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毫不知情的時候,將它的一切行為、情緒,統(tǒng)統(tǒng)收入眼底。
這道突然闖入的身形極為瘦削,渾身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皮包著骨頭,就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髏,隱約還能看到它四肢上格外粗大的關(guān)節(jié)。
是個男人,沈斂想。
它的身量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多的樣子。
纖長得有些怪異的四肢,微微佝僂的腰身,一邊的肩膀還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無力的耷拉著,仿佛畸形一般。
尤其在黑暗中看起來,宛如一個古怪猙獰的怪物,分外可怖。
它一個人接一個人地,仔細的辨認著,深陷的眼窩里,一雙充滿戾氣的眼睛,轱轆轱轆地轉(zhuǎn)動著。
身上的惡意毫不掩飾,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直到它來到沙發(fā)前。
正在它想仔細查看,沙發(fā)上的幾個人的時候,突兀地一股飯菜的香氣飄了過來。
咕嚕?!?p> 一陣響亮的肚子叫聲,突兀地在這片寂靜的空間里響起。
它的身形明顯地一僵,整個人似乎緊張到了極點,一動不動地停駐在原地,呼吸聲幾乎都要停止了。
好半天,它都不敢再輕舉妄動。
直到周揚的呼嚕聲再次響起,它才松了口氣般,人性化的抬手抹了抹額頭,好像在擦汗。
只是這個動作,由它格外細長的胳膊做起來,顯得尤為奇怪。
它猶豫了一下,繼而將目光越過沙發(fā),放到了不遠處的餐桌上。
那股勾人的飯菜香氣,正是從那邊傳來的!
它明顯有些激動,一雙黑洞洞的眼眸,仿佛都溢出了一抹光亮,在黑暗中看來,圓溜溜的,格外的滲人。
沈斂雙眸微瞇,鷹隼般的目光緊緊盯住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眼中隱約彌漫著一股子冰冷的殺意。
那東西明顯察覺到了什么,渾身一顫,謹慎地后退了幾步,環(huán)顧了四周一圈。
猶豫了片刻,似乎實在受不住食物的誘惑,小心翼翼地繞過幾人,飛快地往餐桌掠去。
餐桌上黑糊糊的一團,看不清那些食物的模樣,但憑借著香氣,它依舊準確地直接撲到桌子前。
同一時間,沈斂也動了,他飛快地站起身,手中迅速幻化出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刀。
手腕一轉(zhuǎn),一道銀光一閃而逝。
就在他想要,快速解決這個來路不明的入侵者時,突兀地一聲,嘶啞干澀卻格外聲嘶力竭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啊?。?!”
沙啞刺耳的聲音,仿佛被突然敲響的破鑼,尖銳難聽,直刺人耳膜。
要不是沈斂已經(jīng)先一步看清了餐桌上的模樣,恐怕他會以為,這聲音是那怪物的什么特殊攻擊方式!
突然而來的聲音,一下子就把本就心存警惕的眾人驚醒。
一個個睡眼惺忪的睜開眼,身體卻早已經(jīng)快腦子一步,做出了反應,紛紛跳了起來,擺出了防御姿態(tài)。
沈斂頓了頓,手掌微松,趁著眾人不注意,那把長刀眨眼間,化作一陣松散的銀色星光,紛紛自覺的鉆入他的掌心,消失不見。
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眾人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就點亮了房間里的燭火。
一瞬間,原本還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廳里,就恢復了燈火通明。
燈光亮起的一剎那,餐桌上黑影一閃,眨眼就要逃走。
沈斂時刻注意著它的動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單手一撐,躍過沙發(fā),飛身一腳,直接踹在那黑影的背心。
只聽它慘烈的哀嚎一聲,一只枯瘦的爪子,捂住被連累到的耷拉著的肩頭,噗通一聲撲倒在地,掙扎著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啊?。。 ?p> 小筱被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怪物嚇了一跳,尖叫一聲,轉(zhuǎn)身死死抱住林哲的腰,恨不得整個人都藏進他的懷里。
林哲也顧不上安慰她,他抬眼,目光掃過沈斂和黑影地旁邊,一眼就看到了那張極度慘烈的餐桌。
“??!那……那是!”
林哲一個心志還算堅強的大男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控制不住驚叫了一聲,帶著懷里的小筱倒退了一步。
“一個個鬼叫什么???!”
年輕女人剛剛清醒過來,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卻驀然看到林哲極度難看的臉色。
他渾身僵硬,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不斷抽搐著,雙唇毫無血色,正微微顫抖著。
他雙目微睜,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毫無疑問,這個一直任勞任怨,勇往直前的男生,此刻正在遭受極度的驚嚇。
疑惑的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年輕女人也一瞬間瞳孔放大。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張凌亂不堪的餐桌上,直勾勾地望著那個死不瞑目的男人的臉,喃喃道
“那是……李權(quán)!”
