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母親離開后,凌林完全沒有了后顧之憂,她對工作的那份狂熱,幾乎到了變態(tài)的地步。
為了設計圖紙、制定方案,她可以幾天不眠不休,仿佛和誰賭氣似的,恨不得把一天當成幾天用。
凌喬知道,她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幾年,也是凌林快速成長的幾年,更是凌林自己把自己,逼得越來越優(yōu)秀的幾年。
現(xiàn)在的凌林,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依偎在姐姐后面膽小、單純的凌林。
而是在談判桌上邊談笑風生,邊據(jù)理力爭的凌林。
她的干練和果斷,讓凌喬刮目相看!
她對時尚和經濟動態(tài)的敏銳,更讓凌喬佩服!
她仿佛脫胎換骨般的變了一個人,唯獨偶爾休假回來時,脫去職業(yè)裝,換上休閑服,她又變回了,那個溫柔的、擁著她撒嬌的妹妹。
她給家里的錢越來越多,雖然每次都被父親退了回去。
她給晨曦的禮物也越來越益智、新穎,所以每每,晨曦總是盼著二姨早點回來。
可是她卻越來越忙,偶爾在家里的幾天,手機也不間斷的在響。
她的英語語速和普通話一樣的快、一樣的流利、一樣的云淡風輕。
她的日文水平,凌喬就不敢界定了,看著她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不時的哈哈大笑,凌喬知道,她已經被妹妹淘汰、也被外面的世界淘汰了,這使她不免有些難過和失落。
可當她回頭看到高出自己一頭的兒子時,她又釋懷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也。
隨著職位的升高,凌林回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在家里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每次回來,凌喬總要和她談起,她個人的婚姻問題。
每次凌林總是摟住她的肩膀笑道:
“我說姐,你別操心了,你怎么總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你這么能干的妹妹你還怕嫁不出去嗎?”
“我能不操心嗎?媽臨走時可交待過我,要我給你倆把關,你也二十大幾的人了,也該考慮個人問題了。成家立業(yè),成家立業(yè),就是要先成家再立業(yè),懂不?再說,你事業(yè)也不差了,別女強男弱,回頭......”
“才哪跟哪呀?才華東地區(qū)總代理,就事業(yè)不錯了,哈哈,你笑死我了......”凌林哈哈大笑起來。
“啊?你已經是華東地區(qū)總代理了,什么時候的事?沒聽你說呀?那你還想咋滴?想上天???!”凌喬微微有點吃驚,沖著凌林翻了翻白眼。
“你看你,你看你,我就知道你要翻白眼,哈哈,”凌林笑得前仰后合。
“姐,說真的,我就喜歡看你翻白眼的傻樣,哈哈......”
凌喬作勢起來要打凌林。
“好,好,我投降行了吧。告訴你吧,最近才提的,還有別的奢侈品公司、獵頭公司都在挖我,給我更高的職位,我都沒去呢?!绷枇致冻錾儆械牡靡?。
“為什么呢?”凌喬反問。
“不是你說的,做人要~~忠誠!”
凌喬騰地在腦海中浮現(xiàn)了,那個一身正氣的、瘦瘦的、戴眼鏡的臉。
“姐,我對你講啊,婚姻這個事啊,要隨緣。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再說了,我現(xiàn)在好多事要忙呢,哪有空考慮它呀,我的下一個小目標,就是中國地區(qū)總代理......”
凌林搖頭晃腦、裝腔作勢地說。
“你總有忙不完的事,就不能好好歇歇,度個假,認識認識男孩子?!绷鑶萄b作生氣的樣子。
“姐,你不知道,這個挖我的奢侈品公司呀,倒是給了我一個啟發(fā),”談到工作,凌林就自帶氣場。
“我準備辦一個大型的品牌服裝發(fā)布會,我有個設想,把一些高端奢侈品,比如:包包、首飾、鞋帽、香水,和服裝發(fā)布會柔和在一起,”她想了一下,看凌喬聽得津津有味,接著說,
”這樣最大的好處,就是針對全世界,那些傻有錢、傻有錢的暴發(fā)戶們,那些舍得花錢,又沒有審美的,可以把這一套從頭到腳,給她們搭配好了,讓她們照單全收,所有奢侈品品牌互利互惠,皆大歡喜?!?p> 她又皺了皺眉頭,“唯一麻煩的就是,這么多家品牌要協(xié)調、商討,這可是個大工程,對了,我明天就回去調研、打報告,發(fā)布會地點要選在,有影響力的國際大都市才好?!?p> 凌喬知道,這場關系婚姻的討論,又以談工作結束了。
不過,她還是吃驚妹妹的辦事效率、佩服她的忠誠品質,看來,她的快速升職也是有原因的。
母親去世后,奶奶每日以淚洗面。
她心疼這位極孝順的兒媳走得太早!
更心疼兒子中年喪妻!
每次凌喬去看她,她總是拉著她的手,淚眼婆娑的嘆息她們都成了沒娘的孩子!
在母親去世后的第四年冬天,奶奶也撒手人寰。
凌喬第一時間打通了凌林的電話:
“你在哪?”語氣哽咽。
“姐,我在廣東呢,這有個大型招標會,你怎么了?家里沒事吧?”
“奶奶走了,你能不能回來一趟?”
“啊!能!能!爺爺去世我沒趕上,這次我必須回去,我這就買機票,買最近一班飛機回去?!绷枇终Z氣悲傷又焦急。
“這幾天家里下大雪了,你多穿點衣服。”
“知道了,姐,我掛了,我去買機票......”
大雪轉為了暴雪,凌林在登機一小時后,飛機因為天氣原因不能降落,她再次下了飛機。于是又連夜該高鐵,終于在第二天趕到了家里。
接下來的兩天,凌林像釘在靈棚里了,她手機關機,每天跪在那里燒紙錢、守護著長明燈、給來往吊孝的賓客磕頭行禮。
凌喬怕她跪壞了膝蓋,多次勸她起來休息,自己去換她,無奈她固執(zhí)的一動不動。
“姐,你就讓我在這吧,這樣我心里好受一點。爺爺去世時我沒辦法趕回來,如今奶奶也走了,我連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也沒見著,我這個孫女是多么的....”凌林用頭上的白布捂著臉,又痛哭起來。
凌喬拍拍她的肩頭,在旁邊跪下來,一邊燒紙錢,一邊說:
”他們不會怪你的,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面多不容易,你要保護好自己,他們最想看到的,就是兒孫們都平安、健康!如果外面太累,你隨時都可以回來,一家人在一起總是有個照應?!?p> “姐,我狠自己呀,恨自己掙錢的速度,沒有跟上父母老去的速度,要是媽能活到現(xiàn)在,我肯定送她去透析、換腎......”嗚嗚~~
“不怪你,不怪你,姐不是也沒本事嗎?再說了,你忘了,媽輸血都暈血,也不知道能不能透析呢?!绷鑶棠艘话褱I,
“換腎也不是萬能的,你記不記得醫(yī)生說過,換腎后就是一切順利,沒有排斥的情況下,移植的腎也只能存活六年,唉!命該如此吧!希望媽以后投胎到好人家。”她頓了一下,
“其實,我一直有個想法,我想著下輩子,媽能做我的女兒,也讓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愛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