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漫長日子,她們果然胃口好起來,一大盆的“豬食”一會就扒拉完了,可能是肚里沒有油水吧。
不過,她們好像也被這個世界遺忘了,即沒人管也沒人問,每天伴著咣當(dāng)?shù)拈_關(guān)門聲過去了大半個月,徹底和凌林和家里失聯(lián)了,家里不知道多著急呢。
這天,她們被叫到樓下院子里洗被子,大家可高興了,二十多天了第一次邁出陰暗的房間,終于見到太陽了。
凌喬站在院子里,被明晃晃的大太陽曬得頭發(fā)暈,還是很開心。
洗完幾大堆黑不溜秋的被罩,把被罩一床一床的晾到院子里的鐵絲上,凌喬看著在耀眼的陽光下曬得熱氣騰騰的被罩,心里想:
“這些被罩多有福氣呀,可以如此享受天地之精華。不知道以后誰有福氣,能蓋上這么干凈的被子?!绷鑶滔胫?,隨后又覺得自己真傻,像誰高興到這種地方來似的。
洗完被子,她們又用涼水和洗衣粉美美地洗了個頭,凌喬把洗好的頭發(fā)向后一甩,用手指當(dāng)梳子,在陽光下梳理晾干,好愜意!
突然,一聲接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起,凌喬抬頭望去,四周層層的鐵門里盡是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他們向著院子里的她們,興奮地?fù)]動著手臂,嘴里七嘴八舌地亂喊著:“快看,那個漂亮!”
“滾犢子,那個是我的,你他媽的滾一邊去......”
騷動引來了管理人員,她們沐浴陽光的美好短暫時光也戛然而止,接著,就被趕回了冰冷冷的房間里。
路過隔壁房間,凌喬發(fā)現(xiàn),這幾天隔壁房間和她們一起送進來的一個女孩,老是蹲在門口偷偷哭泣,原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她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整日以淚洗面。
每過幾天例行巡視女警,隔著鐵門看到了凌喬,“你來了多久了?”她明顯楞了一下,問道。
“一個月了?!?p> “一個月了?”她往門里看了看,“怎么還沒出去?”
“不知道?!绷鑶虛u了搖頭。
“報告!”隔壁房間有人道。
兩個房間門很近,她轉(zhuǎn)過身去,“什么事?”
“她懷孕了?!备舯诜块g有人接著說。
“懷孕了?誰的?”女警表情很詫異。
“我男朋友的。”
“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個多月了?!?p> 她又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凌喬,“你們是一起的嗎?”
“嗯?!蔽堇锏娜艘黄瘘c了點頭。
女警轉(zhuǎn)身下樓,“一個月了?怎么還沒出去?”她自言自語道。
下午的時候,她們被通知交伙食費,原來真的沒有不要錢的午餐。
凌喬身上沒錢,只有一本存折被扣著,于是,有人開車帶著凌喬去取了錢,交了錢,辦了手續(xù)后,有人告訴她,你可以走了。
“去哪?”
”出去了,你自由了?!蹦侨藫]揮手。
“??!”凌喬簡直不敢相信,就這么又自由了?!
”那我的東西呢?我的包呢?”
“去送你來的地方問?!?p> “那誰送我來的呢?”凌喬問清楚后,扭頭出了大門。
“喂,媽,是我。對,我們沒什么事,你身體還好吧?最近事有點多,我們過幾天就回去了,沒事,你放心吧!凌林比我還忙呢?好好,過幾天我們一起回去啊,別擔(dān)心!別擔(dān)心!我們好著呢!”
掛了電話,她也辨不清東西南北,一路走一路問,找到一個批發(fā)市場,買了一身衣服,又找到一間公廁,把身上這套灰不溜秋、血跡斑斑、人人側(cè)目的衣服扔到垃圾桶里,直接去了一個月前關(guān)她們的地方。
接待她的還是那幫年輕人,不過態(tài)度和藹了好多。他們打開密封袋里的小包,倒出里面的東西讓她清點,東西不多,她一眼看出自己的紫晶手鏈不見了。
“不會吧?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這個包里?”
“哼!”凌喬心里冷笑了一聲,“算了,也不值什么錢,裝飾品而已?!?p> 簽完字,她抬起頭來直視他們一字一句地說:
“你們把凌林送去了哪里?”
“凌林?哦!你們倆是姐妹對吧!”他倆對視了一眼,“怪不得,像!她在收容所。”
凌喬拿著包扭頭出了屋子。
凌喬趕到收容所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大門口看門的是位大娘,凌喬悄悄地塞了張鈔票,大娘對她說:“姑娘,今天下班了,明天是一月一次的探視時間,你說是她姐姐對吧,你明天再來看她吧,你來得真巧,差點又要等一個月?!?p> 凌喬千恩萬謝地走了出來,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仔細(xì)地洗了個熱水澡,身上搓的灰竟然把地漏給堵住了。
沒有了大鐵門令人心驚肉跳的咣當(dāng)聲,裹在溫暖干凈的被褥里,凌喬這一夜睡得極其香甜。
她夢見自己和凌林帶著媽媽和晨曦去登泰山,她們拜了一尊又一尊的佛,晨曦的小臉因興奮而緋紅,媽媽的腳步輕快。
“媽,你累不累,咱們歇歇吧?”凌林挽著媽媽的胳膊問道。
“不用,一點不累,媽媽覺得有用不完的勁?!眿寢尩哪槻辉傧烖S,她笑瞇瞇地道。
“媽,你病好了?!”凌喬又驚又喜,“感謝菩薩,看來泰山的神仙好靈驗??!”
突然,凌林腳下一個趔趄,摔下了山澗。
“??!”
凌林雙手亂抓,凌喬扔下晨曦的手,伸手去拉妹妹,可還差了一點,眼見著越來越遠,凌林快速地向山坡下滑去。
“媽,你看著晨曦!”說完,凌喬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樹枝不斷的在臉上、手上,掛出了一道道血痕,她顧不了這么許多,一心想把妹妹救上來。
轟隆聲漸強,原來山下是一個大瀑布,,凌喬看到凌林揮舞著雙手被瀑布吞噬。
“凌林!”
凌喬呼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汗已經(jīng)把頭發(fā)打濕,她坐在床上,愣了一會,無力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看看窗外,天已經(jīng)快亮了,汗?jié)竦暮蟊骋魂嚢l(fā)涼。
她起來沖了個澡,一會就可以見到妹妹了,她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