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去上學的時候。陳薈走到樓下,便看見了陳楠。
陳楠單肩背著一個黑色書包,身上的校服松松垮垮的一腳踏在地上,另一只正在踢石子玩。
看到她下來時,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他還想著她往那本子上寫他名字的事。
“你挺能耐!”他有些咬牙切齒。
她的解釋是,當時看著他走開了,心里一急寫錯了。
陳楠當然不信,名字寫錯了也就算了,哪還帶著班級一起寫錯的。
陳楠找她一起上下學,也是因為伯伯知道了陳薈在學校里因為陳楠被欺負了的事。
強壓著陳楠天天找她一起走。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
可是沒過半個月,陳楠莫名其妙的和一個高二的大姐大打在了一起。甚至可以說是聚眾斗毆。兩敗俱傷。陳楠左手和右腿被打斷了,硬生生的養(yǎng)了三四個月。
去病房看他的時候,陳薈盯著他好一會兒,最后只憋出一句。
“你好弱啊。”
陳楠氣的要從床上爬起來揍她,結果一動又疼得咿咿呀呀的倒下去。
“是那女的不講武德。我前腳剛拉了她一把,她后腳就把我給踹倒了。有這么干的嗎?”
“我不拉她,她就要摔坑里了?!?p> 陳薈聽著,將水瓶遞給他。
“你拉的哪?”
她突然來這么一句,看著陳楠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就好像猜到了什么。
“就,就,拉了一把?!?p> 他支支吾吾的說著,接過水瓶喝水。喝了沒兩口又吼她。
“你能不能走啊,晃來晃去的晃的我頭暈。”
陳薈將打濕的毛巾遞給他。又接過他手里的水瓶。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看不慣你。可誰讓你現(xiàn)在'老弱病殘'里占了兩呢?!?p> 陳楠拿床上的枕頭狠狠的砸在她身上。
在伯母進房門的那一刻,冷靜了下來。
有些疼。
她捂捂胸口,在病房的沙發(fā)上坐下。陳楠家有錢,連病房都是住好的。
陳薈記得那個女生好像是叫,許怡嘉。聽別人說她就是七中高二的一片天,長的漂亮,打的也漂亮。
兩個人打架的事情鬧得有些兇,沒多久就雙雙休學了。
十二月份到了,天氣越來越冷。陳薈好像天生就沒那么怕冷,人家穿棉衣衣,她卻但依舊只夠穿一件厚一點的外套。
陳楠休學之后,陳伯伯被氣了個半死。硬是對著還傷著的陳楠又打了一頓。不過陳楠走了,學校里就沒了那鬧心的歡呼聲。也沒人在講她與陳楠的關系。
期中考試,陳薈考了班級第一。老師說換位置的時候,她選了班級最后一排的第一個位置。一個最偏又是一個人做的位置。她看不見其他人,只看的見老師和發(fā)光的黑板。
因為楚涵的信被他丟掉的事情,陳楠的名聲是又難聽了些。
林瑩不知道是因為之前的冷眼相待感到愧疚還是什么,幾次三番借著收作業(yè)找她說話。
她本來默不作聲。最后還是被她磨的心軟了。
“阿薈,我們今晚去旁邊的粉店吃土豆粉吧。好久沒吃我都饞了?!?p> 但不得不說,自從和她呆在一起之后。偶爾也沒有那么無聊了。
那個粉店是新開了,面積不大,但是擠一擠還是放得下五六張小桌子。有的時候生意好,里頭坐滿了人,外頭還有要打包等著的。粉店的阿姨一直叫喊著什么粉好了,什么面好了。小小的空間里,生意很好,也好不熱鬧。
等林瑩吃完最后一口面的時候,天已經黑完了。
“明明六點都不到。現(xiàn)在的天真的暗的越來越早了?!?p> 林瑩看著外頭,嘀嘀咕咕的。陳薈也看,看著看著便像是看到了一個很久沒想起的人。
兩人付了錢,到了一個路口才分開。
路燈開了,有些暗淡的燈光灑下來。晚風吹起來有些冷。今天好像只有幾度,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只穿了兩件衣服便出了門?,F(xiàn)在總算是覺得冷了。
走到公園的時候,她隱約看著椅子上好像坐了個什么人,黑乎乎的一團。腦袋垂著的。像是包著紗布。又像是很累睡著了一樣。
陳薈走過去的時候,那人突然抬了頭。她愣在了原地。風突然吹得有些急躁了,吹得那樹枝唰唰作響。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不太真實。他微微張開眼,看著她。好像是笑了一下。額頭上的紗布還有些滲血。
“小丫頭,好巧啊!”
