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自然是陳扶平,天不亮,他就跑到江邊這干坐著。
無他。
一晚上連續(xù)倆次被人,被鬼和人打擾,難以入睡,后面怎么續(xù)夢都續(xù)不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索性橫豎睡不著,拿出畫冊,才在其中看出水鬼倆個字。
一個起身出門,他就來到曹娥江邊。
所幸無事,就來這看看。
如果說骷人那幾次是他莽撞去拼,那昨天砍殺被奴役的鬼魂則是他誤打誤撞。
本以為有了辟邪的殺豬刀在手,還有胖和尚留著的幾張鎮(zhèn)煞咒輪符,以及新得的神通引善水。
對付一個吃水的孽畜,應(yīng)該可以有一較高下的能力吧。
結(jié)果沒想到,對付幾個冤魂都那么吃力,要不是最后引善水給了他驚喜,恐怕他現(xiàn)在真成了水鬼的盤中餐。
所以,后想起來,還是有點后怕的。
而眼下,陳扶平左手旁,贗品附魔刀,再怎么丑陋,好歹也算是半個佛門法器,怎么也應(yīng)該比殺豬刀要好使。
衣袖中,三張鎮(zhèn)邪破煞符,也給了他莫名的底氣。
他可沒聽過這用筆寫的東西還有過期的。
再有,他還有引善水可以化作的水刀。
三則在手。
怕它!
此時,陳扶平信心高漲,神采奕奕。
真恨不得把那個美夢變成真事。
就是等了一會,還不見水鬼或者是鬼魂出來,人都想睡覺了。
......
衙役們見到此人,看清面容,都是渾身一震。
畢竟昨天那事,也太奇怪了,所以現(xiàn)在也沒人敢上去打擾這個人,就讓他坐在江邊,不去管他。
直到日上三竿,岸邊越來越多人聚集。
那行船的船夫也已經(jīng)駕著黃符船來往倆岸。
衙役也開始維護(hù)秩序。
仿如昨日。
可惜,那昨日的讀書人不見蹤跡。
無人下江引那玩意。
陳扶平睜開眸子,看了看已經(jīng)高懸頭頂?shù)牧胰?,等著實在有些不耐煩了?p> 抓起身旁附魔刀,一個箭步,直接跳入江中。
聽到噗通一聲,這邊衙役還在吃驚又是誰掉進(jìn)江里了,一轉(zhuǎn)頭,陳扶平早已不再原地。
水依舊如昨天那般渾濁,冰涼。
一入水中,陳扶平就催動引善水,在江里漫無方向的四處尋找水鬼的蹤跡。
可找了半天,連個影子都沒找到,倒是江水沒少喝進(jìn)肚子里,還看見許多釣魚佬夢寐以求說不上名字的大魚。
不得已,陳扶平只得在岸邊浮出水面,驚得岸上一眾人驚慌失措,還以為江神能到陸地上來。
不顧他人的目光,陳扶平找了一片空地坐下,面無表情的擰出衣服里的水。
這畫冊水火不侵,怎么撕都不怕,所以陳扶平從不擔(dān)心它。
只是。
這手上的紙屑是什么玩意。
陳扶平急忙從衣袖里搜找,畫冊還是好好的,松了一口氣,就是那三張符此時變得殘破不堪,一碰就碎。
看著陳扶平愣在當(dāng)場。
然后暗罵一聲那昨晚那禿驢不靠譜,無奈將符紙捻在一塊,扔進(jìn)滾滾流逝的江水里。
枯坐一天,待到日落西山,西邊天際紅日漸漸下去。
岸邊的人也越來越少,陳扶平這才掃興般的打道回抵店。
末了,轉(zhuǎn)頭一看,就忽的大老遠(yuǎn)看見一個頭頂大紅花,身披喜慶紅的大花轎。
臨了,又大老遠(yuǎn)見到昨日給他喜錢的那大爺,陳扶平靈機一動,走了過去。
習(xí)慣性的跑業(yè)務(wù)時求人辦事嘮嗑,不自覺的就去摸了摸刀。
不對,是煙。
結(jié)果。
陳扶平咳了一聲,直接開口道:“老丈,還記得在下不?”
老人見到來人,布滿皺紋的額頭緊緊一勒,仔仔細(xì)細(xì)回想一番,才哦了一聲,指著陳扶平道:“是昨天那個后生?!?p> 陳扶平一笑,指著花轎再道:“老丈,這新郎官怎么不出現(xiàn)那?!?p> 老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彎彎道,只是苦澀一道:“明日,明日新郎官就會派人來接新娘。”
“哦?是在那里?”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遙指空曠的大江上,一葉黃符船慢慢駛遠(yuǎn):“那里!”
陳扶平遠(yuǎn)遠(yuǎn)往去,沉思許久。
......
待到第二日清晨,灰蒙蒙的江上起了一陣輕霧,好似一道屏障,隔開倆岸,岸上一道嗩器聲突的撕開破曉的黎明。
隨即,一股嗩吶鑼鼓齊齊響起,響徹這岸邊曠野灌木叢草,驚的蛇鼠蟲蟻紛紛躲藏,使得衙役百姓也只管往這看來。
萬物驚醒。
今天,衙役們來的很早,不僅如此,這平日里大清早的岸邊只有寥寥幾人以及執(zhí)杖巡邏的衙役,但今日,卻是多了許多早早就來這等候看戲的小老百姓。
一個個駐足觀望,大半的目光都聚集到那響起喜慶樂器的大花橋子。
現(xiàn)如今,本縣的縣令大老爺,跟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一樣,現(xiàn)在還在家里養(yǎng)病不出,而手底下一幫人也有模有樣的好著不學(xué)學(xué)壞著,各個不是著了風(fēng)寒就是腿痛的下不了路,紛紛請病。
上面不知道嗎?上面當(dāng)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能怎么辦,罷免他們的官,他們還求不得,反正這水鬼除是除不掉,來了誰都一樣,還不如破罐子破摔,縫縫補補得了。
所以越州那邊就干脆自己派了一個主事的,前來主持著獻(xiàn)嫁江神的大事。
那主事的,是一個面白無須,氣質(zhì)文儒的中年人,他站立的江邊,在他身前,早已架起了一個火盆子,盆中熊熊大火正燃燒,盡是一些祈求上天的篆書。
中年人喃喃自語,將手中一道寫有生辰八字的紅紙拋入江中。
郎朗喝道:“起架,迎江神娶妻。”
擋!
敲鑼聲驟然打起。
再接著吹嗩鑼鼓。
這送親的隊伍這才慢晃晃的走去江岸。
江上,船夫也已經(jīng)等候多時,只是今天他這黃符船不裝貨,不載人,就是那船尾上有用麻繩拉著一葉竹筏。
這竹筏空空如也。
不過馬上就會有人了。
抬轎子的幾人,吃力般的,一點一點走上這竹筏,而后輕輕將轎子放下。
也幸得這竹筏做的比平常還要大上一圈,不然這般重,早就沉下去了。
幾人一放下,就急不可耐跑回岸上,好似江里有什么怪物一樣。
這時,樂器聲也越來越響,好似事情逐漸走向高潮,隨著中年人對著船夫招了招手。
這載著新娘轎子的竹筏才慢慢駛離江邊。
只是。
“慢著!”
人群中,還在對此事嗤之以鼻的陳扶平,不屑一顧,正準(zhǔn)備偷偷跟上這花轎時,一道聲音突然在他身后炸起。
同時,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都往他這看來。
而他,也是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