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凝血化滴
王欞立即反應過來，有些驚喜，穿越者誠不欺我！
奇仙術(shù)是北海望仙島的功法，相傳修煉時可勾勒山河萬象，極盡后則能踏云登仙。
王欞雖神往，但心存懷疑。
于翻讀中沉迷，王欞卻覺得晦澀，一時難以握住精髓。
而刻碑相當耗費精力，不覺倦意襲來，王欞未能忍住，下意識回到屋里，倒頭就睡。
悠悠遐想，皆于幻夢。
夢中，王欞高坐云端，舉目山河，仰面天光，覺有萬物精華融于胸中丘壑。
日月更迭，身心不斷獲得滋養(yǎng)。
仿佛就這般過去無盡歲月，王欞也不知在云端修坐多久……
“啊——”
一聲慘叫將王欞驚醒，天色未亮，靈巷幽幽。
嗯？
王欞突然發(fā)現(xiàn)體內(nèi)多了些深厚的道行，法力流轉(zhuǎn)，竟有仙法之勢。
研習無所得，一夢仙道來？難道奇仙術(shù)是這么修煉的？
意外之喜，讓王欞頓時神清氣爽。
而后他才想起剛才的慘叫，聲音好像來自隔壁……
王欞心里有些緊張，但他還是走出鋪子，來到隔壁門外。
手指捅破窗戶紙，燭光透出，屋內(nèi)的景象匯入眼中。
一位老者倒在石碑之中，鮮血沾染在碑上，好似流淌成凌亂的碑紋。
王欞認識這人，他是這家碑鋪的靈師老張頭，而今竟橫死屋中。
不遠處有一副棺材和一座墓碑，碑紋流轉(zhuǎn)，顯然已經(jīng)刻好。
初窺奇仙術(shù)的他，一扇門完全無法阻攔，兩指一點，店門輕松打開。
王欞沒有在屋內(nèi)感受到任何奇怪的氣息，但眼前的靈師死得莫名其妙，讓他頭皮發(fā)麻。
“唉……鄰居一場，你的碑我來刻吧?！?p> 王欞輕嘆一聲，回屋拿來刻刀，沾一滴老張頭新鮮的血液，在一座干凈的石碑上刻出一道碑紋。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次刻畫竟輕松許多，仿佛脫胎換骨一般，轉(zhuǎn)瞬完成。
碑銘錄再現(xiàn)，訴平生。
這老張頭原先竟是一個道士，頗有道行，游歷人世，替民間除過不少妖鬼。
而十年前，他行至京都，恰逢京郊不遠處的湯山村正遭受一群狼妖襲擊，屠村殆盡。
他怒發(fā)沖冠，不顧以寡敵眾，絕境之中領(lǐng)悟出無上道法，一人之力擊退群妖，救出了湯山村唯一幸存的少年。
逍遙半生，他從未遇見此番慘象，心魔交加之下，怒火攻心，追著狼妖欲趕盡殺絕。
意識混亂下，老張頭追進了蒼狼山，引出兩頭狼王，一戰(zhàn)打得山石翻滾，斷木成群。
最終，老張頭不敵群狼，重傷逃出蒼狼山，幾近瀕死，一身道行消散殆盡。
沒有修為，他再也無法游歷四方，在京都住下，與常人無異。
而他依舊殘志未熄，最終便成了靈巷里的一名刻碑師。
直至今夜，他坐在早已刻好的石碑前，似乎想要從碑紋中感悟什么。
可不過半晌，毫無征兆，他竟突然暴斃……
王欞看了半天，還是不知死因為何。
他背后不禁有些發(fā)冷，數(shù)月前他的老師傅也是這么死的，自己前身也難逃這番命運，難道這是刻碑師的宿命？
王欞想到自己擁有碑銘錄，心中安定不少，身懷此物，說不定他可以打破常人的命運。
回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左手食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在屋內(nèi)濃濃的血腥氣下，有些顫鳴。
