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名穿著一身運動裝的中年男人,他雖然看著鬢角發(fā)白,頭發(fā)稀疏,不過從他眼神中還是能看出來精神充沛,絲毫不遜于年輕人。
他身后還跟著一眾不茍言笑的小弟們,這中年人從陣勢上看起來嚇人,但他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這是哪里來的朋友?”
張弛上下掃了他一眼,他也不想這么快就暴露身份。阿梁在一邊告訴他,這是沈家指派的監(jiān)工,也等于是整個小鎮(zhèn)工廠的大哥大。
了解他的身份之后張弛本想全身而退,說道:“都是誤會,我跟這哥們已經(jīng)和解了是吧?”
一手搭在經(jīng)理的肩膀上,他現(xiàn)在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下一秒這人就能把自己的膀子卸下來。
中年人指著經(jīng)理脖子上的血跡說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但已經(jīng)見血了,我不能讓你離開?!?p> “那你想怎么樣?”張弛冷聲道,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想走也行,不過你得把他留下?!?p> 張弛注意到這中年人似乎很看重少年,他的目光從進門時候就一直放在阿梁的身上。
“這不可能”,張弛最后說道:“看你是講理之人我才沒有動手,你要一直糾纏不清我可對你不客氣!”
說完,張弛渾身肌肉緊繃,他知道對方手里都是有槍的。自己現(xiàn)在全盛狀態(tài)下也能為之一站。
不過這時候阿梁又低聲說道:“我知道這人平常都把人關(guān)在工廠的地下室里,我們正好能進去偵查。”
張弛轉(zhuǎn)念一想,馬上要是真的打起來,自己的實力肯定會暴露。到時候驚動在渝州市區(qū)的沈家總部那事情就復(fù)雜了。
一番權(quán)衡之后,張弛和阿梁都被拉上了一輛面包車里。車窗被貼上了車膜,后座從里面完全看不到外面的路。
大約顛簸半個小時,張弛感覺面包車開進了地下車庫里。之后他和阿梁走進地下車庫的一間小門里,又繞了一陣消防通道后來到一間滿是臭味的空曠倉庫里。
看著眼前的陣勢把張弛嚇了一跳,一間估計上千平方的倉庫里塞滿了床鋪,各種床褥和洗漱用品亂作一團。
張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還住了這么多人,要是發(fā)生火災(zāi)那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張弛和少年被關(guān)在一旁的大籠子里,中年人的手下人關(guān)上燈,聽其中一人和同事開玩笑說:“你說這兩人到了晚上會不會被玩死?哈哈哈”
“那我估計活不過今晚!”
黑暗中,張弛很輕松地打開鐵鎖,開燈之后正要尋找前往工地的通道。他掃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
很快兩人從密密麻麻的鐵床穿過,終于是找到了一扇卷閘門。那一頭是震耳欲聾的機器轟鳴聲,張弛覺得這樣打開門的話指定會被發(fā)現(xiàn)。
正想法子呢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呵斥:“喂!你兩王八蛋賴在宿舍還不抓緊去干活!”
這帶著白色安全帽的家伙上來一陣拳打腳踢,將兩人從一扇小門前推了出去。
來到外面之后,阿梁驚訝地看著高聳天空的塔吊出神。張弛抄起旁邊的鐵鍬一邊假裝干活一邊觀察著工地上的情況。
這工地少說也有四五個足球場那么大了,十幾臺挖機聯(lián)合運作,密密麻麻的工人就像是機器人一樣賣力地工作著頭都不抬一下。
而且張弛還察覺到工地上每五十米左右就有一個白帽子的監(jiān)工手里拿著鞭子在指揮著。
張弛還注意到,有個別可能是因為過度勞累堅持不住的人直接被監(jiān)工們丟下了一邊的人工池,挖機又往里面倒進一堆土就算完事了。
這一幕這是看的兩人頭皮發(fā)麻,沈家這樣草菅人命簡直應(yīng)該千刀萬剮!
阿梁小聲道:“那個人我認識,我們在班子里的時候他就是負責(zé)盒飯的大爺。沒想到他一把年紀還被抓來......這大爺平常還是很照顧我的?!?p> 張弛看著阿梁黯然的神色有些不忍,問道:“你想給他報仇嗎?”
阿梁只是淡淡搖頭道:“我哪里有那個本事?!?p> 張弛對那個白帽子監(jiān)工努努嘴,他說:“我馬上把他引過來,然后你就動手?!?p> 說著,張弛撿起旁邊的一塊鋒利鐵片塞到阿梁的手里。
“這...你想讓我殺人?”
張弛說道:“我給你機會了,想不想隨你。”
阿梁眼睛通紅,渾身輕微顫抖著,他攥緊了雙拳道:“他嗎的,干!”
月亮高懸,剛把大爺扔進水里的那個監(jiān)工正想著到一邊抽根煙,就看見一個身材瘦弱的家伙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他嗎的找死啊?”
張弛面對這人的謾罵毫不動怒,伸出兩根中指就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那人抽出腰間的電棍追了上來,他不知道自己的報應(yīng)就要來了。
跑到塔吊下面的監(jiān)工休息室里,這家伙一進來就看到一個少年坐在凳子上。還沒等他有所反應(yīng),張弛從門后突然出現(xiàn)控制好力道上來就是一拳頭。
這人頓時雙腳癱軟跪在地上,感覺天旋地轉(zhuǎn)。
張弛質(zhì)問道:“說,為什么要把那大爺丟下水?”
“因、因為他快要沒氣了啊...這是上頭的命令,沒有勞動力的就...就...”
“那這是你殺的第幾個了?”
“我、我...”
“還嘰嘰歪歪呢!”
張弛一巴掌扇在這家伙臉上,罵道:“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再不說我讓你死無全尸!”
“好好,我說我說,這個月已經(jīng)埋了六個...”
張弛頭皮發(fā)麻,這哪里是人,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惡魔!
不只是張弛,阿梁眼睛血紅血紅的,怒吼著一下把鐵片插進了這畜生的心臟。
估計是勾起了阿梁的往事,張弛把大聲哭泣的十六歲少年摟進胸膛,兩人都是大致的命運,這才有機緣碰到了一起。
不久后,外頭一陣鐘聲響起。張弛一看時間,估計是要下班了。
拉著阿梁趕緊回到了集中宿舍里,把燈一關(guān),將自己又鎖到了籠子里。
卷簾門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響,無數(shù)工人涌進宿舍中,頓時那各種各樣的氣味排山倒海般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