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8章 天大的玩笑
次日下午,馬藩沒有任何回應,馬驍駿根本不可能離開上寧府,權謹又提了馬其善,直接遷怒,一頓板子打的皮開肉綻,當即宣布罷免其上寧府長史之職。
隔日一早,一系列詔書從鼎和宮發(fā)出。
馬藩擁有朝廷官職在身者,全部罷免,貶為庶民。
權謹下令,召見清平子、趙武及孟藩、萬藩、巫藩、沐藩、劉藩、陳藩等入京使者,龍慕陽當?shù)钚x詔書:馬家編造謠言,污蔑太子妃,侮辱皇家。馬驍駿劃地稱王,不奉詔令,擅設職官,藐視朝廷……令,孟鎮(zhèn)、萬鎮(zhèn)、巫鎮(zhèn)、沐鎮(zhèn)、劉鎮(zhèn)、列鎮(zhèn)、陳鎮(zhèn)等各鎮(zhèn)將領興兵討伐馬藩,為朝廷分憂,戮力討賊有大功者重賞……
在那些藩鎮(zhèn)使者看來,詔書一堆廢話,只有一點讓許多人眼睛一亮:誰能為朝廷平定馬藩,奉立威望,左軍都督府右都督之職就是誰的,這個吸引力絕對爆棚。
左軍府右都督,那是馬驍駿被罷免后出現(xiàn)的空缺。
尤其是萬藩的使者,恨不得立馬給萬永城打電話。中書、長史不談,他們家也有,但除了右都督,馬家被免,上寧府都司都指揮使、都指揮同知等一下子空缺出來,絕對可以大撈一把,以安眾將之心。
因之,萬永城當天上午就召集將領,開門見山,想要高官自己得努力,商討、制定南下攻打馬藩的計劃,調兵遣將,確定半個月內出兵,平不平定馬藩先不說,六合郡肯定要望一望。
中午,扶風郡所有陣地皆豎起了早就準備好的旗幟:奉詔討賊。
一見這架勢,萬永城有樣學樣,命工廠加緊生產一萬面正義的旗幟。
就這一頓操作,成為眾矢之的,差點將馬驍駿老血氣出來,當即掀翻桌子。
白庸被遷怒,捉拿下獄。
……
別墅里,袁家正在等待權中紀迎親的隊伍過來。
“茹鈺,你恨爺爺嗎?”袁天綱坐在輪椅上,單獨和袁茹鈺說話。
“孫女從來沒有這樣想過?!?p> “我反復確認過,清平子不會成親,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安排。爺爺老了,現(xiàn)在走路都困難,沒有精力奮斗,只能將擔子丟給你們。大齊黎民的苦,我比大部分人都了解,既然你選擇入局,就要好好做。竇太后既可憐,也可恨,你千萬不能學她,要時時刻刻將受苦受難的黎民放在心里。袁家子弟生是大齊人,不敢說以天下為己任,但一定要做一個好人,對得起天地良心?!?p> “孫女謹記爺爺教誨?!痹汊暱粗喴紊系淖娓?,發(fā)須已經雪白,臉上皺紋密密麻麻,雙目已現(xiàn)渾濁。爺爺真的老了,再也不見往日的神采,現(xiàn)在大部分時間都坐著、躺著。
秦大夫說他多器官衰竭,要注意調理,平穩(wěn)情緒,恐怕剩下的時日已不多。想到此,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急忙一拜掩飾,輕輕擦去。
“你小的時候,經常搬椅子坐在我的旁邊,叫我?guī)湍闶犷^。”袁天綱滑動輪椅,慢慢來到她面前,“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漸漸疏遠,連家也不怎么回,一年見不到你幾次……”
“爺爺,對不起、對不起!”袁茹鈺再也忍不住,抱著祖父的腿哭了起來。
她之所以開始疏遠老人,是因為明白大家族的女子天生就是被犧牲的命,在她心里,古板、守舊的祖父也一樣,甚至猶有過之,將來也會像其他人的祖父、父親那樣犧牲自己的孫女、女兒,她逃脫不了這種宿命,因此不想回那個家,在外過著自己孤單的躺平人生,等待命運降臨的時刻。
直到袁顏輕輕松松嫁給了杜常豐,袁采等姐妹也沒有受到干涉,她才知道袁家的爺爺不一樣,沒想到最后卻是自己一頭撞進了這個網中,老天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清平子,都怪你這個混蛋!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哭?!痹炀V撫著孫女的秀發(fā),“去拿梳子來,爺爺再為你梳一次頭,希望你和太子權中紀能夠白頭偕老,兒孫滿堂,福澤延綿?!?p> “藍藍天,燦燦云,青青籬笆稻香迎。身汗印紅霞,愜意點眉縈。土灶炊煙,清水淡雅齠年羹?!?p> “素文畫卷黃昏夏,碗碟杯盞酒一程。夜里挑燈,心事付童話,團圓成。晨露見孤枕,點點相思,迢迢淚痕,空余徒嘆聲?!?p> 口中念叨,為袁茹鈺梳頭的袁天綱,雙手已不大聽使喚,仿似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的吉原村,眼前出現(xiàn)了那個充滿歡聲笑語、一家健在的幸福畫面。
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沒有為祖父母、父母任何一位老人養(yǎng)老送終,也沒有親眼看著任何一個家里的弟弟妹妹成親,為他們送上祝福。
無情的歲月,磨去了他曾經的一切。
權中紀迎親的車隊到了,種沐流敲響了房門,重新補完妝的袁茹鈺推著袁天綱走了出來。
袁顏起身,望著曾經的胞妹,如今的堂妹,即將的太子妃,她曾去質問清平子:“你非要將我妹妹推入火坑,讓她去那見不得人的地方!”
清平子的話讓她無地自容:“自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我看到的就是袁茹鈺一心幫你,就算能力有限,也一直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默默支持你,為你奔走。你是做姐姐的,捫心自問,除了一心想做個可以證明自己的女強人,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的妹妹,我都不問你關不關心她,你有時常想著她、念著她嗎?你是不是覺得她是你的妹妹,幫你是理所應當?你心安理得享受著她無償?shù)膸椭?,卻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一件事,那怕是一件小事。你說我將你的妹妹推入火炕,你為何沒有在她踏入前為她找一個好的歸宿?或許你已經記不得,她馬上就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動嘴誰不會,你連她無家可歸時都只能讓她寄你籬下,至少我可以給她榮華富貴。愛應該是相互的,沒有誰一定該為誰付出……”
她不知道,她質問清平子時,興元王妃蓑蘿剛去問過他,正不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