凝血戒。
并非所有尸體都是新鮮的，可以獲取流動的血液，凝固干涸的不在少數(shù)，這類尸體往往很難刻碑，都要去請城中的高人凝血化滴，存于瓶中。
而凝血戒恰有這一效用，王欞手指靠近地上一灘風干的血跡，凝血戒微微泛亮，接著血跡中竟有一滴血珠漸漸從中抽離，化為液態(tài)，懸浮于王欞食指上。
血滴呈暗黑色，王欞初看時覺得正常，然再細看時，他立刻察覺到這不是血液本身的顏色，而是有一絲黑氣摻雜其中，將其纏繞。
王欞忙將血滴甩出，落地時有騰騰煙氣。
他突然感覺右手傳來灼熱感，連忙松開手中刻刀。
他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刻刀竟已被腐蝕殆盡，只剩下半段刀柄。
“這是什么？”
王欞心有余悸，老張頭究竟是被什么東西纏上了？
他打算立即離開，但想起老張頭的過往，又不禁被他的志向所打動。
“你行善一生，還是為你留個碑銘吧！”
王欞在他鋪子的柜子里翻出一把新刻刀，在背面刻下老張頭的生平，成為他在這世間最后的痕跡。
“這把刻刀不錯，以后我替你保管吧！”
王欞不敢再多呆，回到自己屋中，才覺得輕松愜意，天亮還有一會，他決定再睡一覺。
夢里又高坐云端，奇仙術(shù)自然運轉(zhuǎn)，修為呈云聚之勢增厚，仿若一夢千年。
……
天亮，王欞聽到有人一直敲門，連忙起來。
“隔壁靈師的墓碑是你刻的？”
開門后，兩個官吏站在外面，直接問道。
王欞老實哈腰，“正是，昨夜聽到他的慘叫，發(fā)現(xiàn)他死在屋中，鄰居一場，替他刻個碑?！?p> 官吏見王欞老實模樣，沒有多問，“你也算有勇氣，既如此，今天就不給你安排活了?！?p> 說罷，兩人離去，指揮著一群人從各家鋪中將棺碑抬走。
人手完全夠用，想來他們對這種突發(fā)狀況早就未雨綢繆。
王欞咬牙切齒地目送他們遠去，他正盼著今天的獎勵呢，居然不給生意？奪筍哪！
他等了一上午，也沒有客人上門，只能無奈嘆氣。
午前迎客，午后辦差是靈巷的規(guī)矩，上午沒有人來，之后更不會有。
王欞鎖好門，準備出去吃頓好的，生意不順，那就犒勞一下自己。
至于白天做夢修煉奇仙術(shù)這種事，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孤榻難眠，甚是枯燥。
……
亂世亦繁華，京都熱鬧的街頭堪比前世古鎮(zhèn)，或許底層群眾才能體會朝不保夕的日子。
離開靈巷，王欞心情變得輕松，買了串糖葫蘆消遣，見到這么多活人的感覺真好。
“外面看上去也不危險嘛！”
剛這么想，走在他前面的一個中年人突然倒地，兩眼翻白，當即斷氣。
王欞長大嘴巴，嚼碎的糖葫蘆掉落一地，“見鬼，真讓我碰見了！”
但四周的人們沒有過分恐慌，當街暴斃之事并不罕見。
不對，有妖氣！
王欞卻感知到不一樣的氣息，循著望去，一道黑影貼著地面，混著人群的影子飛速遠去。
他下意識地追過去，奔跑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輕如燕，應是修煉奇仙術(shù)的效果。
即便如此，他還是沒能追上，最終斷了蹤跡。
“咦，我怎么敢追一只妖的？”
王欞抬頭望了望停步的地方，紅艷交織，天光失色。
醉香樓。
王欞咽了咽口水，久聞青樓大名，今日得遇，講道理，是不是應當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