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過彎流,可見天邊一線,黑云沉沉。
船家似乎也知道這天氣漸變,不宜久置,手中船板加了勁。
不過多時,依稀可見叢草蘆葦,岸邊烏烏風(fēng)兒拂過,土地雨氣蒸騰。
一望無際的蘆葦蕩,天邊黑沉霧云聚集,不遠處,有其他幾條小船停滯,岸邊出現(xiàn)百姓上岸。
沒有人在下岸出水,蜀岐兩地,均有往來,只是今日天氣不佳,都不便出行。
“看來今天俺也得在對岸找個地兒停停了,看這天氣估摸一會兒雨勢不小。”船大叔從腰上解下毛巾擦了擦臉,任由小船隨風(fēng)順流往岸邊。
風(fēng)起了,雨水也快了。
“幾位若是上了岸,趕路還得盡快才是,看是折路往文州歇歇,那里近些。”
船家往來十幾年羌水,對于雨勢天氣的判斷向來非常精準(zhǔn)。
李茂貞看了眼天色,折往文州,南轅北轍,未免耗時,直接路上隨便找個地方避避就可。
船只輕蕩,因順勢而落,于是也更快些,不到半盞茶時間,就快要靠岸了。
身后幾人瞬間起身,神情多有不同,但各自表情帶著一股沉重。
“兄臺,那一百兩銀子,我?guī)兹硕ㄈ环钌?。”吳丁沉聲道:“一到階州就奉上,兄臺若是信得過,便跟著在下幾人?!?p> 李茂貞站起來笑了笑,“我們也要往階州,一百兩銀子倒是不甚在意,舉手之勞,在下好奇的是,幾位之前說的,為一方百姓,此話才是真正打動我的,雖不知道幾位所謀,但這話也不是什么人能說的?!?p> 幾人跟著對視,神情各異,其中那吳丁沉吟中,嘆了口氣,“事關(guān)重大,無可奉告,我等既已坐船而過,那一百兩定當(dāng)送上?!?p> 李茂貞便不在強行多問。
岸邊,船只輕輕靠攏。天空昏暗,雨氣氤氳,順著土地飄上來。
那幾人迅速上岸,李茂貞跟船大叔道謝后,領(lǐng)著蚩夢緊隨其后。
吳丁兄弟與那老者往前頭也不回,宛如趕趟兒。
“那人嘴上說不要一百兩,還不是緊緊跟著我們,哼,裝什么大義!”眉心劃著疤痕的男子目光冷淡,嘴角譏諷,不屑道:“我還以為他真的不需要,也不過是口是心非的家伙。”
“三弟,不要亂說,此惠既是我們提出,他們?nèi)≈泻尾粚Γ俊眳嵌∮昧攘怂幌?,“何況人家也要去階州!”
吳尚雙手抱著長劍,搖了搖頭,“既到岐地,還需要怕他們倆外地的?一百兩就算不給他們又如何,當(dāng)時在蜀地要不是二哥你心慈手軟,我直接殺了他們奪了船就是。”
吳丁臉色一沉,怒聲斥責(zé)道:“我已經(jīng)跟你說多少次了,凡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壞了大事,如何與百姓交代?!?p> 吳尚并沒有說話,輕輕梳理眉心之上的刀疤,薄薄的嘴唇宛如雕刻。
吳丁也知自己這位弟弟性子,道:“罷了,此事一了,我便讓大哥送你出岐,但不論如何,都必須辦好這件事,既是岐國子民,就該有所隱忍,大哥已經(jīng)說了,如今我岐國面臨內(nèi)外之亂,若是我們都自亂陣腳,就真的危矣。”
“岐國岐國,也不過如此,大哥每個月領(lǐng)著就那點錢,連文史大人皮毛都沒有,還不如入楚……”
“閉嘴!”吳丁怒喝一聲,滿臉震怒。
身后二人,頓了頓腳,似乎有些好奇的樣子。
吳丁臉色陰晴不定,本就黑沉的臉龐更加陰郁。
“此事一了,你便出岐。”他挺直魁梧身板,冷冷的道:“奸人當(dāng)?shù)?,你若在提楚,別怪二哥不客氣?!?p> 吳尚聳了兩下肩膀,不在多說。
唐勢已頹,如今天下,各自為立,看似只是藩王,實則各治政務(wù)。
在這其中,以國力來看,正統(tǒng)稱帝,梁為首,其次晉,轉(zhuǎn)而蜀岐楚,其中岐夾在外邦和蜀梁晉之中,又地處偏遠,看似強盛,實則連過江吳都不如,只不過是有些土地罷了。
“二哥,你看!”
