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講行規(guī)
李智云與李孝恭在茶樓等了不多一會。
高惠通和董景程來了。
大家草草的見過，董景程約聽了幾句，就拍胸脯說，這事包在他的身上。
在一個時辰之內他保管把人的下落打聽清楚。
他的兄弟現(xiàn)在正在外面四處打聽消息。所以，大家都先別急。
先吃茶。
他還安慰李孝恭，說少夫人一定不會有什么大礙。
李孝恭看他如此確定，忙追問道：“你如何知道我夫人一定不會有什么大礙？”
“我聽你講這擄人的情形，我猜他們并非取人性命。不然，少夫人早已血濺當場。只不過，有一點比較難猜。若這些人是圖財，當場就會留有書信給公子。所以，我想問少夫人或是公子平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仇家？這倒沒有?！崩钚⒐Э戳艘谎劾钪窃啤?p> 李智云明白他可能有些話想他來補充一二。
“董兄，這是我堂兄，我伯父是當朝右領左府將軍。這事我也琢磨了，應該跟朝堂的事扯不上。剩下的就是江湖上的事?！?p> “右領左府將軍？那李公子是？”董景程在大興城混了一段時間了，他多少知道朝臣中的一些紐帶關系。
“我爹是李淵?！崩钪窃浦苯亓水?shù)恼f道。他覺得，這以后也沒必要跟董景程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董景程于是一抱拳，臉上露出欽佩之色。說道：“難怪李公子昨晚說的那一番話，挺讓人琢磨的。”
李智云笑笑。
“董兄……我嫂夫人被擄走這事，你替我好好辦。若是有什么花費盡管給我提。事成了我一定重謝你?！?p> 董景程沒有回絕，也沒有一口就說這事完全沒有問題。
“這事可能是要破費一點銀兩。既然李公子開了口，我一定盡力把事情辦好。不過，我們都稍微耐心一點。等有了消息，我就好辦了。”
李智云覺得他話說得很踏實，也很隱晦。
李智云有預感，董景程可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這事。他是在等待消息確認，然后好再說下一步怎么辦。
“那好，這事我們就聽董兄的?！?p> 李智云拍了拍李孝恭，安慰他不必焦躁。
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從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董景程很警醒，他示意屋內的人都不要動，他自己拉開門走了出去。
然后上樓的人在門外跟他在走廊上交頭接耳的說著什么。
過了一小會，來人離開，董景程推門而入。
李智云看他面色如常，雙眉微皺。
“怎么樣？有什么消息？”李孝恭急不可耐的問道。
董景程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水。
然后才說道：“尊夫人在我一個兄弟手里?！?p> 李孝恭大喜，急問道：“我夫人沒事吧？”
“沒事。只是……這事有一點難辦……”
李智云忙問：“是錢的事？”而此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肯定不是錢的事。
“不是錢的事。這事是這樣……”他又喝了一口茶水，斟酌著語句慢條斯理的說道。
“可能尊夫人以前在萬花樓時，得罪了一個人。但這人是誰，我們也不清楚……或明說，我弟兄就算知道是誰，也不能告訴你?！?p> 李孝恭急道：“為什么？”
“因為這是我們這行的規(guī)矩。我們不能把事主的身家告訴給其他人。更不可能告訴給苦主一方?？嘀魅羰亲约翰碌搅四鞘橇硪换厥?，但我們自己不能把規(guī)矩先壞了。若是壞了這個規(guī)矩，我們就沒法吃這一碗飯了?！?p> 李智云一旁道：“董兄，你說出來算是我們猜到的就行了?！?p> 董景程搖搖頭，“我們不會這么辦事。這么辦事就是在壞規(guī)矩，這叫耍小聰明。”
李智云其實算比較了解此人，他只是故意這樣說的。
董景程的回答再一次令他覺得此人可靠。
“那二哥，這事主是誰，可能就只有你好好回憶了。嫂夫人怎么會得罪萬花樓的人呢？”
萬花樓是什么地方？
難不成？李孝恭真的是喜歡歌女？
李智云瞟了一眼李孝恭，李孝恭倒是對萬花樓并沒有什么覺得難堪的。
他搖搖頭，“你嫂夫人以前是萬花樓的人，但我也不認識她認識的那些人，事主是誰確也猜不到。”
“那我夫人總可以放回來了吧？”
董景程意外的又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不行。”
“為什么？”李智云和李孝恭都不約而同的問道。
“事主綁她，說是要把她做成‘人彘’……”
“什么玩意？”李智云以為自己聽錯了。
人彘？
“人彘，就是要砍去她的手足?！?p> 李孝恭大駭，臉上驚恐不已，忙不迭的叫道。
“那怎么行？董兄，這事你趕快制止你的弟兄，要多少錢財消災，我都可以想辦法?！?p> 李智云覺得李孝恭對嫂夫人是真愛啊。
“董兄是不是怕又壞了你們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規(guī)矩？”李智云覺得董景程并不是在故意抬高價碼，或是他故意標榜刀人這一行的規(guī)矩。
他也是有難言之隱。
對講規(guī)矩的人來說，壞規(guī)矩就差不多是在害自己的命。
李智云比李孝恭還是冷靜許多，李孝恭此刻已經(jīng)沖昏了頭腦，估計滿腦子都是“人彘”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把心肝寶貝的叫了無數(shù)遍。
李智云想起董景程剛才說的話是“現(xiàn)在不行?！彼⒉皇钦f這事真的不行，也就是還有回旋的余地。
而看董景程的樣子，他臉色也不好看，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旋。
“董兄，你看看還有什么辦法?？梢宰屛疑┳尤毴驳幕貋恚植恢劣趬牧四銈兊囊?guī)矩?！?p> 董景程搖搖頭，“不好說……我想想看?！?p> 李孝恭也一邊懇求道：“董兄，這事你無論如何都要幫兄弟一個忙，若是他日我們……”
李智云一把攔住他。
心想，他日的事，你李孝恭說不定真的要在江南之地跟蕭銑打幾仗，若董景程不死，你們真可能要戰(zhàn)場相見。
李智云攔住李孝恭的許諾，說道：“這樣吧……你們的規(guī)矩一定是壞了。但是壞了規(guī)矩怎么補救，你直接說?！?p> “壞了規(guī)矩再補救？”董景程心里想的也是這個。只是說出來太殘忍了，他心痛自己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