陳薈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嘴巴張了張又閉了起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認識了嗎?小沒良心的?!彼娝徽f話,又抱怨一句。卻又像是在和小孩開玩笑。
“我可救過你呢,這都不記得?!?p> 這個消失了兩個月的人,突然又出現(xiàn)了。在她最措不及防的時候,用著最開始蠱惑人的語氣,再一次出現(xiàn)了。
也不知道大概是過了多久。她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粗~頭上的紗布,又看著他臉上細小的劃痕。
“你打架了?”
她的嗓子像是缺水了一樣,說出的話有些干干的。
夏枍收了笑,也沒再逗她。靜靜的搖了搖頭??粗?。
“沒有?!?p> 可是下一秒,他又笑了。說著一個不是肯定的陳述句。
“可能是摔了一覺吧。”
陳薈突然覺得他今天很奇怪。剛想說什么,他便已經整個滑了下來,倒在她身上。她想躲還沒來得及,就被他身上的高溫給嚇到了。
他,發(fā)燒了。
陳薈想把他扶起來,觸到他身上的衣料時,才發(fā)現(xiàn)是很薄很薄的一件,像是夏天穿的衣服。
“夏枍,你別睡啊!你家在哪?”她想要將他的身子撐起來,可實在是太重了剛起來一點又重重的砸在了她肩頭上,剛好砸在骨頭上,疼得她直呼。
“你別睡,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她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臉想讓他清醒一點。
睡著的人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叫他。他又張開了眼睛,看見眼前一個修長白凈的脖子,磨蹭著腦袋動了一下。
好硬,這個骨頭。
“你家在哪?”陳薈看他睜開了眼睛,離這么近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他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個地址,便又睡了過去。
陳薈聽著聽著,這不就是隔壁那棟樓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這個死重死重的男人弄回去的。他就像是一坨鐵,死死的壓在她背上。偶爾清醒的時候自己走了兩步又東倒西歪,兩眼一昏的扒住了她。
她只覺得自己身上就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步都讓她腿軟。直到把他弄回家的時候,她已經滿頭大汗了,脫了外套,才發(fā)現(xiàn)連里衣都汗?jié)窳恕?p> 在這個只有幾度的天氣里也真是難得。她揉了揉有些發(fā)抖的腿,好不容易緩過來??粗莻€被她丟在沙發(fā)上的男人。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夏枍家很大,和她家里完全不同。不管是占地面積還是裝修風格,都能看出這房子不便宜。
白橋的地段其實是挺好的,只是那邊拆遷的還沒弄好,所以才沒有很熱鬧。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父母更加的就不想放過那個房子了。
沙發(fā)上的人突然開始亂動,可能是不太舒服。陳薈又將他弄到了床上,蓋上被子。
想給他冷敷一下,看著廁所里的兩條毛巾,有些犯難了。這倒是那條是洗澡的,那條是洗臉的?
實在是分辨不出便隨手拿了一條,打濕了想要給他敷著。剛要把毛巾在他額頭上放下去,才想起來他額頭上裹著紗布。
手中的毛巾不知該放在什么什么地方。
發(fā)燒了,應該是得物理降溫吧?可是,那豈不是要給他擦身子?!
陳薈崩潰了。她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怎么下得去手給一個男人擦身子。
要不就這樣吧。反正死不了。她這樣想著,想從房間里退出去。
床上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這真的是比她期中考試里面數(shù)學試卷的最后一道大題還難。
最后,她還是放棄了掙扎。一把掀開被子,將他身上的黑色襯衫脫了下來。
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
他身材很好,從上到下都是肌肉,連腹肌都有八塊。每一塊都排列的很好看。
陳薈還從沒見過這種情形,臉紅的要滴血一樣。直到第二,三遍的時候,才適應了些。
夏枍突然睜開了眼。陳薈給他蓋上被子,想要給他擦一下臉的時候,看著他突然睜開的眼,差點沒被口水嗆到。
她就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被抓著了一樣。不知所措。
“你,你,你,醒了?”
她聽著自己說話的聲音,莫名其妙的就結巴了。
“那個,我不是,不是故意脫你衣服的。是你發(fā)燒了,我實在沒辦法了,然后。。?!?p> 她還想解釋清楚,他卻又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沒醒?!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放心的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