前方,站著一隊整齊人馬,還有兩輛馬車候著。
那些人見了這里,忙迎過來。
“在下奉吳大人之命,特來迎接?!蹦侨藖淼缴砬埃吐曅⌒牡溃骸按说夭皇钦f話的地方,吳大人命我等一旦接到二位,立馬快馬加鞭,送幾位入階州,以解百姓危難?!?p> 他將手中令牌拿出,這令牌只有他們兄弟三人才有,作假不得。
吳丁臉上欣喜,和吳尚對視之下,忙領(lǐng)著老人家往馬車而去。
“對了,這后面二位,路上給了我們莫大幫助,一并送他們前往階州?!?p> 那人看了一眼李茂貞跟蚩夢,遂收回視線,點了點頭。
李茂貞拍了拍蚩夢的背,“走了,坐馬車去?!?p> 兩輛馬車,應(yīng)該不是特地為他們準(zhǔn)備的,如果沒錯,是給兩兄弟一輛,給那老人家一輛。
他和蚩夢坐上了一輛馬車,有馬不騎,天理難容。
一行人,離開了岸邊碼頭,浩浩蕩蕩,進入岐國境地。
此一路,就平坦多了,中間走的應(yīng)是熟悉路徑,路上李茂貞試著和那些接送的人說話,卻不被理會,他也不自討沒趣,在馬車?yán)镩]目養(yǎng)神。至于蚩夢,兩腳丫頂在馬車天花板,卻是在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柱香時間左右,馬車在原地忽而停住。陡然停頓,慣性前沖。
李茂貞運功而起,同時拖住蚩夢,才沒讓她摔下來。
“腫么了?”蚩夢迷糊間轉(zhuǎn)醒,一腳掛在李茂貞肩上,被他用手拍飛。
另外一邊,吳丁幾個人已經(jīng)從馬車中出來,見了外面情形,不禁神色駭然。
只見密密麻麻的人影,身著青衫,帶著草木面具,手持長劍,足足有近百人,殺氣騰騰圍在四周。
“吳尚,帶著陸老快跑!”吳丁心知不妙。神色震怒中,發(fā)現(xiàn)四周那些接送的人,已經(jīng)分散而開。
“上!”不知道誰下了一聲命令。
吳尚提著那老人從馬車上下來。
不,是拖著老人……
“吳尚!”吳丁大吃一驚。
吳尚頭也不回的道:“二哥,咱們?nèi)值艿牧钆?,也不是只有大哥才有,你啊,有時候就是腦子太一根筋了?!?p> “你知道嗎,這個老人價值千金,帶他入岐,岐國百姓是有救了,可文史大人他們就難了啊,做弟弟的,已經(jīng)多次勸你……你但凡有那么一點與我入楚的心思,今日也不會是這般情景?!?p> 吳丁呆了一呆,哪還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吳尚,你你你??!老子要剁了你!”吳丁青筋而起,暴怒中,本就魁梧的身體更為氣勢磅礴。
“好啊二哥,沒想到你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小天位,倒讓小弟羨慕得很?!?p> “可惜,這里一百名楚門殺手,你又當(dāng)如何?”
“梁地的刀,楚門的劍,三晉的刺,你今日必死無疑!”
吳丁從馬車上砰然落地,抽出腰上長刀,怒吼一嗓子,攜著暴戾的氣息!
“你竟然還真的降楚,馬希鉞的走狗,沒想到竟然能一下子一百個殺手出來,哈哈,真的是太抬舉我吳丁了!”
“二哥,不是抬舉你,而是這岐國就是大公子的生錢地兒,可不能讓您壞了事兒?!?p> “對比之下,岐國死點人,又算得了什么?今日過后,我永享榮華富貴。就算是岐王,他遠在鳳翔,也不能拿我怎么樣?!?p> “殺了他!”吳尚回頭間,目光陰森。
吳丁怒極而笑,身影如下山猛虎,帶著狂笑沖入一百個楚門殺手中,盎然不懼!
這些帶面具的楚門之士,個個功力不弱,都是中星位,甚至還有一些大星位。
好在吳丁已是天位,倒也不怕!手握長刀,雙手抬起,砍飛一個!
然而,對方殺手實在太多,加上個個是專業(yè)的,他就算是已經(jīng)有天位功力,又如何真能抵擋得住這人海殺手?
幾個招式回合下來,他長刀勢大力沉,呼呼罡風(fēng)轉(zhuǎn)動,唰唰砍。功力不菲,力量又大,輕而易舉砍殺了十幾個殺手,但同時身上也是受到了傷害。
終歸是內(nèi)力夠了,身法招式卻是短板。
恐怕在一會兒,就會被耗死。因為殺手就是殺手,角度刁鉆,時不時竄出來給他一下,難受得很。
“老子為了岐國,今日豁出去也要殺了你這叛徒!”吳丁并不打算逃跑,右手血淋淋間,握緊長刀目露兇狠,確實是位岐國猛人。
“岐國?岐國算什么東西,我勸你還是盡早降楚,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甚至等楚王歸天,大公子馬希鉞執(zhí)掌楚國,我?guī)舜蛳箩獓疾皇菃栴}!”吳尚站在人群中,表情陰冷。
他的話才落下,就算是一些殺手,都不免側(cè)目。
這話……真敢說!
“蚩夢,去問問這眉毛怪,他要怎么拿下岐國?!?p> 另外的馬車中,蚩夢掀開簾子,探出腦袋,吼了一嗓子。
“眉毛怪,小鍋鍋問你,要怎么拿下岐國,拿頭打嗎?”
“哼,從內(nèi)瓦解,大公子已經(jīng)滲透不少官員……”
“小鍋鍋,他說滲透官差……嘻嘻,小鍋鍋說謝謝你。”
“小妖女,問問眉毛怪有哪些官員,問出一個,到階州我給你買一只鴨爪,問出兩個,我給你買兩只。”
“不管用什么法子?!?p> 紫色身影如電遁出!幾道楚門殺手,吃驚萬分,趕緊圍剿上來。
不料地上幾塊石子騰空,宛如長了眼睛,擊中每個人的身體,噗噗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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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在畫虎欄啊
大概還有兩三章以后進入鳳翔,女帝和朱友文打,如果沒錯應(yīng)該是在四五章后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