小師弟道:“塵囂,你不怕那陳棺師兄?”
“為何要怕?他的靈臺很清靜?!?p> “靈臺?”黃少飛不是第一次從小師弟口中聽見這類奇怪的詞語了,小師弟無法修煉,平日里看書便是他唯一的愛好,所以只當他是學雜了,隨即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看師兄我的靈臺如何?”
“一團亂麻。”小師弟有些好笑地答道。
“你這小子……”
……
陳棺帶著張生二人找好了住的地方,便急著要回去。
張生見狀連忙叫住了他,拿出一個小巧的瓷瓶說道:“師兄且慢,小弟這里有一丹藥,可以幫助恢復傷勢,如果叢姑娘那邊有什么事,師兄可以將此丹給她服下?!?p> 這丹自然是丁君給的,丁君前前后后給了他不少丹藥,當時張生對這些又不懂,只是大概知道哪些可以吃,哪些還不能吃。
現(xiàn)在他也沒在修仙界見過類似的丹藥出現(xiàn),他只記得丁君說過這丹藥是從甲老那里騙來的。
甲老應該也是破軍府中的一員,可能負責府中的丹藥煉制,只不過張生還沒有見過他而已。
陳棺接過瓷瓶,打開瓶口的木塞,稍微觀察了一下,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問道:
“這丹藥叫什么名字?”
他之所以這么問,是因為他覺得這瓶中的丹藥無論是氣味還是外觀上看似乎都不比那宋神宗拿來的破滅丹差,甚至猶有過之。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師門長輩給我的,以備不時之需,如果叢姑娘用不上最好,用上了相信可以保她無礙?!?p> 開玩笑,丁君給的丹藥是什么品質?張生從前不清楚也就罷了,現(xiàn)在外出游歷這么久,見識稍微寬廣了不止一點,早就知道那些不是普通的丹藥,包括他之前胡吃海塞的那些丹藥,都很有可能是仙界丹藥,否則以他的靈根資質怎么會在修煉方面進步的如此迅速。
陳棺并沒有任何懷疑,他相信蕭師弟看人的眼光,而且這丹藥起碼以他的眼力實在是看不出有任何問題,要說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看起來品質太高了。
他鄭重其事地將瓷瓶收好,然后深深做了一揖之后便回去拜月觀了,要知道這位師兄剛才見到代理宗主都沒如此。
盤坐在床塌之上,張生開始先是想了一遍叢靈珊遇襲的事,由于其中他不了解的點實在有些多,暫時還想不清楚只好作罷。
隨后他又開始端詳起膝上的橫刀,抽刀出鞘,布滿詭異花紋的刀身再次展露,好在他現(xiàn)在已經略微習慣了不會像最開始那樣被其擾亂心神,催動元力附于手掌,輕輕地摩挲著刀面。
“要不要找個東西來試試刀身的強度?”張生環(huán)顧了一圈思考道。
之前束發(fā)小童問他試過刀沒有,并不是他不想試而是沒來得及,不管怎么說,新兵器入手怎么也要感受一下,起碼知道這把刀究竟能有什么程度。
如果太過自信把刀崩了估計束發(fā)小童會一劍劈了他。
用白蒼試試?刀劍相碰必有一傷,很快他便否決了這個想法。
本來是怕鋒利的小白容易將橫刀斬斷,但是之后的測試讓他逐漸認識到這個想法的錯誤。
張生先是用之前便折斷的凡品橫刀試了試,這把橫刀使用青銅精石加工鑄成的,在凡品中也算不錯了,他想試試同樣都是凡品,黃龍宗師鑄出來的刀究竟能強多少。
反正現(xiàn)在這把斷刀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不如就拿來做下比較,這樣他心里有個數(shù),以后再出刀時就好掌握力度了。
測試的結果雖然早就他料到了,不過當看到吊在半空中的一截斷刀被手中的橫刀削過之時,甚至沒有發(fā)出太大的碰撞之聲,就已經斷成了兩截,上半截因為用絲線系在房梁之上的緣故沒有變化,下半截卻徑直掉在地上。
在二者接觸之際,他握住刀把的手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阻力,仿佛削過的不是青銅精石鑄造的斷刀,而是一塊吊在空中的豆腐。
要說豆腐可能是有點兒夸張,那就凍豆腐吧。
張生看了看手中的橫刀,再看了看地上的再次斷成兩截的斷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看來這把刀的鋒利與堅硬程度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這真的只是一件凡品武器么?
