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這個異域的第一刀
馬蹄濺起砂礫,猩紅的大氅翻動在風(fēng)中,奔行的戰(zhàn)馬噴出一個響鼻,似是感悟到主人的心思,再度撒蹄狂奔。
天光蔓延,照射向無邊荒漠。
奔跑的身影逐漸密集,蔓延下山丘,伸手抽出腰間的配刀,森寒的光輝在手中閃爍。
“殺!”
一聲暴喝自人群中響起,百名士卒齊聲吶喊回應(yīng)。
“殺啊!”
望著如潮水般涌動的鋒線,阿土骨放下手中的婦人掙扎的胳膊,仰頭順著蠻騎齊聚的目光望去。
“他娘的,百人也敢沖鋒?”
暴躁的呼喝從雄壯的身軀中發(fā)出,恍若受到屈辱一般抽出腰間的配刀,翻身上馬,率先逆行在蠻騎之中。
漸漸收住笑意的蠻騎看一眼沙海中沖來的人影,原本的驚慌在看清對方人數(shù)后迅速平復(fù)下來。
“漢人真他娘的好笑!竟然用百人來沖刺三百人的隊伍!”
“騎兵對陣,漢人難不成也想贏?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彎刀。”
“殺!”
抽出弓箭的人影還未曾搭上箭矢,便見對面的人影已然沖至隊列尾端,略顯倉皇的收起箭矢,抽出腰間的跨刀。
百名士卒帶著無盡的仇恨,舉起兵器瘋狂沖鋒,喊殺聲猶如浪花拍打礁石般涌來,伴隨著轟隆作響的馬蹄徑直撞向回?fù)舻男U騎。
砰砰砰。
金鳴聲不斷響起的交織的人群,火星激射,鮮血飆飛,不斷有人影倒下,戰(zhàn)馬悲鳴。
青灰色的馬背上,阿土骨招架住兩個士卒的劈砍,交手的瞬間便覺巨大的力道震得手臂發(fā)麻,胸腔血液似是一窒,一股氣血翻涌的感覺險些直奔喉頭。
眼眸中驀然一驚,不知曉這突然冒出的唐騎為何有這樣驚人的武力。
虛晃一招逼退身前兩道身影,下意識的向著自己部族一旁靠攏,發(fā)出自己部族的嘶吼。
“他娘的這些乃是精卒,合攏!”
數(shù)百人的戰(zhàn)場上,嘶吼瞬間被淹沒,身側(cè)的幾刃卻不自覺圍攏起來。
目光四望廝殺的同胞,饒是在人數(shù)上占優(yōu),卻依舊抵御不了突然襲擊帶來的威勢。
廝殺的外圍,李閑被兩個校尉護(hù)衛(wèi)。
之所以帶頭乃是為了鼓舞士氣,至于沖鋒這種事宜不是他這個戰(zhàn)場菜鳥所能掌控,潛意識中也決然不會拿著自己性命在這樣的廝殺戰(zhàn)場上拼命。
紛亂人群之中,李閑鎖定被護(hù)衛(wèi)其中的人影,揚(yáng)過手臂,朝著人群之中點(diǎn)點(diǎn)。
“擒賊擒王,殺了他?!?p> “我來!”
雄渾的聲音響徹,程處默擋在正欲出列的校尉身前,夾過馬腹,提槍上陣。
邊陲戍邊打磨過數(shù)載,而后身為街使,熟悉的不能在數(shù)熟悉演武場上換過了多少銀槍,這樣廝殺的戰(zhàn)場他從未怕過半分,今日便是蛟龍出海的一戰(zhàn)!
沖出的腳步加快,銀槍斜拖身后,直接從紛亂的隊列中撕出一道口子,有如雷的爆喝在戰(zhàn)場上響起。
“納命來!”
渾身染血的阿土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猛然間聽到這聲殺意凜然的爆喝,頭皮發(fā)麻?;厣砑艿?,匆忙回應(yīng)。
砰!
