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憶將記憶冊子呈上,和造夢盯著自己的腳尖,等待諳盡的吩咐。
諳盡看完后,并沒有把記憶冊子還給她,就讓他們下去。尋憶又納悶,又感到無聊,就去找山影聊天。
至于云天,他脾氣太差,尋憶根本不想和他說話。
尋憶又在啃青紅果,尋憶忍不住吐槽,“這種又酸又甜的果子,不是姑娘家喜歡的東西嗎?你怎么這么喜歡吃?”
山影啃完,用帕子擦手,“是嗎?但我就是想吃。”
這家伙,凡界的記憶沒忘干凈吧。
“你每天都在啃,哪有這么多給你吃?”
山影收起帕子,“我都是去云天那里拿?!?p> 吃完就去拿,反正云天那里永遠都有。至于其他的,用不著他去想。
“月王還沒打死云天,真是奇跡?!睂浉袊@,“不過青紅果也不是什么仙果,凡界處處都有,在仙界很容易種植,倒也不用擔心會缺?!?p> 想起月王,她突然想去落日原看看。和山影分開,她去找了造夢,難得諳盡沒把記憶冊子還給她,就當放假,約他去落日原玩。
造夢想到月王,也就同意了。
落日原是一片很大的平原和樹林組成,都是各種陸地上的獸類修煉成的仙。
他們平時在自己的地盤,大多都喜歡化為原形。剛路過一片懶洋洋曬太陽的獅子,就看到被攆出來的云天。
他身后,是身穿火紅衣裳,美艷動人的月王。月王身后,是巨大的赤鱗大蛇昂起頭顱,吐信警告。
月王手里拿著一條火紅的鞭子,“云天,你要不給本王種一千棵青紅果樹,管你是什么神使,我定要你永遠留在落日原!”
“放狠話誰不會,你還是趕緊讓他走吧?!豹{群中,有一巨獅張開大口,口吐人言。他立于獅群中,威風凜凜,流暢的肌肉線條十分漂亮。
月王手中的紅色鞭子在空中舞動,無聲威脅,“亂山王,這似乎不關(guān)你的事?!?p> 亂山王道:“不關(guān)本王的事,你把他趕來本王的地盤?到時候神境豈不找我麻煩?!?p> “得了吧,誰敢找你的麻煩?”
云天趁他們說話,笑嘻嘻的拿出一個青紅果咔嚓啃了一口,對尋憶和造夢道:“你們來干什么?幫我種樹?”
誰幫你種樹啊喂?!
尋憶翻了個白眼,余光輕輕落在月王臉上,悄悄和造夢說,“仔細一看,確實有點像。”
“嗯?!?p> 只是月王長大之后美艷動人,和小時候靈動俏麗還是很不一樣的。不過就脾氣來說,絕對是同一個人。
尋憶道:“估計月王也不記得凡界的事了,要是有機會,還真想看看?!?p> 云天吃完果子,手也不擦,直接拍上她的肩,“尋憶,你這個怪癖真的很容易找死?!?p> 看來,他還是很反感自己看他的記憶。若不是有尊上壓著,他恐怕要打死她吧?
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扯住造夢的袖子,“你又來偷月王種的果子嗎?你為什么那么喜歡吃青紅果?”
“我喜歡吃,關(guān)你什么事?”
他突然把二人往前一推,“月王,他們是來幫我種樹的?!?p> 把他們留在這里,自己飛快的跑了。
月王拿鞭子一卷,把尋憶卷到身前,造夢無奈走過來。月王道:“跟本王走吧?!?p> 她棲息的林子,全部是青紅果樹,青紅相交的果子少了一大片,應(yīng)該就是云天剛剛偷走的。為了不毀壞果樹,赤鱗大蛇們縮小自己的身子,在中間游動。
月王揮手開辟了一片空地,長鞭指了指一堆樹苗,“你們種吧?!?p> 她化作原形,鉆入芭蕉圍住的氤氳水澤。水澤旁,是一座小木屋,和記憶中的一般無二。
尋憶用術(shù)法挖坑,種樹,再引水來澆它。“真奇怪,分明沒有記憶,卻像仍然活在記憶中。”
二人依照現(xiàn)有的果樹間距種樹,忙活了很久,雖然全程用術(shù)法,卻也累得很。種完之后,月王查看了一番,給了他們一籃青紅果做酬勞。
尋憶造夢有些無語,還是接過來。造夢不愛吃,尋憶啃了幾個,把剩下的都收入自己囊中了。
回到神境,山影就讓他們?nèi)ヌ烨榈睿擞行╈?p> “做任務(wù)以來,尊上的性子越發(fā)穩(wěn)定了,這次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像是自我肯定一般,尋憶自言自語。
造夢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
諳盡叫兩人過來,把記憶冊子給尋憶,“今晚來本尊這里,好好記下我與她的一點一滴?!?p> 他這是要主動放開記憶?在山影和云天的記憶中,他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在凡界。諳盡這么說,說明他確實也下凡界了?