由于他身上是在沒有其他適合測試的東西了,如果在這望月峰上找尋目標可能會被陳棺拎起來扔出去,索性只能以后再找機會了。
第二日一早,清脆的鐘聲響起,正是來自通天峰的方向。吸收了一整晚仙元氣的張生輕吐一口長氣,將手中的上品元石收起,起身走出房門,看到對面束發(fā)小童所在的房間大門依然緊閉,想來他是不準備去了。
走到院中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之后,他便動身出院,在路過拜月觀的時候,看到了院中靜坐的陳棺師兄,這位果然一直守在他師妹這里。再用望氣術稍微看了一眼叢靈珊所在的屋子,看她的氣息似乎比昨天更加萎靡了,不過這也是破滅丹的藥效體現(xiàn),這樣的情況可能還要持續(xù)兩天。
簡單看了一眼之后他便不去打擾,獨自一人前往那通天峰,昨日來的時候他還特意問過宋神宗可否參觀傳道,然后便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答復。
張生的主要目的當然不是去聽人上課的,而是借著這個機會他要與宋神宗談一談宇文吉的事,畢竟他來乾元境的主要目的便是為此。昨天因為叢靈珊的事情他便沒有提及,今日想必可以問一問了。
來到通天峰,守山弟子見他之后果然沒有阻攔,只是略微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便放他入山了,想必是宋神宗提前打過了招呼,不得不說這位代理宗主辦事還真是無比周到。
重回昨日的殿外廣場,張生發(fā)現(xiàn)此時廣場之上的熱鬧程度絲毫不比昨日差,沒想到這么多人都來聽代理宗主傳道。
張生哪里能知道這些內門弟子和少數(shù)外門弟子的心理,仙隕之后他們仿佛被拋棄一般,雖然人在宗內,但是卻像是被一直放養(yǎng)的羊羔一樣,自己修煉畢竟進度有限,哪里會有高人前輩點撥一番來的實在,所以當宋神宗重新規(guī)劃好公開傳道之后,他們這才覺得有了希望。
這也是沒有辦法,修仙界就是這種情況,修為越低,修仙者的基數(shù)就越大,修為越高便越是鳳毛麟角般,那些高人只會從眾多小輩之中選擇個別他們覺得資質、心性都出類拔萃的人才去培養(yǎng),所以在有師承之前,這些修仙者只能靠自己。
公開傳道便是這樣一個機會,雖然傳道的不再是結丹境的高人,但是筑基境也是他們現(xiàn)階段羨慕不已的存在。
或許那些外門弟子之中有的人只差一個機會便可突破到筑基之境,雖不是一念永恒,但也算在宗內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青鋒殿大門打開,宋神宗緩步走出,他只是略微掃視了一眼,便發(fā)現(xiàn)廣場之上除了達到筑基境的那些內門弟子之外,更多的竟然是那些外門弟子。
本來這種傳道外門弟子能來名額便很少,原因是大部分外門弟子距離筑基尚遠,來了可能也聽不太懂他講的東西,只有那些資質超前,極其聰穎之輩在勉強可以提前涉及到筑基之上的層面,才會被特殊授意可以過來旁聽,至于能聽懂幾分全憑個人造化。
但是現(xiàn)在看來,來的這些外門弟子參差不齊,有的人見到他出來之后目光甚至有所躲閃。
對這些人宋神宗自然心中明鏡,這些弟子或許是給了那守山弟子些許好處之后才被放進來旁聽的。不過他也懶得說破,畢竟想來旁聽傳道也算上進,雖然時機略早,說明這些人雖然現(xiàn)階段修為不夠,心性也不足,甚至有些急躁,但如果有人能真的聽懂幾分,那一定受益匪淺,聽不懂的話可能遞給守山弟子的那些好處要白白浪費了也不一定。
人來的差不多了,外門弟子估計都來了一小半,內門弟子更是幾乎全院到齊,讓宋神宗略感意外的不是昨天跟他提過要來的張生,而是除了張生之外居然還有其他筑基中期的人也來了。
細數(shù)之下,宋神宗微微一笑,親傳弟子也來的不少啊,除了他知道的守在拜月閣的陳棺、進入劍冢的蕭逸才,九幽峰那位即將踏入筑基后期的修煉狂人之外,其他峰的親傳弟子幾乎也來的七七八八了。
就連昨日那位九幽峰的姬煌師弟都早早坐在場下等候,看來這位師弟是想來學一學如何公開傳道,明日到他的時候不至于露怯。
對于這個結果,宋神宗還是非常滿意的,鐘聲再度響起,那便是傳道開始之時,廣場之上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到了高階之上的身影。
只見宋神宗抬起袖袍,大手一揮,一幅巨大的畫卷席卷而出,飄然浮云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