一把銀槍狠狠撞上手中大刀,在白晝中竟能崩裂出火花,鐵質(zhì)的槍柄上傳來巨大的力道,順著彎刀寒刃震得他手腕發(fā)麻,差點(diǎn)摔下馬背。
“你小子不錯!可惜空有一身蠻……”
力字還未出口,恍惚間,對面爆喝壓了過來。
“滾下去!”
槍柄被硬生生彎出弧度,狠狠的彈射滑落馬頸,血肉骨渣隨著刀鋒飛濺,硬生生滑穿一般。
啾啾啾。
戰(zhàn)馬凄厲長嘶,向前轟然墜地。
馬背上的人影也在同一時刻跳下馬背,腳跟尚未站穩(wěn),頓覺后背殺意來襲。來不及后轉(zhuǎn),幾乎下意識的再次架刀。嘭的金鳴聲中,手臂再次被震麻,回身的視野之中一只腳轟然踏向胸口。
嘭。
巨力襲來,胸腔中似是猛然一窒,一口氣有些提不上來。
下一刻。
銀槍槍桿襲來,重重的砸向阿土骨的腦袋。
一股粘稠液體順著砰亂頭發(fā)灑下,昏沉的腦袋中周遭的廝殺也變得是在天邊一樣縹緲,模糊的視線中,周圍的人影變得影影綽綽,漸漸有些看不清晰。
心中的那份執(zhí)念尚存,跌跌撞撞的撐著身子向著身側(cè)的幾輛牛車而去,而后身子不聽使喚般向后仰去,懷中藏著的精致漂亮玉簪落出獸甲,連帶著一包種子一并落出。
僅存的意識中,手掌扣向金黃的種子,和那枚玉簪,想要收攏懷中。
含糊不清的話語自嘴中無意識發(fā)出,迷離的眼神里出現(xiàn)渙散的光影。
“糧……種子……”
“……要帶回去……種在草原……”
“冬天……就不會死人……”
提著銀槍的身影,冷冷的走來,大腳踏上還在微微挪移的手臂,從收攏的手中取走銀簪。
俯下身姿向著奄奄一息的人影輕語。
“血債血償……這是咱們漢人的東西,你們不該動?!?p> 言罷,插在地上的銀槍猛然抬起,朝著獸皮包裹的胸膛猛然刺下。
嗚嗚~
號角聲奏響。
百人的隊伍迅速切換陣型,戰(zhàn)馬挪移穿插,將整個戰(zhàn)場切割縮小。
兵器的撞擊聲也在這一刻緩緩?fù)A讼聛?,燥風(fēng)拂過這片午時的土地,血腥味漸漸從沙地中散開,無助的戰(zhàn)馬甩動著尾巴,守候在陪伴數(shù)日的主人身前。
再次看到這血流成河的場面,胃中雖然極為不舒適,卻再也沒有惡心欲嘔的感覺。李閑坐在戰(zhàn)馬上不動如山,看到各個渾身濺血的士卒,微微舒過一口氣。
“傷亡如何?”
秦懷道跑來,染血的臉龐上閃過一抹欣喜。
“不多,有幾個被割破了臂甲,劃上幾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還有十來個受些輕傷?!?p> “畢竟這百人可是你阿爹的心頭肉,這鎧甲算是差點(diǎn)武裝到了牙齒!”
初次戰(zhàn)斗這樣的結(jié)局,再好不過,以一敵三的戰(zhàn)事并不是這些甲士體格對抗的極限。
回首點(diǎn)了點(diǎn)那些丟掉兵器,跪的蠻騎,秦懷道詢問出聲。
“那百十來人的外域士卒,等候發(fā)落?!?p> 腦海中驀然想起村莊的一幕,李閑神色冷峻下來,兜轉(zhuǎn)掉馬頭,向這那些捆綁的流民走去。
“一個不留!”
“讓他們也知曉,咱們漢人,也是有脾氣的?!?p>