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志向高遠的秦懷道
正事……
秦懷道不語,垂頭坐在那里,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
李閑招呼程處默也坐下,望著身側(cè)人影,開口說道。
“胡國公可就你這么一個獨苗,說起來獨子府邸之人可是上不了戰(zhàn)場,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再說,這大唐繁多兵種哪個不好?偏偏是這陌刀隊,這是在刀刃上舔血的活,沖將起來不要命,你小子想好了?”
大道理用不著李閑來講,畢竟按這個異域時代來說,秦懷道已算成年,無需自己對其前程指指點點。
唉~
秦懷道嘆口氣,緩緩抬起頭顱,望了過來。
“李兄,你說的這些我都知曉。”
“阿爹不怕在沙場上流血,怕的是朝堂中爾虞我詐,因而對我限制頗多。文士一道被阻,我亦是對于酸儒一套不感興致,還是在這疆場上廝殺來的暢快。”
“阿爹如今年歲已高,我又怎么一直生長于庇護之下?偌大的秦府還需要我這個長子擔當,為武一道方是我秦懷道該走的路子?!?p> 撐著屁股下的石塊,秦懷道站了起來,面上不在掛起嬉皮笑臉的微笑,轉(zhuǎn)而有著一股老成之感。
“亂世興武,盛世倡文,大唐日益強盛,這周遭戰(zhàn)事打一場便少一場?!?p> “我不掰著手指掐算時辰入伍,只怕這輩子只能坐吃山空,數(shù)十載后,秦府恐是不復存在?!?p> “李兄,我的心意你可明了?”
起身拍拍往來的人影肩膀,李閑面上也是肅然一片,微微頷首。
“李某并非喜好對別人指東指西之人,你前路如何選擇,李某無權(quán)過問?!?p> “但身為兄弟,咱只盼你能平安康健?!?p> “這陌刀隊……著實太過兇險……”
呵呵呵。
秦懷道朗聲一笑,走上幾步取過插在地上的陌刀,目光順著刀柄游離到了寒光閃爍的刀刃,眼中帶著幾分迷醉,緩緩開口。
“李兄說的不錯,這陌刀隊乃是大唐士卒中的精英?!?p> “血肉之軀面對戰(zhàn)車般撲面而來的蠻騎,輕則殘肢斷臂,重則喪失馬蹄下,被踩成肉泥,尸骨無存?!?p> “可說道起來,弓箭手不過是彎弓搭箭拋射壓制,沒有那般直面硬抗的爽快。刀盾兵卒重在守護,少了些殺伐戾氣。唯有這陌刀隊,勇往直前,沐浴鮮血,享受著撕裂蠻夷皮肉的暢快?!?p> 移過目光,望向兩人,秦懷道目光如炬,有灼熱狂熱光輝閃爍。
“封官拜將,榮登封臺,萬眾矚目。程兄、李兄,我秦懷道倘若真在皇城躺上數(shù)月,再見到你倆時,又有何等顏面?”
“說得好!”
程處默起身,一把攬過那道眼眶有些濕潤的人影。
“我程處默沒看錯人!”
“懷道,好樣的!”
李閑咧嘴一笑,望著擁在一起的兩人,轉(zhuǎn)身指指這偌大的營地。
“你們這要既要訓練,又要行軍,累不?”
雖是沒說什么,但秦懷道心中明白,李閑已然默許下來,抹掉眼角溢出的濕痕,嘿嘿一笑。
“還行,咱們是新兵,指定要練,老兵們就好些,無需這般操勞。”
“咱們是陌刀隊,舞動這大刀也是需要一把氣勁,平素中吃食也好,每餐還能賠上一塊肉食。”
“別的不說,就這一塊肉食,我也覺得辰時流的這些汗也值了!”