“啊啊啊啊?。。?!”
話音剛落,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緊接著,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
尖銳的聲音乍然響起,仿佛要將心中的恐懼全部宣泄出來,她瘋狂的叫嚷著,大滴大滴的淚水無知無覺地順著她的眼眶流出,沾滿了她的臉頰。
破了音的尖銳女聲,在整棟城堡不停的回蕩著,向著寂靜的夜里,發(fā)泄著人類最無力的恐懼。
塵埃落定之后,沈斂在周揚的配合下,將那個深夜?jié)撊氲墓治锢α藗€結(jié)實,隨手扔在了角落里。
喬諾諾心驚膽寒的,死死抓住沈斂的胳膊,目光驚恐的看著餐桌上,無聲無息地,早已死去多時的西裝男。
他破破爛爛的西裝還掛在身上,整個人呈一個大字的模樣仰躺在巨大的餐桌上。
他的肩頭、四肢關(guān)節(jié),分別被幾把泛著寒光的鋒利餐刀齊根沒入,狠狠地被釘在木質(zhì)桌面上。
咕咕鮮血混著那些湯湯水水,沾了他滿身都是,紅紅白白的,一片狼藉。
他的臉色已經(jīng)呈青灰色,傷口處的血液也早已干涸,明顯是死去多時了。
他身上只有那幾個餐刀捅出的傷口,傷口不算大卻極深。
每一刀,都直接將他的身體捅了個對穿,刀尖還死死地嵌入他身下的木質(zhì)桌面里,牢牢將他的尸體釘住。
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待宰的牲畜,剛剛被放了血,正在等待宰殺分尸……簡直殘忍血腥至極。
這種傷口并不致命,可怕的是,根本不知他是何時被弄成這副模樣!
也不知為何他們一群人就在這里,卻一點兒聲音沒聽到?連血腥味兒也被那股飯菜香氣完全掩蓋住。
這一切,根本就不合常理!
“看起來,是硬生生流血流死的啊!”
周揚倒是還算淡定,最初震驚過后,就直接湊了過去,仔細地開始檢查著西裝男的尸首,和現(xiàn)場的一些線索。
“嘖!真慘吶!”
他搖搖頭感嘆道,惹得年輕女人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美眸中又是恐懼又是惱怒的,看起來十分扭曲。
“周揚。”
沈斂警告的提醒了他一聲,逝者已矣,不是特殊情況的話,他們對于尸首,還應該是心懷敬畏的。
周揚摸了摸鼻子,心虛的點點頭,也沒理會那個在他看來,腦子似乎有大病的女人,兀自查看著線索。
“真是怪了呀!”
越是檢查,他越是隱隱的心驚,心中也越發(fā)有些相信,那個最不可能的猜想。
“這出血量來看,絕對是第一現(xiàn)場??!”
他擰著眉,那雙多情的桃花眼中滿是疑慮與凝重。
“不對勁兒啊,頭兒!”
現(xiàn)場的線索并不多,他們條件也有限,又有白天里發(fā)生的諸多亂神怪力之事,他心中也實在是拿不準了。
沈斂上前了幾步,喬諾諾抿著唇,也跟上來兩步,站在他身旁,強迫著自己,看向餐桌上那具詭異至極的尸體。
“會不會是,跟他白天吃了這里的東西有關(guān)???”
就在眾人陷入僵局的時候,年輕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說道。
喬諾諾一愣,仔細回想了一番,似乎確實只有西裝男一個人,吃過了這里的食物……
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
難道,這就是他的死因……?
“把他搬開?!?p> 就在幾人因為年輕女人的一句話,突然陷入沉默的時候,沈斂突然對著周揚開口道。
“什么?”
周揚明顯愣了愣,反應過來時,正對上沈斂深邃的目光。
他被那抹冰涼的目光,激得渾身一震,猛然間如醍醐灌頂般,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們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什么時候還怕這些個鬼神精怪之說了!
他自從意外進到這個所謂的生存地,見識了那些認知之外的力量,竟不知何時,心底里已經(jīng)生出了畏懼。
如今,竟是連一具普通的尸體,都這般躊躇著不敢上前了,可真是迷瘴了!
“哎!”
周揚回過神來,仿佛打破了心底的桎梏,整個人似乎都精神大震。
他大喝著應了一聲,就利索地配合著沈斂,將這具已經(jīng)冰冷發(fā)僵的尸首,從餐桌上抬了下來。
“臥槽,可真tm的重!”
周揚咬著牙,抬著他血肉迷糊的肩頭,繃著勁兒,將尸體移動到了旁邊的地板上。
那幾把入木三分的餐刀,已經(jīng)被沈斂輕而易舉的拔了出來,隨手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許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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