就如同山影,云天,月王,諳盡其實也封閉了一些記憶。不知道把那些記憶找出來,究竟好還是不好。
尋憶和造夢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當初那個人也是想要他們把過去的種種,一切封閉的記憶都編寫成冊,然后拿給他看。
“山影和云天,甚至月王,本尊會讓他們?nèi)ε浜?。就當是,給本尊造一場夢?!?p> 后一句話極輕極淡,卻似乎有著極致的悲傷。
尋憶和造夢恭謹應(yīng)了下來,不知為何內(nèi)心有些沉重。忽然覺得,即便是主神,也有求而不得的東西。
蘭若并沒有昏睡太久,在那個人坐在她房里喝茶時,她已經(jīng)醒了。
當時云天著急忙慌,沒來得及選房間。這間房間光線不是很好,有些昏暗。
那個男子坐在窗邊,面目有些模糊。修長白皙的手指捏住茶杯,送入唇邊。眼睛眨了一下,突然轉(zhuǎn)頭看她。
那仿佛漫天星辰的眸子就那樣撞進她的眼,長長的銀發(fā)簡單扎起一個馬尾,不少碎發(fā)隨意垂在頰邊,清俊散漫。
她好像看到了一株肆意向上生長的碧綠藤蔓,不停的開出枝蔓,很快占據(jù)了整個視野,沖她張牙舞爪。
蘭若眨了眨眼睛,男子放下茶杯走近,“小丫頭,感覺怎么樣?有哪里痛嗎?”
說實話,他的語氣并不溫柔,如同他的人一樣,漫不經(jīng)心。但蘭若就是覺得很溫柔,很溫柔,溫柔得讓人想哭。
干凈澄澈的眼里漫上水色。
他手指搭上蘭若的腕間,用靈力查探一遍,似有不解,“有這么難受嗎?難受得想哭?”
蘭若搖頭,綻開燦爛的笑臉,“請問你是……”
他收回手,“天水島圣子,諳盡,你的雙修對象?!?p> 尋憶和造夢正在找驚掉的下巴,這什么情況,尊上竟然跑來凡界,當人家的雙修對象。有這么以權(quán)謀私的嗎?
之前還好好的在仙界歷練,當他的神子。一點征兆都沒有,就跑來凡界了,真是藏得深。
那尊上讓他們查看記憶,說不定他自己把凡界的記憶想起來了。
蘭若在天水島的時候,并沒有見過諳盡,如今還是第一次見面。“原來是,諳哥哥?!?p> 聽到這個稱呼,諳盡一愣。即使她轉(zhuǎn)世重生,不記得以前的事,還是喜歡叫他諳哥哥。
諳盡道:“你換身衣服,和我出發(fā)吧?!?p> 蘭若一看,自己的衣服皺皺巴巴,她記得昨夜淋了很久的雨。她揪住被角,“諳哥哥,我能洗個澡嗎?”
諳盡掃她一眼,“沒時間,他就要回來了。”
想到云天,她道:“也是,就趁這個機會離開也好?!?p> 蘭若從儲物袋拿出衣服,諳盡轉(zhuǎn)過身去?!澳銥槭裁葱母是樵噶粼谔焖畭u?”
她被帶進天水島之后,因其獨特的體質(zhì),被選為他的雙修對象,其實就是助他修煉的爐鼎。
一個爐鼎,可想而知她的待遇并不算好。她能單獨出天水島,還多虧諳盡。
按理說,他已經(jīng)很了解她,但他還是想問問看,聽她說話。
蘭若開始脫身上的衣服,“諳哥哥,我一直記得,那個黑袍人對我說就當是一場歷練。我能感受得到,一切的一切他了解,但他就是不告訴我。諳哥哥,你能理解嗎?什么所謂的考驗,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父死去,我不明白?!?p> 她真的很不理解,黑袍人為什么要那樣對她?考驗?他憑什么決定她需要一個這樣的考驗。
尋憶和造夢也不明白,那個人為什么要這么對她,蘭若到底有何特殊之處?
她的話語,就算一個三歲稚童問她為什么不能吃糖葫蘆,那樣的天真??芍O盡聽得出她的悲傷,難過,憤怒,還有不服。
“那你就打算順從他?”
穿里衣的手一頓,“我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變了很多,她如琉璃般澄澈的心染上了世俗的情緒。這就是那個人的考驗嗎?
諳盡估摸著她換好了衣服,回過身來,“小丫頭,你的頭發(fā)……”
蘭若摸了摸,不好意思地沖他笑,坐在銅鏡前梳理好。簡單收拾一下,二人就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