哈哈哈。
三人對視一眼,轟然大笑。
當初在府邸之中,三人先閑逛長街吃香喝辣,尤其是靠李閑一手廚藝絕貨,哪一餐不是大魚大肉。就是這般還覺得有些不知足,吃的時日久了便覺膩味。
想不到到了這軍營,反而覺得吃上一口肉食便算是幸福之事。
此時已是諸多軍卒盛上稀粥用早膳之時,李閑和程處默也催促著秦懷道舀了稀粥,取過胡餅和小半個拳頭大小的肉塊,選上一處稍顯僻靜之地邊吃邊聊。
秦懷道硬是要將自己的肉食分給兩位,說是讓他們也沾沾這陌刀隊的光,在得知兩人在吃食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牛肉干時,秦懷道便收起了先前的豪氣,大罵兩人不顧兄弟情義。
打鬧一陣,程處默看著將稀粥喝的津津有味的秦懷道,詢問起來。
“訓練的怎樣?可還熟悉?”
撕扯下一塊胡餅塞在嘴中大肆咀嚼,吃的哽住猛然灌上兩口稀粥,哪里還有半分先前國公府邸長子的尊貴模樣。
秦懷道提過袖子抹抹嘴,嘿嘿一笑。
“這玩意實則不難,咱們秦家生來就是塊練武的料子,招式套路就那么幾套,舞弄個三兩天便能記下嫻熟?!?p> “如今只需跟著咱們校尉,看令旗便是。紅旗推進,白旗停止。上了戰(zhàn)場,對正沒換旗,逮住就是一頓砍就是。到時候見到蠻子猢猻們,只管砍殺,是人是馬都給他劈下來便是?!?p> “咱們這看似兇險,實則講求的是一個心智,只要協(xié)調(diào)同心,陣型不亂,還不是見神殺神,見佛殺佛?!?p> 嘭!
大掌拍下秦懷道肩頭,程處默哈哈一笑。
“想不到你這小子,先前看著斯斯文文,這兩月不見還有這般長進!”
“你沒上過戰(zhàn)場,為兄教你兩招,上了戰(zhàn)場你就當那些蠻夷如同豬狗便是,就他娘的瞅著眼前的砍?!?p> “普天之下,除了大唐就他娘的全是蠻夷,對!猢猻,哈哈?!?p> 強大的民族驕傲自信深深印刻在每一個大唐子民骨子中,上至將官大帥,下至這小小的兵卒。
大唐子民放眼天下,胡商都是些黃皮猢猻,吐蕃乃是紅白相間的猢猻,東瀛是些矮猢猻,總是這個國度中就他娘的兩種人,一種叫唐人,另一種叫做猢猻。
狼吞虎咽下早膳,秦懷道沾染泥土的袖衫一抹嘴唇,伸手搭上兩人肩膀。
“兄弟我說句心里話,如今如了這陌刀營,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鬼門關(guān),家書都早已寫好,。”
“這一戰(zhàn)能活,指不定下一戰(zhàn)便馬革裹尸,你兩乃是我秦懷道認下的兩個兄弟。”
“阿爹這輩子戎馬半生,如今遲暮之時鬧下一身病根,望你兩能輪著照拂一二。那貧寒人家的姑娘也幸好沒有跟我,要不然會被拖下水守寡。好在我至今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要是能成,我還是希望能將我尸身帶回故土,讓握地下英靈也能看看這大唐的輝煌。還有……”
嘭。
一股力道重重拍上腦袋,打斷秦懷道話語,順帶將人影帶的一個趔趄。
李閑接過話茬,瞪上一眼秦懷道。
“還有你娘個腿!”
“甭他娘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才堪堪弱冠年華,接屎端尿的事我他娘的干不了?!?p> “要照顧你爹,你自己去!”
程處默也嫌棄的踹上秦懷道一腳,鄙夷的看上一眼。
“我兩拿你當兄弟,你將咱們當啥?家仆?”
“就他娘的你這小小年紀,青樓都沒逛過一次,就這般走?有他娘的啥出息。”
“走了,跟著你這樣的人做兄弟,我臉面無光。”
揮手揉揉眼簾,扯著李閑出了大營。
冰涼的石頭都被秦懷道暖熱,望著兩尊罵罵咧咧走出大營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笑的格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